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利用
若不是因為顧齊羽護著雅南出來，他早就翻了臉，此時對方責聲質問，楚北辰一直隱忍著的情緒便有了突破口。
針鋒相對便是如此，“關你什麽事！”
顧齊羽此時轉過頭來，與楚北辰犀利如刀的眸光相撞，頓時刀光劍曩，“公司開會，雅南說要進山，我跟她說一直下雪，不要進去，再往後延，可她非要進山。
我到這邊來的時候，她已經進去了，想想也真是生氣，她有點腦子也該知道要等等，急也不在這幾天。
我見到她的時候問她為什麽非要趕得這麽緊，她居然說是你在京都擔心。
現在滿意了嗎？
雪下了太久，餓狼出來覓食，正好碰上。”
顧齊羽也知道那時候雅南提及楚北辰，用意是在拉遠他們之間的距離。
“主要是我在這邊太多時間，北辰一個人在京都老是擔心我，我得早點回去……”
那些話，真跟軟刀子沒有分別，聽進心裏疼得很清晰。
一直以為楚北辰是想報複他。
他越爭，楚北辰越是起勁。
他若是不爭了，楚北辰興許便放棄了。
現在什麽也不計較，隻想雅南能重新回到他身邊來，他願意再忍一忍。
可是楚北辰沒有放開，兩人愈發親密。
這種感覺真是摧人心誌，叫人無法忍耐……
雅南是個懂得分寸的人，她大致是感覺到了他的不死心，不然也不會在那時候提及楚北辰以示勸告。
當她以那種微甜帶暖的語調說楚北辰擔心她的時候，心被揪割得很是疼痛。
他失去了一個原本屬於自己卻又落入他人懷抱的人兒。
那個人，美好到一回想起來都是微甜帶暖的時光。
而她離開後的所有日子，都變成了蒼白而枯燥的日夜更替。
楚北辰坐享其成，卻把她推向險境。
“楚北辰！雅南受傷，不是你間接造成的嗎？”
楚北辰不是沒往自己身上想過，雅南急著進山可能真是因為他的催促，但是這種話從情敵的嘴裏說出來的時候，心裏還是難以接受。
這次過後，顧齊羽將成為他真正重要的威脅。
他不敢想象雅南在醒來後會想起什麽。
是他的蠻不講理，還是顧齊羽的奮不顧身。
這種威脅，讓楚北辰坐立難安，他倒希望她遇險的時候，他在她的身側，他在護著她，受傷的人是他，而不是她曾經愛過的另外一個男人。
直升機接走了受傷成員轉往省醫院……
楚北辰則不敢離開半步，生怕雅南醒來第一眼見到的人不是他。
雅南醒來問的第一句話便帶著哽聲，眼裏也有了淚光，“齊羽呢？”
楚北辰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守著的女人淒婉哀慟的神色，心口一點點的被咬開……
*
楚北辰沒跟雅南說，顧齊羽當時後背好幾處被嚴重撕咬的傷口，當時從山裏出來的村民都不知道，因為他看起來並不像受了重傷的人。
一直是靠毅力強撐著，上了直升機後才昏迷。
至今，未醒。
說好的要放寬心，他的太太就算被別人救了，還是他的太太。
要不然那麽男人娶不著老婆都可以上街見義勇為了。
雖是這樣想著，但嫉妒心的火種還是不爭氣的被擦出了火星子。
“他沒事，但是他傷得比你重，需要靜養。”
雖是實情，卻用靜養二字阻止了雅南去看望的心思。
雅南唇張了張，舌尖沾濕了唇片，她衝著楚北辰笑了笑，有些勉強，而後沉默下來。
勉強，是楚北辰看到雅南彎唇時的直觀感受。
因為他注意到她任何一個微妙的變化。
睜眼視物，掀唇啟口，閉口不言。
這種過程楚北辰沒有錯過一絲一毫。
最後看到她彎翹而起的唇角，勉強綻笑。
心弦如絲，繞纏糾扯，繁亂成結，血脈不通的窒息感接踵而來。
手掌撫過女人的側額，擦破皮的地方已經成痂，醫生說這一片不會留下疤痕。
但他依稀看見了他們之間的疤痕若隱若現。
許仙若不是救了白素貞，白娘子又怎會以身相許。
多少英雄美人的故事都是這樣寫的。
而雅南這一段故事，他卻沒有參與。
沒有什麽比現如今的狀況更糟糕的了。
細細想來，他手上竟是沒有一件事可以拿來與顧齊羽抗衡，不管是曾經的八年，還是現在的以命相搏。
心中那些失落與彷徨愈發的明顯。
這幾日在患得患失間油走，都不知道能做什麽。
腦子裏突然出現一個影子，他唇角勾起的弧光異常溫柔，像轉了性一般。
“你再休息休息，等好些了，我讓闖闖過來陪你，不然你沒精神會嚇到他。”
雅南從楚北辰的嘴裏聽到闖闖二字，像是激靈了一下。
她真是太不稱職了，居然沒問問孩子的情況。
可楚北辰不是不喜歡嗎？
