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以身相許，以命相報
見一盆又一盆的清水泛著熱氣被送進來，百裏長傾看了一眼，繼而，負手而立，淡然起身，準備離開。
“哎，你怎麽走了？還沒告訴我你是不是在這裏守了兩天呢？”見百裏長傾要走，姬無淚連忙喊住百裏長傾，整一幅這問題很重要，你丫休想離開的趨勢。
步伐一趔踞，百裏長傾似乎沒料到姬無淚還會這麽問，繼而，嘴角微微有些抽搐，百裏長傾一甩袖子，丟下一句“恩”便落荒而逃。
恩，真的是落荒而逃啊，看著百裏長傾的背影，姬無淚還沒有反應過來，其實，她也沒有太大的希望啊，她不過是，真的隻是，有一點點的希望啦。
“公主，你這個樣子真美。”看著姬無淚自個在那笑，小花很是真心的，發自肺腑的讚美。
一聽到小花的聲音，不期然便想起自己之所以會在這裏還是小花的功勞，過去，一把按住小花的肩膀，姬無淚有點小流氓，手順著小花的肩膀，徑直給小花的衣服脫了，再繼而，看著小花，姬無淚一把脫掉小花的衣服，“喏，這布料穿著膈應，從今以後，你換上這件衣服。”說著，將小花拿給她的衣服給了小花，姬無淚心情很好，自己脫了衣服跳進浴桶。
不顧在身後感動得稀裏嘩啦的小花。
之後，鄭國對晉國投誠，而作為投誠國的姬無淚，姬無淚便作為百裏長傾的客人，暫時住在了百裏長傾府裏。當然，對於知道這件事的內情人，聯想百裏長傾上次帶著姬無淚去了各國會議，各國貴胄都隱隱猜測姬無淚是鄭國送給百裏長傾的禮物，如今，姬無淚早成了百裏長傾的女人。
很榮幸，百裏長傾府邸的梅蘭竹菊，風雲雨霧都是各國貴胄送給百裏長傾討好百裏長傾的禮物，所以，身為各國的眼線，他們都知道了，百裏長傾府邸正住著一位寵姬。
其實，這件事放在之前，姬無淚還不會這麽備受關注，主要是現在，鄭國地理位置上通周晉，下連楚國，在這個時代，身處三個強國之間，鄭國注定了不能安然無事。於是，鄭國為三國爭，周國雖然沒實力，可好歹也是頂著天子的名義，所以，晉國楚國爭強，而鄭國投了晉，這件事便嚴重了，各國便注重了，而姬無淚，便不能安寧了。
自從梅被百裏長傾清除出府，百裏長傾府邸便隻有七位美人，哦，不，算上她姬無淚，還是有八位。想到他還有八位，哼了哼，姬無淚不爽。
“公主，大人說今晚在宮中議事，今晚會回得晚點。”小花最近滿麵春風，進來給姬無淚報個告也是掩不住她咧到嘴角的笑意。
“議事就議事唄，告訴我幹嘛……”這是將她當成百裏長傾的寵姬了？
“百裏大人還說……”
不耐煩的打斷小花，姬無淚撿起矮幾上自製的糕點，眸子輕睨了眼小花，知道小花不說出來是不會痛快，“說了什麽？”
“……咳咳，大人說，讓你別等他，早點睡。”說完，直接作出害羞狀，小花替姬無淚扭捏了。
一口糕點吃了咽不進去，姬無淚有點噎住了，“等他？誰等過他了！”想起去年確實時不時偷偷跟著他去湖心亭，算是跟過他，但那也算不上等他吧？
“所以，公主你睡嗎？”
就著一口溫水送服，姬無淚看了眼油燈，走向床榻，“恩，有點累，今天就先睡下吧。”
掩唇偷笑，小花伺候著姬無淚睡下。
次日，一醒來，姬無淚習慣性抬起頭朝左邊方向望去，今天，也不例外。
“百裏長傾，你一個已婚男人整天神出鬼沒我這個黃花閨女的閨房，似乎有損我清譽啊。”坐起來，將被子往上拉了拉，擋住清晨的寒氣，姬無淚悠哉。
