第二十章 兩王對峙，叱吒山河
以為百裏長傾說放他們，便不會返回來。可看著眼前的人，姬無淚眨眨眼，不可否認，她雖然恨極了他，可現在能看到他，她驚喜了。
“我記得我警告過你，在周昱陽的心裏，權勢永遠擺在第一位，變成如今這副模樣，你簡直就是自討的！”撤掉自己百裏長傾那張臉，百裏長傾一身黑色衣服，似乎，前世冷毅也是這樣，獨愛深沉的黑，隻是，因為百裏長傾的身份，以及百裏長傾的習慣，他是以白衣見人，但自從百裏長傾恢複記憶以來，他便再也不穿白衣。至少，在她麵前。
看著百裏長傾，揉了揉眼睛，姬無淚有點不相信，麵前站著的，好好站著的男人就是剛才在城牆下灼灼盯著她，恨不得拆她的骨頭喝她血的男人。
坐正身子，剛才周昱陽離開後，她便一個人趴在了床上養傷，以為一段時間內不會有人過來，可不料一個眨眼，她便看到了百裏長傾。
嘴角，輕輕勾起來，姬無淚側頭，不期然牽動頸部的傷口，吃痛的蹙起眉頭來，姬無淚眼睛很不整齊的濕潤了。
看著姬無淚這副可憐的模樣，百裏長傾死死握著的拳頭迭的鬆開，走到姬無淚麵前，百裏長傾抬手，輕輕撫上姬無淚的頸部，看著百裏長傾手心深色甚至到了暗紫色的指甲印，姬無淚一滯。
手虛撫在姬無淚頸部，百裏長傾將全部的注意力放在姬無淚頸部上，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手心那些被他深深掐紫的顏色。
“這裏，疼嗎？當他奪過你精心準備的匕首，將鋒利劃上你這裏的時候，你的心，是不是比傷口疼上十倍百倍？”低頭湊過去，百裏長傾終究還是顧忌著姬無淚的傷口，沒將力道重重按下去。
瞥到百裏長傾眸底的心疼之色，雖然埋藏在憤怒之下，可姬無淚還是很清楚的看到了。
唇邊弧度越來越大，姬無淚動了動身，雖然有點艱難，但還是坐了起來，“你的心疼嗎？”灼灼盯著百裏長傾，回想到百裏長傾城牆下麵的那一個“退！”字，姬無淚對上百裏長傾的眼，“手都掐成這樣，你疼嗎？”說著，撿起百裏長傾的手，姬無淚小手一點一點劃過去，當姬無淚的手再度抬起來，發現百裏長傾手心，正是一片白色的乳液。
“我見你給我抹的珍珠粉效果挺好，便趁著被周昱陽困住，將珍珠粉做成了膏狀的藥。別這麽一副我給你下毒的表情，放心，我沒投毒。”
恨恨的看著姬無淚，冷哼一聲，百裏長傾不再浪費時間，打橫抱起姬無淚，在經過偽裝的侍衛的護送下，熟門熟路的消失在夜色裏。
正當姬無淚以為她就這樣會被百裏長傾帶出王宮，夜色裏，一對舉著火把的周國士兵突然出現，圍住了他們，而為首的，就是周昱陽。
“百裏長傾，要不是我靈機一動，知道你不可能就這麽輕易放棄，我還真想不出來，你讓大部隊撤走，隻不過是掩耳盜鈴！”看著百裏長傾懷裏的姬無淚，周昱陽眸子漆黑，一個手勢，他身後的士兵便圍住了百裏長傾。由於是偷偷潛進來，所以百裏長傾帶的人數有限。
幾十人對上數百人，甚至是在不斷增加的敵人，姬無淚睜開眼睛，再不情願，卻還是對上周昱陽。
見到姬無淚醒過來，周昱陽眸子一亮，身子也上前了一步，卻在更要靠近姬無淚的時候被藍侍一把攔住，想到此刻抱著姬無淚的人就是百裏長傾，周昱陽警惕的止步，“小淚，我知道你是被迫的，現在下來，走到我身邊，百裏長傾不敢傷你！”灼灼盯著姬無淚，周昱陽一切都不一樣了。第一次，周昱陽出現在她麵前，他帶著淡淡的笑意，痞子一般的弧度，談笑風生將她自藍侍手中救了下來，再之後，一直陪在她身邊，最後不惜抬著無數珠寶跟姬蘭求婚，還被姬蘭困在了鄭國。
