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延宗一覺醒來天還沒亮,因為經常早起的習慣,即便是沒有計時器,他也知道天馬上就要亮了。
吃了幾片肉幹和幹果之後,便背上包袱,挎上短劍,他要出發了。
就著油燈再看最後一眼簡陋的房屋。一股淡淡的草藥味兒,充斥著整個房間,或許這就是他與師父曾經在這裏生活和診醫看病的明證。
將房門院門一一關閉,掛上鎖吊,用木棍別好,便向東門急行而去。
現在天色還暗,東方已經有了些許的光亮,眼前可以依稀辨物了。
上了城牆,他來到東北角,雙手扳住城垛,縱身躍過牆去,身體懸於牆外,隨即,手腳並用,貼在牆上,順著牆角迅速滑至城牆根兒。
牆根下茅草叢中毛竹還在。
將毛竹搭至護城河兩岸,阿拉延宗縱身一躍,雙腳輕點毛竹,施展登萍渡水之術,很快就到了對岸。
此時守城的兵丁,依然有人站崗,四個人站在那裏扶著長戟打瞌睡,沒有了先前的警覺。阿拉延宗出城,誰也沒有聽到動靜。
這個時候的天色又亮了許多,遠山的輪廓已經很清楚。
阿拉延宗抽過毛竹,迅速向著東山腳下跑去。
或許是昨晚吃的比較多,一個在草叢裏出恭的兵丁,看到一道人影在草間掠過,便站起身來大喊一聲:“有人!”
他的叫喊聲驚醒了迷迷瞪瞪站崗的兵丁。
“在哪?”
或許是還沒有擦屁股,出恭的兵丁來不及提褲子,便一指山腳。
”那邊!”
四個執戟的兵丁也看到了迅速奔跑的阿拉延宗,便在後麵緊追不舍。一邊追還一邊喊:“站住!”
阿拉延宗回頭一看,見隻有四個兵丁追來,沒有理他們,依然向前方快速跑去。毛竹仍舊拎在手中。
他來到巨型新墳之前,放下毛竹。他也不管後麵風塵樸樸追趕的兵丁馬上就要到跟前了,還是向著墳塋跪了下去,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頭。
當他站起身來的時候,四個兵丁剛好趕到。
兵丁見他一身布衣,便知道不是什麽達官顯貴,其中一人戟指道喝:
“大將軍有令,擅入城者,殺無赦!”
說罷,四人衝上前來挺戟便刺。
阿拉延宗也不搭話,右腳在地上一搓一踢,毛竹在手,右腋一夾竹杆,左手一托一推,來個橫掃千軍。
兵丁的丈八長戟還沒有刺到阿拉延宗,就被毛竹一起掃倒在地了。
四個人都摔的不輕,一時再也爬不起來,隻是扶腰捂臀唉喲一片。
毛竹擲地,阿拉延宗斷喝一聲,“不得再追趕!“便轉身,昂首闊步而去。
此時天已大亮。
四兵丁在地上呻 吟一番之後,終於疼痛減輕,歪歪扭扭陸陸續續站起身來。
望著已經走至河邊的阿拉延宗的身影,隻剩一聲歎息。
之前與阿拉延宗問話的兵丁,突然說道:”即刻回去稟報二將軍!“
四人便連滾帶爬返回營中。
二將軍莫斡無量已經穿戴整齊,出得營帳,正納悶為何無人站崗值班,見四人歸來,遂問道:
”為何擅離職守?”
“有人出城,前去追趕。”
“哦?出城?那是何人?”二將軍甚是詫異,難道城裏還有生者?
“一青衣少年,手持長毛竹,似從城內逃出,奔了新墳,磕過頭,轉向河邊去了。”
二將軍更覺好奇,便讓四名兵丁繼續守城門,另叫了幾人,急忙向新墳處奔去。
看到地上十來米的新毛竹,二將軍自語道:“這不是昨日漏網之人。”
隨行兵丁問道:“是否追殺?”
二將軍略一思索,“奔跑如此迅速,四名兵士尚且攔他不住,這是一個武者,健壯之人,不得再追趕殺戮,隨他去吧。”
遂撥馬帶人回營。
阿拉延宗沿著河岸向西行走。
他之所以出東城門,就是為了到新墳塋跟師父告個別,沒想到被兵丁發現追了上來。
太陽逐漸露出了地平線,霞光萬道傾泄而下,多少能夠讓人感到一絲暖意,略腥的海風吹拂著蒼茫大地。
幾隻海鷗在空中飛翔鳴叫,在這荒涼之地更顯得生機寥寥。
小河潺潺蜿蜒流淌。
迎著海風,踏著腳下的碎石和黃沙,雖然腳步堅定,但阿拉延宗的心中甚是惆悵。
再見了,師父!
再見了,我的城堡!
再見了,養育我的地方!
一股哀傷之意湧上心頭。眼眶濕潤了,或許是被海風吹來的細沙迷了眼吧,少年輕輕擦拭雙眼,繼續前行。
之所以向西而行,是因為西邊的維科奇山城距離安拉濱海城堡不算太遠,而且道路多是沿海而行,山路不多,比較平坦。
海邊有村莊,雖然不大,都是三五戶,總算有些人煙。
若要北去,不僅距離北麵的阿克拉東海城遠,而且全是山路,崎嶇不平,時常有猛獸出沒,威脅安全。逃亡的人多數都選擇了西行。
北去的人少之又少。
或許是阿拉延宗出來的最晚,沿著河堤走了將近一天,他也沒有遇到一個生人。
餓了,他就抓把幹果,吃上幾片肉幹,渴了就掬捧河水。
小河由西麵山上的泉水匯集而成,涓涓細流綿綿流長,倒也甘甜爽口。偶爾也會有幾條小魚遊弋在清澈透明的河水之中。
小魚引起了阿拉延宗的興趣。因忙於上山采藥,很久沒有逮過魚了。
阿拉延宗尋到一叢細竹,用短劍劈下一根,去了枝葉,將一頭削尖,做成竹矛。
又用竹枝削成幾根竹簽。
回到小河邊,找了一塊比較平坦的石頭,他站在上麵,靜靜的等待著遊來的魚兒。
終於一條小魚遊了過來。
竹矛迅速入水,準確無誤插到了小魚身上。
小魚還在劇烈的搖動著尾巴。
從竹矛上取下小魚,阿拉延宗輕輕在石上一摔,小魚便停止了擺動。
再持竹矛立於石上,阿拉延宗等待著下一條自投羅網的魚兒。
不久,便插到四條巴掌長的小魚,有鯉魚、草魚,另兩條叫不上名字。
阿拉延宗取出一柄小飛刀,三下兩下將魚鱗刮淨,去了腸肚,在河水中洗淨。
又從包裹中取出鹽巴,在魚肚內外都抹了一些,將魚兒穿在竹簽上。
上得岸來,到山坡腳下撿些幹枝,在河岸一個背風的地方,取出火鐮將幹枝燃起,便架魚炙烤。
很快,烤魚的香味彌散開來。
阿拉延宗有些忍不住了,先行嚐了一口,覺得味道異常鮮美,雖然很燙,而且還帶著血絲,但他根本就沒有在乎這些。
吃完烤魚,滅了火,洗把臉,掬水喝了,阿拉延宗繼續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