抬頭輕輕瞥了眼姬無淚，百裏長傾甩下兩個字，“有事！”
以為百裏長傾是借口，也不拆穿百裏長傾，姬無淚盯著百裏長傾，腦中不期然想起的是那張溫柔的麵孔。
“上次在府裏，你是不是見過蓮霧？”眸中迭的發出銳利的光芒，百裏長傾問姬無淚，帶著質問的意思。
正發呆，迭的聽到百裏長傾這麽說，姬無淚一滯，“你說的蓮霧就是你府裏的那個霧公子？他怎麽了？”
“他朝我舉薦了你。”
“什麽意思？我不懂！”聽出百裏長傾話裏的冷意，有點不舒服，小花說得沒錯，這段時間百裏長傾一直在她房裏出現，她以為她跟百裏長傾的關係好了很多，沒想到，事實證明，她沒有自己以為的那麽討人喜。
“你知道我在晉國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那你知道我的萬人之上，讓很多人不滿嗎？”眸子綻著銳利的光芒，百裏長傾說著，緩緩站了起來，“而我府邸之所有會有那些人，也不過是各國牽製我的眼線而已，隻有他一個人，是被我強行留在府裏的。”
想到什麽，姬無淚淡淡勾唇，“難怪隻有他最受寵，難怪隻有進出他那裏才會有那麽多關卡，原來是你囚禁了他！”
“可是，我還是沒有留住他。”灼灼盯著姬無淚，百裏長傾的視線讓姬無淚有種不祥的預感，果然，還沒等她蹙眉，百裏長傾直接說出了答案，“所以，我需要你。”
看著不知不覺漸漸走近自己的百裏長傾，姬無淚抬手覆上百裏長傾的臉，“如果你願意以身相許，我便以命相報。”她想，那一刻，她是瘋了，才會對百裏長傾說出這麽一句話。
再度被姬無淚調戲，百裏長傾好像已經習慣了，臉上沒有太大的表情，百裏長傾一本正經回，“本官從不賣身！”
被百裏長傾的表情取悅，想起自己之所以還留著那些記憶，一定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姬無淚身子上前，端起百裏長傾下巴，“好，那便讓你欠下我一個人情，這件事我應下。”
看著姬無淚小小的臉，卻已經是露出美人胚子，百裏長傾迭的一把抓住姬無淚手腕，眸中銳利，“姬無淚，你到底是誰？”
被百裏長傾這麽一句話問得糊塗，姬無淚“什麽”了一句，百裏長傾以為姬無淚在裝傻，鬆開姬無淚，簡單將事情交代清楚，姬無淚這時候才知道，那個一身紅衣的霧公子上次說要找個接班人是什麽意思。
原來，晉國這趟水很渾，在百裏長傾之外，晉國還有下將軍，上將軍，其他一些將軍等，而在各個將軍背後，就是各個家族，碰巧，最近百裏長傾的家族火得太快，其他家族有點眼紅，便背地裏聯結了一批人專做背後暗殺的活。
而百裏長傾知道後，以其人之道還至其人之身，也從背地裏專做暗殺對手的事。
“所以，你要我一個黃毛丫頭，幫你捕殺你在政治上的敵人？”聽完，姬無淚總結了一下百裏長傾的意思，問。
“他離開了，還跟我推薦了你，我想，你應該會很適合。”沒有否認，百裏長傾回。
說不出心裏那絲失落，夾雜著的失望有多麽不爽，姬無淚抬了抬頭，自嘲一笑，“我還以為百裏大人這些天日日守在我這裏是真的喜歡上我了，沒想到還真是我自作多情！”
眸色複雜的看了眼姬無淚，百裏長傾蹙眉。
“好了，我也隻是說一說，不會真要你以身相許的，大人別緊張。”笑著，姬無淚打個哈欠，翻身睡下去，“如果今天的事說完了，那我先休息了，你自便啊。”