這時候提及，是為了讓她安心？“闖闖？”
楚北辰恍然回想起那日跟沈玥昔的談話。
雅南騙他，他也騙雅南。
有時自己都分不清欺騙到底是好還是不好。
但當雅南問及闖闖時，楚北辰再次選擇了欺瞞，他不會告訴雅南，他是因為擔心她和顧齊羽舊情複燃才想利用闖闖。
他卑鄙的選擇接受闖闖，因為目前除了結婚證和闖闖，沒有哪樣可以在雅南剛剛遇險的心中占得一席之地。
人若卑鄙起來，嘴臉連自己都看不透。
從小看武俠都幻想自己是男主角，斬惡除霸，成天下英雄。
而在這一刻，楚北辰遵從本心，耍了心機和手段，像一個男配一般說了並不光明磊落的理由。
“嗯，我是想著大雪封山，你出差可能要耽誤幾天，怕你想闖闖想得難受，就帶著他一起去了你出差的地方。
哪曉得你出了事，我們又都回了省會，不過闖闖晚一點到的，他不知道你傷得重。周姐我也讓人接過來了，她和闖闖現在在酒店裏。
等你休息好了，我就去接他過來。”
雅南不意這些話是從楚北辰的口中說出來。
他還對著她笑，溫柔極了，他提及闖闖的時候，眼睛的光不似那些日子的排斥，他目光都是軟的。
“可你，可你，不是不喜歡……闖闖嗎？”
楚北辰大言不慚的撒謊，且並不覺得自己撒謊有什麽不對。
撒謊也是為了競爭而已。
明明是利用闖闖，卻被他說得冠冕堂皇，“你喜歡的，我怎麽都要試著喜歡才行。畢竟我們要一直過下去，孩子總會長大，長大了就不是小孩了。你說呢？”
他說得如此自然，自然到雅南都覺得楚北辰已經下定好決心在嚐試接受闖闖的存在。
她是歡喜的。
什麽傷啊，痛啊的都不及楚北辰能慢慢嚐試著喜歡闖闖更有意義。
“我可以吃東西嗎？好象全身都沒有力氣……”
楚北辰打電話安排飯菜，又把雅南從病床-上扶起來。
傷員的右手臂疼得抬不起來，楚北辰便端著碗，就著些小菜，喂雅南吃。
“吃完飯，我想去看看齊羽。”
雅南低著頭，說不清為什麽不敢看楚北辰，隻是心中暗暗覺得他不會答應。
知道他不會答應，但她還是硬著頭皮說出來。
怕他吼她，便低下頭不看他的眼睛來壯膽。
楚北辰手裏握著白瓷的小湯碗，竹蓀芙蓉湯剛剛舀了一調羹起來，頓在碗沿邊上。
手指不由捏緊調羹瓷柄，他忍著自己想要大抽一口氣的衝動，讓呼吸放緩。
如果他此時像素日裏那樣大動肝火，雅南一定會覺得他是神經病。
這個時候根本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
“吃完我送你過去。”調羹裏的芙蓉湯羹沒了熱煙上嫋，“涼了，快喝。吃不完不讓你去。”
雅南這才抬眼看向楚北辰。
他同意了？
幾乎沒有質問的同意了！
“謝謝你，北辰。”
楚北辰麵上笑著，心裏腹誹，鬼才想要這個謝謝，“快吃。”
楚北辰知道自己阻止不了，所以才妥協一步，他陪同看望。
當他走進那個房間的時候，心裏便酸味翻湧，惶然之意在心間徘徊。
顧齊羽傷得比雅南重，昏迷的樣子像是一個沒了生命氣息的人。
手背上紮著的針孔裏輸進藥液。
雅南被楚北辰抱著走進病房，坐在顧齊羽的床-邊。
雅南眼睫緩垂而下，目光落在男人穿著病服的手臂上。
她左手抬起來的時候，站在一旁的楚北辰心也跟著提了起來。
雅南拉起顧齊羽的袖口，往上移了些，紗布已經蓋住了原本的猙獰的傷勢。
昏迷的時候雅南一直都有一個感知讓她害怕，顧齊羽怕是死了吧。
她記得自己失去意識的前一秒，那凶猛的獸撲過來，眼裏幽綠的光像鬼火在招喚。
而就在那一秒，她身上撲來一個人，牢牢的擋住了即將麵臨的痛楚。
空氣中一直都有血腥氣，喊叫聲……
還記得在她還清醒的時候，他一直把她推到身後。
在那群人中，她是最沒用的那個，自然也是最拖後腿的那一個。
印象中的顧齊羽從來沒有罵過髒話，那天也沒有，他隻是一股子火用在摳動的扳機上。
子彈打出去的時候都呼嘯著濃濃的怒意，狠意，“李心兒！你敢亂動讓狼叼了去！我就一槍打死你！”
那是她從未見過的顧齊羽。
顧齊羽不該是如此心狠手辣的男人，他說要一槍打死她。
是不是有楚家血統的男人，骨子裏都有那麽一股子狠勁？
他藏得深而已。
當他喊出“李心兒”的時候，她的眼睛都跟著濕了，莫名的，狼群出來的時候，她也沒想哭，他喊她的時候，她卻哭了。
曾經在她還是李心兒的時候，他們一起看一部叢林冒險的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