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人不露相啊?”
洪爺打量了一番被擊穿的靶心,衝著我不陰不陽的說了一句。
我麵不改色,但心已經快跳出來了……
“洪爺,沒什麽問題,這人和貨我就都帶走了。”
紀梁又複將我拉倒了身後。
“人你可以帶走,這貨……價高者得。”
紀梁眉峰一挑,
“洪爺,本來你把段夫人也約來就壞了規矩了,怎麽,這要立新規?”
洪爺大笑一聲,
“規矩都是人定的,段夫人著急要貨肯出大錢,我手裏又有貨,哪有放著錢不掙的道理?”
話說到這兒,綠林好漢的道理也講不通了,紀梁舌尖微微舔了一下上顎,輕嗬一聲,而後低頭一笑,
“夫人,這個人情您得記著。”
紀梁說完也不等答話就搭上我的肩膀轉身走了,
“紀總,來了就沒有這麽走的道理吧?”
洪爺在背後頗不和善的喊了一句,本來他想兩家相爭要個高價,卻不想紀梁就這麽撂了挑子……
紀梁卻是恍若未聞,頭也不回的大步離開了。
嗬……果然剛剛的敬重都是裝的。
出了林子,安迪把剛剛的司機也解開了,接著去另一側取了車,示意他跟上。
後邊還有洪爺的人盯著,我自然就跟紀梁一起進了他的車裏。
一上車,安迪就十分識趣的將車內隔屏升了起來,又剩我和紀梁密室共處了。
這回紀梁似乎也沒什麽興致招惹我,隻沉著一張臉目視前方。
“剛……剛才多謝你。”
畢竟他又救了我一次,我道個謝也是應該的。可紀梁這次卻理也沒理我,車子裏的氛圍仍是冷寂的可怕。
我想可能是因為到手的貨物沒了,又讓人給溜了,驕傲如紀梁,怎麽咽的下這口氣?
何況,還被我這隻曾經的“寵物”好死不死的給撞上了。
他現在應該不想看到我。
可是現在後邊那個司機大哥應該也不敢拉我,我隻好腆著臉等到車子進了市區,才掏出手機來給蔣翼發了個定位,準備打電話讓他來接我。
“喂,蔣……”
那一頭剛接通,手機就被紀梁給搶了過去,直接掛斷扔到了一邊。
“……”
紀梁還是沒搭理我,臉色卻比剛才更陰鬱了一分,我看向窗外,這次是我闖了禍,他看我不順眼我可以理解。
“我要下車。”
“到醫院再說。”
紀梁的聲音比平時更低沉,仿佛一汪水銀壓著我的心底流過。
“不用了,讓我下去。”
紀梁沒有再回應我,也沒停車。我看著他,明明不想看見我,卻也不讓我下車,這個人怎麽就這麽喜歡別扭呢?
一會兒,手機在紀梁身體另一邊震動起來,多半是蔣翼又打回來了,紀梁也不接,我也不好意思要回來,蒼蠅似的震了半天,紀梁終於不耐煩了。
“她今天不回去了。”
簡短的說了一句話,接著直接關了機。
“什麽叫我不回去了?”
這時車子停了下來,紀梁向外看了一眼,醫院的地下停車場。
他也不回答我,拉著我沒受傷的右手就給我拽下了車。
“把手機還給我,我自己去就可以,今天的事謝……”
我還沒說完紀梁直接將我手機扔回了車裏就把車門關上了。
“你幹嘛呀……”
我伸手去拉車門,卻被紀梁一下子按在了車身上,
“你給我老實點,哪次不闖禍就不是你了!”
“我又沒讓你救我!”
原本又欠了他的人情我心裏就不是滋味,一路上看著他的冷臉就不知道如何是好了,現在又要被他教訓我更是一刻也忍不了了……
“你再說一遍。”
“你嫌我麻煩別管我就行了,犯不著見義勇為又來教訓我……唔……”
唇猝不及防的被他一下子霸占,反應過來時已然被他打開齒關長驅直入,偏偏我整個人被他抵在車上躲也沒處躲……
“嘶……”
紀梁吸了一口涼氣,舔了舔唇邊的血跡,
“放開我。”
我偏過頭去不看他,口中還殘留著他血液中的甜腥味道。
紀梁嗬了口氣,鬆開對我的禁錮,
“進去處理傷。”
“不用你管。”
“你他媽別逼我在這強上了你!”
我立時顫了一下,在我印象中,紀梁從來不說髒話,甚至沒這麽大聲說過話。
還未冷靜的唇再次被他搶占,被更加暴戾恣睢的啃咬摩擦,任我再怎麽咬他都不肯放過我,紀梁的雙手撫住我的後背和後頸,仿佛要把我揉進他的身體裏……
地下停車場燈光昏暗,我幾乎是暈眩著的,直到感覺到他身體裏的欲望覺醒……
“嗯……不……”
來源於李老板的恐懼在身體裏卷土重來,我更加拚命的掙紮著,抬起垂在一邊痛的不敢動的左手不自量力的企圖推開他,卻在觸碰的一瞬間就痛的我軟了半個身子……
……我無力的靠在紀梁胸口,被他撈起來抱出了停車場,不再反抗。
醫生看了一會兒X光片,對我說,
“左手腕軟組織損傷,橈骨骨折,打上石膏,兩個月後再來拍片觀察一下。”
我倒是沒想到撞一下會這麽嚴重,可偏偏接下來兩個月我可能會很忙,帶著石膏到處跑還真是有點不體麵。
出了醫院,我順從的上了紀梁的車,跟他回了宜園。
其實很容易就想的明白,我撞破了洪爺的交易地點,這不是小事,紀梁的三言兩語洪爺不會全信,必然會派人盯著我,紀梁剛剛那些親密的行為不過是為了做給那些人看,帶我回家也是做戲做全套罷了。
縱使知道他這樣做是在保護我,縱使也默默接受了,可我心裏還是半分也感激不起來。
曾經他也對我很好,比現在還要好,好的讓我眼花繚亂……否則,後來我也不會心死的那麽徹底。
“我回去上班會死在路上嗎?”
