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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假語老者知宅史

  阿拉延宗三人回到住處的時候,天還沒有黑,烏拉之桃已經嚷嚷著肚子餓了。


  卸下幹草之後,安拉小二忙著去張羅晚飯。


  阿拉延宗將馬匹拴好,便去尋找桌椅。他在準備用於開辦診所物件兒。


  吃晚飯的時候,安拉小二說是炒米已經不多,肉幹兒也所剩無幾,明天該買些糧食了。


  或許是今天有些累了,吃罷晚飯,烏拉之桃和安拉小二都回房間去休息。


  而那阿拉延宗卻在謀劃明天開辦診所的事宜。


  小憩片刻之後,阿拉延宗開始日常打坐練功。每日晚間的打坐調息他堅持不輟。他發現自己的功力日有所增,並在逐漸改善著他的體質。


  割草歸來的路上,烏拉之桃曾問起他胸口的傷勢如何。


  胸口那道劍傷已然痊愈,隻是還有血痂尚未脫落,早已感覺不到任何的痛癢。他知道,這與他練習內功有很大的關係。也正因為如此,他對練習內功更是癡迷,每晚不睡隻須練功。


  當他沉心靜氣坐在床上運氣調息的時候,他的聽覺更為靈敏,就連那街道上有幾個行人走過,都能分辨得出。


  半夜時分,他聽到有低沉的嗚咽聲,聽聲辨位,是從鄰家傳來。阿拉延宗肯定是那灰衣老者的哭聲,時斷時續,但是老者心髒卻跳得很快,聽得出來他很激動。


  仔細分辨,阿拉延宗斷定除了老者一人之外再無他人。白日裏未曾見過他有一絲的悲傷,那為什麽老者半夜而哭?


  那模糊的聲音像是在喃喃自述,像是在祭奠亡靈,似乎還不止一個。


  這一切讓阿拉延宗頓生疑竇,老者為平定王府看守房門,半夜獨自哭訴,定有傷心之事。這個小院兒雖說是他的,卻不在這裏居住,其中必有隱情。


  直到後來哭聲止歇,阿拉延宗才入定練功,一直到天亮。


  吃早飯的時候,阿拉延宗跟烏拉之桃二人說了自己的計劃。安拉小二和烏拉之桃各騎一馬,繼續出城割草采藥。他留在家裏準備診所開張事宜。


  安拉小二自然是興高采烈,與烏拉之桃騎了大青馬和白馬出城去了,臨走時他還叮囑阿拉延宗,別忘了買米。


  而烏拉之桃或許是又可以到山中看那成片的花海,也是興奮異常。


  打發他們走了之後,阿拉延宗給他那紅鬃馬添了些幹草,便外出購買大米和蔬菜去了。


  歸來後,他尋了塊長木板,想在上麵寫幾個字,作為診所的招牌掛在門外。可尋遍所有房間,並未發現筆墨,這時他想到了那灰衣老者。


  他來至鄰家門房,那灰衣老者剛剛吃罷早飯,正在刷洗碗筷兒,見阿拉延宗到來,示意讓他椅上坐了。


  “難得小哥過來,有什麽需要老朽幫忙的嗎?”


  阿拉延宗麵露微笑,“老伯,這邊可有筆墨,我想寫個牌匾,在此開個診所,為百姓義診。”


  那老者一聽,麵露喜色,“沒想到小哥還是位醫者,想為百姓義診,真是鳥城百姓之福啊!這裏剛好有筆墨紙硯,小哥拿去用就是。”


  灰衣老者取來筆墨硯台,不知從何方又取來一摞黃紙,說道:“這些紙張放在這裏很久了,沒人用,老朽也用不著,小哥拿去開方吧。”


  阿拉延宗萬分感謝,起身施禮,遂又關心問道:“老伯可有什麽心事,為何夜間哭泣?”


  聽阿拉延宗如此問話,剛才還麵露喜色的老者卻落下淚來,坐在藤椅上,說道:“本為自家事傷心,讓小哥聽到了。”隨後便向阿拉延宗訴說了他的故事。


  這老者名叫貝利長風,是一名老兵,跟隨平定王多年,轉戰南北。由於他比較忠心,平定王便將他留在身邊,後來又幫他娶妻,生有一子。


  平定王占領喬路西鳥城之後,想選一個比較好的住處,剛好當時有人要出售這個大院,就由貝利長風作為聯絡人,將這個大院盤了下來。


  聽說這個大院本是一醫武世家居住,後來逐漸衰落,又因兵亂,難以度日,才出售了這個院子。


  那房東買了這個院子之後,並沒有居住多少年,為避禍又舉家搬遷,正欲將這個房子出售,趕上了平定王進城。


  平定王很中意這所宅院,便定為平定王府。貝利長風作為一名親隨,也住在了這裏。得知鄰家小院要出售,他便購買了下來,將在鄉下的妻兒接了過來。


  他兒子已經年滿十六歲,平定王見他長得虎背熊腰,很是喜歡,讓他在身邊做了親兵。


  可是,沒有半年,兒子卻戰死。貝利長風和妻子悲痛欲絕,特別是他那妻子思兒心切,每日以淚洗麵。後來神經錯亂便瘋了,多方醫治卻沒有醫好。


  數年後,平定王得了天下,登基做了國王,想把貝利長風帶到莫須王城去,被他以照顧妻子為借口,留了下來。就這樣,平定王便讓他看守平定王府。


  當然,看守王府的還有其他人,貝利長風為了方便回家照顧妻子,就主動要求負責門口這一塊,一呆就十幾年。


  不曾想,就在去年妻子也病逝了,隻剩下自己孤苦伶仃,每日裏便清掃衛生、整理物品,讓自己忙碌起來,聊以度日。


  經濟方麵他並不缺少什麽,官方會給他月俸,足夠他日常花銷。每逢夜裏孤枕難眠,經常思念他的妻兒,為他們祈禱,願他們在天之靈過得安寧。


  阿拉延宗聯想起自己,同樣是悲從中來,便陪著老者一同垂淚。


  老者的一番講述,除了知曉老者夜間哭泣的緣由之外,其中的一個消息,引起了阿拉延宗的注意。


  “貝利老伯,你可知這宅子早先的主人,也就是你所說的那醫武世家,是哪一家族?”


  貝利長風抹了把老淚,麵部神情基本上恢複了正常,說道:“這個我也是後來聽說的,好像家主姓氏阿拉,醫術高明,還會武術,為人善良,經常救濟百姓。


  “隻是因為他那兒子癡迷武術,後來打擂被人打死,從此家道中落。那家主死後,孫子尚幼,兒媳無力支撐這個家,又趕上兵亂,便宜將房子賣掉了。


  “據說,我的那套房子,也就是你們居住的那個院子,也是他們阿拉家的,那母子二人居住在那裏。不過後來也搬走了,院子便換了另一個主人。”


  老者的說辭,更加印證了阿拉延宗心中的猜測。這個平定王府便是他師父阿拉友善家的住宅,他們現在住的那套小院子,就是後來師父跟母親相依為命時住的那套房子。


  真是造化弄人!


  現在卻由讓阿拉延宗來租住了。當年是因為戰亂,師父和母親才被迫離開這裏,現在是因為瘟疫,他又逃亡回到了這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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