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雅南回湘園
“還說呢，你手機沒帶，你爸打電話過來，我又不敢接，怕他聽到我聲音等會氣著了。所以想出來叫你。”
雅南穿著紅色的大衣，從楚北辰懷裏一探出腦袋來就退開，拉上他的手就往回趕，“你快些回去，打個電話過去。”
“他找我能有什麽事。”
“萬一有事呢？”
看著雅南操心著家庭瑣碎的事情，還有不停的處理家庭人際關係，恍然覺得一個家裏的女人就應該是這樣的。
對父親，說不出來到底是恨還是什麽。
不想接觸，可雅南呢，總還是勸著他讓他多回湘園看看，還總是花些小心準備些水果，降血壓的藥。
他若不願意去，她便像個老媽子一樣念叨，“不管怎麽說，他是你爸爸，爸爸再壞，對全世界都壞，也不會對你壞。
爸爸就算對不起世界上所有的人，也不想對不起你。
他的錯，他去承擔，但不該由你來懲罰他。
他對你付出的，遠遠比你給他的多得多。”
有時候想想，他以前看不起雅南是個私生女，覺得她血統肮髒。
可是又有多少人能比得過她的幹淨。
她受過那麽多苦，卻依然心麵朝陽，不刻意記恨，跟她在一起久了，他都把恨這個字打磨圓了。
她也經常把自己的傷口剝來給他看，“大媽正眼都不瞧我，可我知道那是因為我媽媽搶了她的男人。
我媽媽不是個好人，真的，她就是貪圖享受才跟我爸爸在一起的。
她以前喜歡過她高中的同學。嗬嗬，可是因為高中同學很窮，她就不跟他在一起。
我媽媽很現實，找上我爸爸的時候就是看上我爸爸的錢。
我爸爸看上我媽媽也是因為我媽媽年輕漂亮。
其實我剛開始想著覺得挺討厭的。
後來我媽媽沒在了，我就覺得自己挺沒勁。
她曾經的世界我無力參與，再壞都不是我造成的。
可是就算她再壞，對我還是不錯。
別人怎麽恨她都可以，我不能恨。”
她說起這種家族醜事的時候，沒有半點羞怯，大大方方的，像是在讀別人家的故事。
有時候還會故作老態的說，“北辰，那是你媽媽和你爸爸的私人恩怨，你無論做什麽，都無法代替你媽媽去憎恨你爸爸。
他們之間，你最好隻是斡旋。
他雖然對感情不負責任，但是他對子女的責任盡力了，無論他和你媽媽怎麽樣，你都該給他養老送終。
這個世界上，感情本來就不是弱者就一定該被同情。”
有時候覺得這個女人挺涼薄的，有時候又覺得她特別愚善。
可轉念一想，是愚善嗎？
她明明說得很有道理。
楚北辰回到家，闖闖穿著小背心拿著他的手機抖著小屁股遞過來，“北北，電話哦。”
“謝謝闖闖。”楚北辰從闖闖手中拿過電話，剛想走，腿已經被闖闖抱住了。
闖闖往上爬，要抱。
楚北辰低頭在闖闖臉上嘬了一下，“北北有事，你先自己玩。ok？”
“ok。”
楚北辰看著闖闖轉身跑向樓梯底下玩小火車，便往正廳走過去，坐在沙發上給楚建勳打了過去，想著雅南說過的一些話，他不再像從前一直生硬，“爸。”
“剛剛一直打你電話，怎麽回事？”
“剛剛誌凡過來找我，說要在小區的花園裏喝點酒，我把手機忘在家裏了，出去喝了點酒。”
“哦哦哦。”楚建勳聲音聽著很是高興，還鬆了口氣，“多和誌凡吃吃飯，聊聊天。下次別在小區花園裏喝了，到家裏坐著。”
楚北辰環了一眼這房子，前院花園，後院綠地，遊泳池在夏季一定水悠碧藍。
心裏美得很，一想著錢是楚大老爺給的，馬上嚴肅的歎了聲氣，“雅南鬧著要跟我分手，天天不消停。
我怕我們一吵起來又被誌凡看見，他一看見了還不得笑話我？”
“……”楚建勳捏了捏鼻梁骨，拿著手機的手張翕一下，唇都被肺裏出來的火氣烤幹了。
但他沒有表現出來。
如果教育兒子和帶兵一樣輕鬆就好了。
可偏偏天不遂他願，“先別鬧了，晚上你帶著雅南還有你小舅子一起到楚家來吃飯，保姆也帶著，她管孩子可能會細致些。”
“不要了吧？”楚北辰根本不明白楚建勳的意思，“等會到了家她又發一通神經可怎麽辦？我真的怕到了那兒一衝動又幹蠢事，她有時候把我氣瘋了，我真的會失去理智的。”
“沒出息！”
楚北辰聽著楚大老爺罵，得意的吐了一下舌頭，晃著肩，出來的聲音卻是沉重負麵的一聲歎息，“哎，我也不知道我這是怎麽了。”
周姐的電視劇無時不刻的在播放，總能出現那麽幾句惡心的台詞。關鍵時刻還能用上一用。