我看著紀梁走向廚房的背影問道。
“一周以後再去。”
“好,我還睡原來的房間。”
“可以。”
我拿了手機上樓給蔣翼打了個電話。
“喂,蔣翼,段丹衣那邊基本解決了,另外我這個星期不去上班了,你盯著點銷量就好了,頭一個星期應該不會出什麽差錯。”
“你跟紀梁在一起?”
“……”
我一時不知道怎麽回答。
“我看見了,你給我發了定位。”
“……嗯。”
“那你們重新……”
“沒有,就這樣吧。”
我匆匆掛斷了電話,關於我和紀梁,我從來不想對別人多解釋什麽。
我這才重新審視了一下這個房間,每一個細節都能跟記憶裏重合,甚至連那瓶刻著Iris名字的香水都還放在床頭。
飯點一到,樓下立刻飄散出清香的味道,早上也沒怎麽吃飯,我聞著味就下樓了。
既然來了,我也不想既做婊.子又立牌坊,已經承了人家的恩惠,還要擺出一副倔強清高的樣子。
紀梁幫我盛了一碗蓮藕排骨湯,他手藝極好,我吃的津津有味。
紀梁看著我一直沉鬱的臉上忽然掛了一絲笑意。
“你就這麽乖乖的,多好。”
“好啊,我現在出門就可能死於非命,在你紀先生的庇護下苟且偷生,怎麽能不乖呢?”
紀梁笑意更盛,
“小野貓最聰明了。”
“哪裏,開竅這麽晚,已經愧對您的栽培了。”
明明也沒說什麽好聽的,紀梁卻越笑越開心,我真不知道自己說的是大白話還是在說相聲。
我左手打了石膏,行動不便,吃完飯,紀梁又兀自把碗給刷了。
第二天餐桌上準備的是板栗排骨湯,之後還有玉米排骨湯,冬瓜排骨湯……
整整一個禮拜都是這樣,紀梁天天回來,每天燉不同的湯,餐桌上有意無意的說點小事跟我拌幾句嘴,雖然做飯刷碗都是他一個人的活,不過看上去他倒也自得其樂。
我好奇他天天來這兒怎麽跟Iris交代,卻也一直沒問出口。
今天就是最後一天了,我坐在房間裏看著香水銷量的走勢,頭一天我的“非默”還比夏南澄的“幻”和澤瑞斯的“浮生”落後了一大截,可現在已經穩穩反超澤瑞斯,與夏南澄不相上下了,她們這兩款香水雖然好,但又都不是那麽入世,所以這個局麵可以說是意料之中的。
另外,三宅鱈美的“沉醉”目前排在第三位,僅次於“幻”和“非默”。
我合上筆記本,走出房間敲了敲紀梁的房門,按照慣例,明天我起床的時候,多半他已經離開了,所以有些話我要現在說清楚,省得他以為我這個人不知恩圖報。
可敲了半天,也不見他開門。
算了,那就明天再說。
我回到房間,卻莫名的睡不著,可能是因為這一個星期都過著吃了睡睡了吃的日子,作息規律都打亂了。
實在沒困意,我就披了外套去院子裏溜達,走的累了,便坐在門柱後的光影暗處抬頭看著天上的星星。
城市裏星星本來就不易捕捉,今天又是月圓夜,星星更是稀的看不見,隻有北極星還那麽璀璨。
我忽然想起來,一年前臨走時莫軒天真的纏著我讓我給他帶外國的星星回來看,回國前我特意給他買了一顆蒂芙尼的星星吊墜,隻是回國後卻一直忙來忙去,到現在也沒有來得及送給他。
想到這裏,我忽然發覺,真的就隻有躲在紀梁翅膀底下的時候,才能有時間有心思去想想工作之外的事情。
這個缺點,要改。
我正準備回房間的時候,忽然一束遠光打在了牆上,接著便是車子駛來的聲音,這聲音不像是紀梁平常開的那幾輛,可還會有誰來宜園?
很快,車子便停在了門口。
“行了,走吧。”
是紀梁的聲音。
“真不夠意思,幫了你這麽大忙,都不請我進去坐坐?”
另一個聲音低沉中帶著一絲痞氣,一聽就不是個好惹的主。
“太晚了,改天。”
“怎麽,怕吵了你心尖兒上人的清夢啊?”
紀梁停頓了一下,再開口就換了個話題,
“你辦事效率下降了。”
“嗬,少爺你說的真輕巧,那洪四身後的人也不好惹,我七天能解決了他就不錯了。”
“該給你的我一分都不少。”
“還這樣,不是麻煩事不找我,每次找我呢又都要劃清界限……行,我不跟你計較,不過我得問一句,就為了一個妞真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