如今，短短一年都不到，周昱陽那美好的形象，便徹底被他自己抹黑。
抬手挽住百裏長傾的頸部，姬無淚譏諷一笑，“王子殿下，你想多了，百裏大人並沒有強迫我，我是自願的。畢竟，他是我孩子的親生父王，我想，在你跟孩子父親之間選擇，我怎麽也得為孩子著想。”一語雙關，姬無淚明確表示，她選擇百裏長傾不是她想，而是為了孩子，再表示她絕對不會跟周昱陽成親。
聽出來姬無淚想跟他劃清界限，百裏長傾抱著姬無淚的手一個加重，姬無淚便疼得眉頭直蹙。
“如此，王子殿下，我隻不過要帶走我的寵妾，你不會阻攔吧？”不知道在什麽時候，百裏長傾那一身黑服被他換上白衫，此刻，盯著顧陽的臉，也就是晉國正卿的容顏，百裏長傾說完，沒打算周昱陽會看在他那身份上放人，淡淡後退一步，百裏長傾帶來的侍衛便上前，跟周昱陽的士兵對峙起來，說完，見周昱陽還沒放行的準備，百裏長傾譏諷一笑，“還是你以為你能攔住我？”
雙方對峙，這樣的情形在最近幾天頻繁的發生，看到過百裏長傾跟周昱陽出手的士兵紛紛咽口水，他們如果還記得，那就知道畫麵有多激烈。
太過直白的嘲諷，讓周昱陽漆黑的眸子染上憤怒的火焰。
“百裏長傾，這幾天為了找到小淚，你不惜一天一夜不休息，就是為了盯著我，好讓我帶你找到小淚，最後，見我實在忍得住，你萬般無奈之下這才對我出手，那一次，我敗給了你，身上大小傷痕無數。這一次，當著小淚的麵，我要討回我那些流過的血！”說著，推開藍侍，周昱陽單手抄起一旁的鐵劍，直直對上百裏長傾。
將姬無淚橫放下來，給侍衛一個眼神，讓侍衛無論如何也得守住姬無淚，百裏長傾抽出自己腰間的軟劍，一身的白衣，走出來。
兩王對持，叱吒山河。
周昱陽看不慣百裏長傾總是這副模樣，對百裏長傾虛與委蛇這麽多年，如今，他已經徹底厭惡了。
一場明刀明槍的對持，結果很明顯，身為晉國中將軍，百裏長傾不止是徒有虛名。
而周昱陽，向來玩慣了手腕，喜歡人心征戰，如今，被百裏長傾長劍橫在脖子上，周昱陽猩紅了雙眼，唇，是被他自己咬出了鮮紅的血跡。
“王子！”生怕百裏長傾就這麽一劍殺了周昱陽，周朝士兵全都緊張起來，那些垂直的長劍也都舉起來，直直對著百裏長傾的侍衛。
氣氛緊張到這般地步，百裏長傾睨了眼舉起劍的周朝士兵，一個眼神冷冷射出去，那些士兵手裏的劍便抖了一抖。
橫劍，將劍刃對準周昱陽咽喉，百裏長傾邪魅的勾了勾唇，“如果這麽緊張你們的新王，全部給我放下手中的劍，後退三十尺！”
“百裏長傾，你最好殺了我！要不然，我對天起誓，遲早有一天，我將會讓你後悔！”狠狠的吐著詞，周昱陽每一句話，百裏長傾的劍便橫了一步，看著周昱陽頸部的血痕，不期然想起姬無淚頸部的，想到姬無淚在城牆上被周昱陽拿著匕首威脅的畫麵，眸子一點點染起熊熊的怒火，手腕一轉，刻意在周昱陽頸部劃出一道新口子，看著血液一點一點順著滑到他的軟劍上，百裏長傾眸裏的怒火似乎被血澆滅，這才輕輕睨向沒動作的周朝士兵，特別是瞥到藍侍臉上，“最後給你們一次機會，我也數三聲，如果不按照我說的做，就算費點力氣，我拚死，也會安全撤出你們周朝，而你們周朝，卻要因為兩日喪二主而天下大亂。”