躺下去，背對百裏長傾，姬無淚緊緊閉上眼。可就算她閉上眼，強迫自己真的睡著，可左邊心髒的位置，還是忍不住的，一陣的疼。
當她再睜開眼睛的時候，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百裏長傾沒在房裏。一陣失落，坐起來，喊了句小花，繼而，在小花的伺候下，姬無淚完成梳妝穿衣。
“公主，百裏大人說府裏今天會有客人來訪，請你用過早飯後去大廳。”看著銅鏡裏麵的姬無淚，小花一陣發呆，繼而，說，“公主，如果你長大了，這張臉絕對會傾國傾城。”
抬頭，看著鏡中的自己，姬無淚有點不明白，她才十幾歲，為什麽一個個的都這麽瞧得起她呢？不就是一枚美人坯子嗎？這個時代就算再缺美人，也不至於隻有她一個美人吧？
這時候姬無淚不知道，後來才知道，美人是不缺，可被他們碰上，又被他們惦記上的美人，確實不多。
當她慢步走進百裏府邸的大廳時，姬無淚沒想到，原來他們一直在等著自己。
小手小腳抬上去，姬無淚看著百裏長傾，稍微對百裏長傾行了行禮，而其他幾個大老粗，隻一眼，姬無淚便認出來，他們便是晉國的下將軍和上將軍，還有一些將軍旁親。
“無淚，過來！”看到姬無淚進來，百裏長傾對姬無淚招了招手，示意姬無淚坐到他旁邊。
淡然走過去，姬無淚任自己被百裏長傾攬入懷裏。
“無淚，這是晉國的各位大將，正是有他們的細心照顧，我們這一路上才能這麽精彩紛呈！”銳利的眸子一掃，百裏長傾威嚴氣勢頓現。
聽到百裏長傾的話，座位上的各人對視一眼，繼而，其中一個人拍矮幾站起來，“百裏長傾，你這句話是什麽意思？難道你認為路上刺殺你們的殺手是我們派出去的嗎？”
“回國之後，我並沒有告訴任何人路上遇刺，若不是做賊心虛，你是怎麽知道我路上遇到刺客的？”緊著姬無淚的腰，百裏長傾眸子一沉。
見氣氛陡變，其他幾人一並站起來，雙方對峙幾句，繼而，一人大喝一聲，自門口湧進十來位持著劍的殺手，“百裏長傾，既然話都說白了，那我們就幹脆承認，沒錯，是我們派人來殺你，而今天，你給了我們這個機會，我們一並不會錯過！”說著，身體退後，刺客上前。
蹙眉，瞪向百裏長傾，姬無淚不明白百裏長傾這麽費心叫她來是讓她陪葬的。
前刻還疑惑，此刻，姬無淚看著刺客身後的刺客，提著的心這才放下來，端起的疑惑，也在這個時候釋然。
一番塵埃落定，看著差不多被清理幹淨的大廳，姬無淚還是維持在百裏長傾手邊的姿勢。
半響，聽到一個玉佩自其中一位將軍的屍首上落下來，姬無淚恍然醒過神來。
“百裏長傾，你這又是準備拿我當名頭，借機除掉對手的趨勢？”心裏一陣說不出是什麽感覺，姬無淚不知道該慶幸自己總是能這麽榮幸，還是該悲哀，前世那麽愛她的顧陽，這一世這麽熱衷於將她推到風口浪尖。
聽著姬無淚的問話，沒回答，百裏長傾攬過姬無淚，將姬無淚橫倒進自己懷裏，冰涼的手指端起姬無淚下巴，百裏長傾眸色幽深，“姬無淚，你到底是什麽人？”她說得沒錯，他等姬無淚來，就是為了將這次事件變成大臣之間爭風吃醋意外發生的事故，就是要將自己置身之外，可是，他不相信一個十三歲的孩子，能在事情發生後的第一時間內便反應出來。
之前便讓她對姬無淚諸多懷疑，之後雖然對姬無淚有感情上的變化，可上位之人，他不可能讓自己在分不清的感情之下蒙蔽自己，而蓮霧的舉薦，徹底讓他意識到，眼前這個人，並非一般人。