就好比闖闖時不時的來一句，“北北，我今生今世都不願意和你分開！”
真的要作嘔了好麽！
吐！
“你把電話給雅南。”楚建勳下了命令。
雅南明明就在樓梯底下和闖闖玩，楚北辰卻大喊了一聲，“雅南，你來接一下電話，我爸找你！”
雅南裝模作樣的走了很久，才接起楚建勳的電話，“喂，楚伯伯。”
“晚上你帶著闖闖和保姆跟北辰一起回來吃個飯，先別和北辰吵了。”
“可是！”雅南故作驚訝的不想答應，雖然身上早已沒了竊聽器，但做戲還是要做得像一些。
楚建勳可一點也不想提之前的事，“沒什麽可是了，你們晚上都過來，我已經讓廚房做了菜。”
“好吧。”雅南狀似勉強的答應了下來，朝著楚北辰飛了一個媚眼，比了個ok的手勢……
夜色落下，城區一片大堵，楚北辰帶著妻子、小舅子還有保姆一進回到湘園。
湘園停車場車牌號生的熟的，多得很。
楚北辰心下生疑，今天得有多少人來？
華頂再是京都的超豪華別墅社區，也頂不過湘園的私人訂製。
闖闖一進湘園聽說這一大片都是北北家的，就嚷著要下車。
闖闖的力氣大到超乎想象，雅南拉不住，便用腿整個把闖闖圈起來，夾住！
“不準動！”
“麻麻！闖闖要下去玩！”
“把衣服穿好先！外麵那麽冷！”
雅南一邊跟心已飛向窗外的孩子鬥力鬥勇，一邊把圍巾羽絨服往孩子身上套！
最後下車的時候把帽子給他套在了頭了。
闖闖紮進雪堆裏，因為他看到了這園子裏居然有比雞還好看雞，尾巴長長的，跟雞還是不同的。
那雞紮進雪堆裏，闖闖也跟著雞紮進去。
雅南撫著額頭想追進去，楚北辰攔了他，“讓他自己玩吧。”
“等會雪粒子進了衣領，感冒！”
楚北辰就想著雅南這是在關心自己的兒子啊，哎，自己的兒子……
這一個無法改變的事實也不知道還在他在心裏膈應多久。
又有車子開進了湘園，雅南聽到聲音便轉過臉去看。
這屬於禮貌吧。
畢竟這不是外麵，可以裝不知道來人是誰而不看。
能進這裏的，都是湘園的客人，必然和這園子裏的人相熟，既然如此，不管是誰來了，都得看一看，免得被人說作是故作高冷。
雅南這一眼看過去看得心口窒了一下。
沈玥昔的車子！
若換了幾個月前的雅南，應該會馬上轉過頭，裝作沒看見。
可此時的雅南已經變了。
說不清哪裏變了，隻是她不會再躲著沈玥昔。
從未覺得自己是心思單純的女人。
還記得曾經在翡翠園裏大言不慚的跟哥哥說自己單純，哥哥反唇相譏，說她那是蠢。
在此刻，雅南不想讓自己做蠢事。
她恍若無事的輕咳一聲，“這園子裏有些冷，你進去吧，我在這裏看著闖闖。”
楚北辰伸臂攬住雅南的肩膀，“我把大衣脫給你穿。”
他說著便要解扣子，雅南忙伸手握住他的指間，“那倒不用，你抱著我就不冷了。”
“嗬。”楚北辰笑了笑。
雅南的眼珠子很亮，映著雪的光，更甚。
手掌扣著她的肩膀往身邊帶了帶，攏得更緊了些。
兩個人依偎著看著雪地裏撅起屁股一頭紮進雪裏的闖闖已經倒了，又從雪地裏爬了起來。
除了路上，其他地方的雪都不清掃。
原本草坪的地方雪很厚。
那隻長尾巴的雞跑了，闖闖追不上，跑一下又摔在雪堆裏。
本以為他會哭，哪知道他越摔越起勁。
摔得完全成了雪球，還在咯咯的笑著往雪地裏滾。
雅南的目光隻要落在闖闖身上，很柔軟，每每這種時候，都是雅南溫柔的看著闖闖，而楚北辰則溫柔的注視著雅南。
身後有高跟鞋的聲音傳過來，步子不急，卻有鏘鏘之聲。
雅南淡然回身過去，沈玥昔已經走了過來。
“北辰！”沈玥昔笑靨從容大方，看雅南的眼神也沒了從前的敵意。
雅南恍以為是錯覺，可她又看了看，沈玥昔的確沒有敵意。
隻見沈玥昔接著和雅南打了招呼，“雅南帶著闖闖也過來了？”
楚北辰的眉心幾不可察輕蹙起，提闖闖做什麽？
雅南亦是大方回應，淺抬著下巴，不落下風的回答，“對，一起過來的。”
沈玥昔看向闖闖，連楚北辰也沒多看兩眼，“你們玩著，我先進去了。”
沈玥昔沒看楚北辰，雅南覺得舒服不少，“謝謝，我們也馬上過去。”
楚北辰心裏一鬆。他把闖闖從雪堆裏拎出來，拍幹淨他身上的雪粒，“不玩了，我們要進去了。”
“北北，要再玩一下！我要去抓雞。”
“呃……”
仿似看到了自己的童年，母親也是這樣把他拎出雪堆裏，他卻嚷著還要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