話落，很滿意藍侍頓變的臉色，百裏長傾輕輕吐唇，“一……”
“小淚，你真的就這麽恨我？”就是死咬著牙，不下令讓所有人後退救自己，周昱陽也有周昱陽的尊嚴，此刻，他不在意百裏長傾的利劍會不會割斷他的咽喉，他隻切切的盯著姬無淚，隻想在姬無淚的眸子裏看到一絲的心疼跟不忍。
可是，他失望了，姬無淚隻是淡淡的看著他，或者說，是看著百裏長傾手裏的軟劍劍尖，他的咽喉處，並沒有一絲一毫的多餘情緒。
哀莫大於心死，周昱陽不知道，這一刻是姬無淚的心死了，還是他自己的。
“二……”將周昱陽對姬無淚做的一切原本的還給周昱陽，百裏長傾輕輕吐詞。
說完“二”，手腕做出動作，百裏長傾準備動手。
所有士兵，迭的扔了手中的劍。不知道在誰的帶領下，也都後退。
很滿意他們的表現，百裏長傾看著一臉失落，甚至失落到沒有焦點的時候，百裏長傾冷笑一聲，這才淡淡收起手中的軟劍，“周昱陽，恭喜你，你這些年拉攏人心的手段還是挺有效果的，至少，在緊急關頭，還是有一批衷心手下！”掃過藍侍，百裏長傾走進自己人群，重新攬住姬無淚的腰，待自己手下收起了周朝士兵扔下來的鐵劍，並將鐵劍一道扔進正有著濃濃大火的九鼎裏，百裏長傾這才帶著自己的人離開。
看著自己的武器被火焰吞噬，周朝士兵都你望著我我望著你，最後對著周昱陽便跪下去，“請王上登基！”
聽著“王上”二字，周昱陽殘烈的勾了勾唇，“王上？，沒有小淚，我這個王上隻不過是孤家寡人。”說著，濕濡了一身，周昱陽渾身都是血跡。
扶住周昱陽，藍侍看著周昱陽滿身的血，眉頭這才蹙起來。
而正是去扶住周昱陽，藍侍那一直摸著腰部的手這才能放開，而放開之後，在藍侍的腰帶裏，露出來的，是一枚錚亮的刀片。
如果她願意，剛才，在所有人上繳武器的時候，憑她手中的刀片，她是可以攔住百裏長傾跟姬無淚的，可是，直到百裏長傾將視線自她身上收回來，她還是沒有動作。
不承認是對姬無淚還有主仆之情，更不承認，是她心底已經有了周昱陽這個人，藍侍不希望周昱陽留下姬無淚。不管是什麽原因，藍侍終究還是放了姬無淚。
被百裏長傾攬著走了沒多久，察覺到姬無淚的喘氣，眉頭一蹙，再度打橫抱去姬無淚，百裏長傾眉眼端正，“如果你從一開始就這麽聰明，也就不會有後麵那些自虐的事！”明明抱都抱起姬無淚，嘴裏還是要扔下幾句不好聽的話，百裏長傾沒發覺，自從有了百裏長傾的這些年記憶，他越來越傲嬌了。
抬頭看了百裏長傾一眼，姬無淚乖巧的點了點頭，應了一句，“恩”。
側頭，挑眉看著這麽淡淡“恩”一字敷衍自己的姬無淚，百裏長傾手中動作一緊，“別戀戀不舍了，我們以後還會見到周昱陽！”
以為百裏長傾是說他周昱陽今後是周朝天子，他是晉國正卿，他們怎麽樣也都會見麵，可不料，當再次見到周昱陽的時候，她才知道，周昱陽那句話是什麽意思。
“百裏長傾，如果你今天不殺我，日後你一定會後悔！”
之後，一路無言，姬無淚眼皮打架，漸漸的，被百裏長傾抱著，姬無淚聽著百裏長傾沉穩的心跳聲，懷孕的身子，一點點的瞌睡起來。
昨天一夜，雖然她沒心沒肺，但隻有她自己才知道，她的心並沒有她自己表現出來的那麽釋然，城牆上那一幕幕，她並沒有自己以為的那麽釋然。而此刻，在見到百裏長傾，看到百裏長傾陰沉的表情，紫紅的手心，以及，那黑眸裏湧動的被深藏起來的心疼，她才真正的釋然，將一切放下，安心的睡起來。