“百裏大人，你真想知道我是什麽人？”眸子一幽，姬無淚湊近百裏長傾，腦中原本有的顧陽的臉，突然在湊近百裏長傾那一瞬間換上另外一張，驚恐的看著眼前這張臉，姬無淚情不自禁吐詞，“冷毅？”
說話間，淚水不自覺模糊了眼睛。
姬無淚不知道臉上的淚是為了什麽，更不知道在這個時候，對上百裏長傾這張警惕的眸子，她會突然想起那個養大了她，卻又偏執的想占有她的叔叔。
“冷毅是誰？”蹙眉，看著姬無淚，百裏長傾心中那個懷疑更深了一步，他知道自己沒有猜錯，眼前這個姬無淚，絕非一般人，更非一般的孩子。
抬手覆上百裏長傾的眸子，姬無淚不知道為什麽，心中有一股壓抑的痛楚，她想發泄出來，可在伸手觸碰到那雙眸子的時候，眼前又出現一幅畫麵。在一扇小窗麵前，一個女人以後背對著自己，她上前，一步步走向窗外，看不清她的臉，卻清楚的聽到她動了唇，“冷毅，我來陪你了，我們約好的，你會等我。”
情不自禁，複述了她的話，姬無淚臉上更多的淚痕。
“冷毅是誰？”搖晃著明明看著他，卻在對別人說話的姬無淚，百裏長傾眉頭蹙得更深，搖晃著姬無淚的幅度更大。
雙手伸過去，抱住百裏長傾，姬無淚口中念著那句話。
準備推開姬無淚，可肩膀上一陣濕濡，眼神止住旁邊要過來的侍衛，百裏長傾猶豫一番，正準備抬手拍向姬無淚後背，卻在這時候聽出姬無淚將自己當做她口中的冷毅。
迭的推開姬無淚，百裏長傾看著猝不及防被他推開的姬無淚，拳頭在白色的袖子下麵死死握著，雖然麵上還是一如平常，可跟百裏長傾十幾年的人卻知道，百裏長傾這個樣子是生氣了。
“冷毅？你膽敢將我當做別人的替代品？姬無淚，給我醒一醒，我是百裏長傾，不是你口裏的冷毅，更不是你以為的顧陽！”她夢裏說的那些話，他以為他真的沒聽進去？在查遍各國沒發現一個顧氏之後，他以為姬無淚口裏的顧陽隻是一個地名，便漸漸將這件事埋進心底，沒想到，今天又讓他聽到那些。
“冷毅，求求你，成全了我跟顧陽吧，我是真心愛他的……”執著的將百裏長傾當成冷毅，姬無淚站起來，維持著冷淚的高傲與絕強，“好！既然你這麽恨我，那我就將我欠你的一切還給你！”
說著，胡亂的翻著自己的衣服想找什麽，姬無淚徹底陷入另一個世界裏。
“大人，公主看上去得了失心瘋。”意有所指的看了眼地上的血跡，百裏長傾身旁的侍衛之一說。
給侍衛一個眼神，讓他們將大廳收拾幹淨，百裏長傾看著一旁一臉淚痕的姬無淚，眉頭緊蹙，繼而，一把攬過姬無淚，百裏長傾將姬無淚扔到大床。
“你家公主認錯了人，待她清醒了叫我。記住，從這一刻開始，你要寸步不離的守著她，沒有我的許可，不準讓走出房門一步！”扔完姬無淚，百裏長傾心中便生出一股煩躁。
看著床上的姬無淚，再看著甩袖離開的百裏長傾，小花嘴裏的一塊糕點就這麽噎住，吞不進去，吐不出來，這才多久的時間，怎麽兩人變成了這樣。
不過，小花也沒疑惑多久，差不多在姬無淚醒過來之前，她該知道的全都知道了。
原來，在姬無淚被送進來之前，百裏府邸發生了一起以爭搶鄭國第一美人姬無淚的事件，而在這件事上，晉國犧牲了四名大臣。
看著床上的姬無淚，小花替姬無淚換上另一條布，默默替她家公主悲哀。
還沒安定多久，就又處在風口浪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