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許妙】一輩子的私醫
這兩年妹妹總跟我說,“阿妙雖是人漂亮,學曆高,又有好工作,再加上她父母也是醫生,這放哪兒都能找個相對優秀的男士。
可是條件再好,女人年紀大了,選擇範圍就窄了。
人家好多人大學就開始談戀愛,有些條件好的,第一批大學畢業就滾出了單身隊伍。
再則一入單位,條件好的,多的是年輕姑娘追。第二批入了工作就滾出去了。
這年紀再大,就要找三十好幾的了。
你說說現在三十好幾的,真正優秀的男人,幾個沒結婚?
好多還是績優股的時候就沒了。
要不然就是玩得花花腸子白不了,收不住心的。
再就是離過婚的了。
哥,阿妙是個好姑娘,當你私人醫生,你這幾年也沒什麽病痛,人家可是盡職盡責的。
你身邊要是有好的未婚才俊,照顧一下阿妙。
阿妙在我們這個圈子,雖是家世普通了點,可懂欣賞的,真的喜歡她的男人,怕是不太會在意。”
妹妹當時還問了楚北辰身邊有沒有沒結婚的,要不然約出來喝喝茶。
楚北辰懶懶的翻著報紙,“我幫你打聽打聽,這也是急不來的事,人家許醫生都沒想著要嫁,你一個太監著什麽急。”
“滾!”
我權當聽著,妹妹還真的給許妙拿了些照片讓她挑。
我當時是不高興的,總覺得許妙就算要介紹男朋友,我幫著留意就行了,妹妹摻和什麽勁。
許妙推掉了,後來見著妹妹多少有些害怕。
我倒是高興了。
現在似乎明白了一點。
許妙一直跟在我身邊,我潛移默化的認為她的所有的事都該征得我的同意,我若不點頭,她便應不得。
不去湘園,是不想妹妹一逮著魏學就問東問西。
等會問出同學這個梗,還有送衣服什麽的……
估計這事情就沒完沒了。
我討厭這種扯不清的沒完沒了。
低頭看著許妙脖子上的項鏈,我想給她扯下來。
許妙不愛戴首飾,因為她是醫生,說太累贅,勾來掛去的煩人。
我籲了一口氣,不緊不慢的對付著魏學。
經曆過申璿,我一直都心如止水,總覺得這輩子我的心性都會如此寡淡了。
如今卻被魏學攪得不平複起來。
曾經我從未占過主導權,裴錦程把我帶進局裏,我以為隻是順勢幫個忙,還以為是真的離婚。
哪曉得他們之間那麽多複雜的事。
我陷在那個局中,一直出來不得。
在魏學出現之前,我都以為自己再也不能提及申璿。
這時候,我笑了笑,卻有些愉悅。
我沒有身體不舒服,看著魏學要坐進後座來,當然不介意他同我坐在一起。
可他想跟許妙擠在一起,我是不肯的。
在京都飯店辦理入住的時候,我是刻意要兩間房試探魏學。
他一看就是家境條件不錯的。
等他拿出卡來付房費想要占主導的時候,我遞出身份證,這不是誰搶著買單的事。
京都飯店的經理不知道多想找著由頭跟楚家人接觸,掛楚北辰的帳,到了月或季結的時候,正大光明的就聊上了。
多好。
我故意壓了魏學,是他太不懂收斂,總要讓他知道我並非是不同他計較的人。
魏學在提出三間房的時候,我就能感覺到魏學的介意。
很好。
喜歡一個人,怎麽能容許她同另外一個人共處一室?
這是正常人的心態。
既然他提了,我不能如此不風度,好,那就三間。
三間又如何。
許妙我一樣讓她照顧我一晚上。
我趴在床-上看雜誌,懶懶的跟許妙說,“骨頭疼,是不是濕氣太重?”
我哪有什麽骨頭疼,就是老聽妹妹說大概是月子沒坐好,骨頭疼。
每次一說這個話,楚北辰的母親就會說,“再生一個好好坐一次月子,就能坐好。”
再生一個的事再了這麽久,肚子一點動靜也沒有。
月子坐不成,還是老說疼。
我一個大男人自然是沒有坐過月子,隻是今天特別想看許妙盯著我看時緊張我的樣子。
以前沒有注意過。
今天在下飛機的時候,我特意看過。
哪怕是把我當成她的病人,緊張也是好的。
她蹲在床-邊,看著我擋著臉的雜誌,“哪裏的骨頭疼?”
“手腕,有時候……”我妹妹說,腰,所以我也隨便道,“腰。”
她立時扯掉我手裏的書,拉過我的手,捏在她的掌心裏,又順著摸到手腕,一直搓著,“這隻手腕,還是那隻?”
我被她這樣搓得一陣陣的有點暈,特別是她看著我時,那眼珠子裏氤氳而起的水汽,這感覺讓我有些訥訥,“兩……隻。”
“不礙事的,又不是時時都疼。”我故意說得好象自己不想讓她擔心一樣。
她真的更著急了,“你亂講什麽!能不礙事嗎?難道是突然嗎?以前怎麽沒有?”