睫毛輕輕翹著，嘴角，也掛著弧度，姬無淚夢裏，滿滿的都是那五個月，在S市跟冷毅溫馨恬靜的生活。
不知道百裏長傾是如何鑽空子般將她帶走周國，當姬無淚再度睜開眼睛的時候，她已經躺在那輛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馬車裏。想想這半個月，似乎，她一直就在這輛馬車裏。
側頭，不期然，便是百裏長傾那張冷毅的側臉，似乎是累著，百裏長傾靠著車壁，合著眼睛，手上拿著一卷竹簡，平日滿是戾氣的臉此刻也多了幾分溫婉的書卷氣息。
“溫婉？”被自己的形容嚇到，姬無淚連連搖頭，這個詞用到誰的身上都可以，用到他身上，姬無淚真心覺得自己是抽了。
上次坐車，她還沒有自己愛上冷毅的那段記憶，如今，事隔不久，再看著百裏長傾，姬無淚發現自己就像一個初戀的女生，貪心的慕戀著百裏長傾的一切。
“看夠了？”迭的出聲，百裏長傾聲音帶著一股子睡醒的黯啞。可睜開的眸子，清澈雪亮，一點都不像剛剛睡醒。
“你在裝睡！”有點尷尬，生生別開視線朝著窗外，姬無淚讓冷風吹散了下自己臉上的熱度，詭異的，很詭異的，似乎聽說過女人在懷孕的時候，有一個階段特別的……現在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將自己所有的不對勁歸結於身體的變化，姬無淚打死都不會承認是被百裏長傾誘惑了！絕對不會承認！
沒看出來姬無淚的不對勁，百裏長傾盯著姬無淚的頸部，見她的傷口沒有感染的痕跡，便收回準備過去的動作，跟姬無淚保持一定的距離。
“百裏大人！真是沒想到你都這麽大的人了，竟然還玩小孩子的那一套！”待臉上的熱度降下來差不多，姬無淚想起在王宮的那一幕，眸子不自覺又暖上一丁點。她以為她沒看出來嗎，他將軟劍擱在周昱陽頸部，那些位置，就跟周昱陽將匕首抵在她頸部的位置是一樣的，她以為，當聽到百裏長傾淡淡的喊著“一……”，“二……”的時候，她也想起周昱陽在城牆上淡淡的喊著“一……”“二……”，那些曾經被周昱陽傷害的，百裏長傾記在心裏，一點點，幫她討了回來。
眸子有點濕濡，姬無淚告訴自己，她的腹部，曾經有個孩子被冷毅殘忍的取出來過。
姬無淚還告訴自己，曾經，冷毅將她當敝履一般拋棄，攬著董瀟瀟大顯恩愛。
可是，不管自己再怎麽鼓勵自己去恨冷毅，可是，此刻，此時，在她肚子裏又有了這個男人的孩子的此時此刻，她發現，她欺騙不了自己。
“……”蹙眉，不知道姬無淚說的孩子那一套是什麽意思，百裏長傾這時候卻看到了姬無淚臉上的暈紅。
眉頭一挑，想起姬無淚剛才刻意避開過他，百裏長傾這才看到姬無淚的不對勁。
這一世的博覽群書再加上上一世的經驗，隻想了片刻，百裏長傾便知道姬無淚這是怎麽回事。
湊過去，百裏長傾發現他越是靠近姬無淚，姬無淚的呼吸便是越急，而且，姬無淚快躲到車壁去了。
看著姬無淚退無可退，百裏長傾進無再進，百裏長傾伸手，將姬無淚徹底的圈在自己雙手裏，現在，隻需要他一個低頭，姬無淚的美好便可以任他品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