我躺在床-上看向她,她呀,真年輕,還是20出頭時的模樣一般
想著我自己的年齡,不由得歎了一聲氣,“許醫生。”
她微愣的看著我,“啊?”
“如果我這身體一直這麽個樣子……你不是得一輩子給我當私醫?”
她想也沒想的就脫口而出,“我給你當一輩子的私醫!”
她眼睛裏,像是嵌了星子似的,白亮亮的,那星子長了針芒,釘進了我的眼睛裏……
【許妙】
靳斯翰說他骨頭疼,會不會是因為濕重。
我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心口被狠狠抽了一鞭子,心痛。
好好兒的,怎麽會突然骨頭疼?
還是說一直都有,他隻是忍著不說?
原本看著他越來越康健的身體我是高興得不在話下。
即便因為他病好我不能在他身側,會有失落,卻還是希望他好。
我拉過他的手,慌不擇式的團在自己的手心裏暖著。
他偶爾肌肉痛的時候,我會將掌心搓熱了給他暖,如今我也希望可以緩解他的不舒服。
他說話的語氣,亦是透著一股子自暴自棄的味道。
什麽叫身體一輩子就這樣了?
我自是願意一輩子呆在他身邊的。
看著他語氣裏對自己身體的厭棄,我差點忍不住要哭了出來。
可是我拚命的忍著,隻怕眼中越來越濕熱的感覺會匯集更多水漬。
等會眼眶鎖不住可就糟糕了。
他看著我的時候,我心跳得極快。
這些年,他哪有時間看我。
哪有時間這樣看著。
好象周遭都沒有聲音,連電視機裏放著的連續劇都靜音了。
他的眼神這樣平靜,不是我能看透的。
我甚至想看透他有多喜歡申璿都不能。
他從不提及那個人。
我沉沉的呼吸,本是用力,卻忘了還握著他的手。
知道自己有些亂了方寸,我趕緊鬆開他的手,站了起來,“我去拿電熱帶過來。”
平日如果他不舒服,我有時候會讓他在痛的地方熱著。
這時候我怎麽會那麽蠢,不知道去拿這些東西來,偏偏要那樣死死的握著他的手,生怕丟了似的。
我剛要走,他突然叫住我,“許醫生。”
我慌慌的應了一聲,“欸。”
站在臥間門口,是去拿東西,還是停下來?
我有點拿不定主意。
他就在我身後的大床-上喊我,懶懶的聲音,沒有一點點迫切和緊張。
我愈發覺得自己不擅偽裝,有些自不量力。
他原本趴在床-上,身長腿長的,翻身過來,就像個妖孽一樣,側身支肘看著我,“你跑什麽?”
他在笑我呢。
瞧瞧,他真是在笑我呢。
笑我的窘迫?
他曲了腿,一隻腳踩在自己貼床-的那條腿上,從腳尖踩到小腿,又從小腿踩到腳尖。
像一個小孩子一樣自己玩著。
他問我跑什麽,像看笑話一樣。
我朝著門口挪了兩步,我支吾一聲,“靳先生,你嚇著我了,你身體原本好了。突然又這樣,我會覺得自己學的東西都有問題,我懷疑自己了。”
他嘴角揚著的笑僵在那裏。
我心裏那顆拳頭大的東西真是不受我控製的,心虛的跳著。
“哦,那倒不會,我也不會在外麵說什麽,你還怕汙了你醫術名聲不成?”
他這樣說,我就覺得心裏好生失落。
這個年代不像過去,醫診如此公開透明,有什麽本事也不需要藏著連徒弟都不肯教。
如果不是這個圈子裏的,也不關注學術的,估計多的是人不認識我導師。
更何況是我,哪有醫術名聲這一說。
感覺是他想和我劃清什麽界限似的。
我討厭自己的敏感,我也不知道為什麽獨獨隻在靳斯翰麵前這樣敏感。
難道在自己喜歡的人麵前,真的會亂猜心思?
這世上怕是隻有我一個女人這樣傻氣吧。
旁人大概都是有勇氣追逐的,就隻有我,擔心這,害怕那,自卑又小氣。
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解釋起來也是語無倫次。
“靳先生,我沒有這樣想,隻是我付出了這麽多年的努力,原來都是要好的人,突然這樣,我是醫生,關心病人不是應該的嗎?”
他淡淡的“哦”了一聲,“不疼了,你睡沙發吧,我這兩天總是不舒服。”
他又躺了下去。
他讓我睡沙發。
以前如果隻有一間房了,他會將床-讓給我睡。
雖然最後一定是我去睡沙發,我說是女人,比較矮,睡沙發輕鬆點,他大男人個子太長,睡沙發腿都沒地方放。
我是賴著睡沙發。
即便這樣的次數並不多,但起碼他主動把舒適的地方讓給我睡會讓我心裏溫暖。
這下子讓我好不舒服。
他居然直接就讓我去睡沙發。
不疼了了不起麽?
洗漱好後,門鈴響了,我料想是魏學。
拉開門果然是他,我站在門口壓著聲音跟他說話,“怎麽了?”
我擋在門口,拉著門框,沒有讓他進來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