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還要喝點什麽?”
“威士忌。”
從中午到晚上,我就一直坐在蔣翼當初找的那個酒吧裏,抱著筆記本電腦看了一整個下午,有用的資料沒找到,爆炸新聞倒是不少,楚悅然香水小樣泄密事件曝光,引起群情激奮,紙筆喉舌矛頭直指段氏,鬧的不可開交……現在離開了乘颸,仿佛這些事情跟我也沒有關係了,再想想段丹衣的威脅,我也忽然有了一種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坦蕩。
“我想要一杯彩虹酒,五顏六色的……”
我關上電腦,暈暈乎乎的趴在吧台前看著調酒的小哥哥,十分想念當時德維特那杯酒入口的刺激感。
“小姐,您喝多了,要不要叫個朋友來好有照應?”
“沒有……沒有朋友,給我調一杯酒……”
“小姐,您……”
“哎呀別廢話……我要喝酒……”
“我來。”
忽然聽到熟悉的聲音,我趴在桌子上抬起眼皮看了看,興致缺缺的又垂了下來。
我現在對德維特也沒什麽好印象,按紀梁的話說,我跟Iris長那麽像,他又跟Catherine有交情,所以說我們這部倫理劇的前因後果他早就知道的一清二楚了,可他就抱著一顆看熱鬧的心,一言不發。
“Jasmine。”
我接過德維特調好的酒,不同於上回的小心翼翼,仰頭就喝了幾大口。
“咳咳……咳……”
入口灼心灼肺的炸裂感覺一點都沒讓我失望,我頓時便覺得臉頰更滾燙了一分。
“慢點喝,傷身體。”
“給都給我了,少這麽虛偽。”
我一抖肩膀,嫌棄的避開德維特的手,又喝了一口酒,隻聽見他說,
“對於你的中傷,我隻能說很無辜。”
“嗬……像上帝一樣,站在真相的製高點上俯視我的人生走向,在必要的時候加以救贖,你可真無辜。”
我看著德維特藍色的眸子無奈的動了動,在我身旁坐了下來,他一定是覺得我這個人現在根本就不可理喻,處於捍衛世界法則的目的,他隻要在這看著別讓我為禍人間就夠了。
“Jasmine,你的私事我不好插手,但是不管怎樣,我把你當朋友,我隻是不希望你難過無助的時候,身邊一個人都沒有。”
……這一句話,就戳碎了我的心,這半年來,無論是什麽時候,危險還是孤獨,我都知道會有一個人在我身邊,可現在……沒了。
“你這是同情我嗎?我不需要……買單。”
我刷完卡,抓著手機,搖搖晃晃的離開了酒吧,出門就撥打了那個號碼,一邊走,一邊聽著手機裏的忙音,打了一遍又一遍,終於等到接通,我欣喜的捧著電話,以為在我們兩個人的關係中,還會有轉折出現。
“喂,紀梁……我就知道你不會不管我,你還是在意我的對不對……”
“Jasmine,阿梁他在洗澡。”
“……”
啊……我失去控製的大叫著將手機扔遠,落在地上摔的七零八落,正如此刻我的心。
“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我無力的靠著綠化帶邊緣蹲了下去,哭的像個傻子一樣,當初被李老板的人追的屁滾尿流我沒哭,被人綁架打的渾身是傷我也沒哭,沒有人能讓我掉眼淚,除了紀梁……自從遇到紀梁,他就預定了我餘生的所有眼淚。
“不,不行……”
我撐起身體循著剛剛扔出手機的方向找過去,將地上遠遠近近的碎片都撿了起來。
“電池呢……電池去哪兒了……”
我四下尋覓無果,便翻過綠化帶,跑到馬路中間去找,一定要找到……
“啊……”
正當我蹲在地上撿我的電池的時候,摩托車刺眼的強光一下射過來,接著是風馳電掣的發動機呼嘯聲……
我被德維特一下撲倒翻滾到一邊,手裏的碎片全都散落,摩托車壓過的路麵,電池又不知道跑去了哪兒。
“我的電池呢……”
我爬起來將地上碎片重新撿拾起來,說著馬路接著找我的電池……
“Jasmine……夠了Jasmine!”
德維特爬起來將我拉住,握著我的肩膀喊的很大聲,幾乎將我嚇了一跳,
“好了,明天再買一個手機,不要了……”
“憑什麽不要了!”
我一把將他推開,接著看著地麵尋找,我跪在地上,將胳膊伸進下水道裏打撈,眼淚一顆顆砸下來,終於我摸著浸滿汙水的黑色電池,痛哭失聲……
“我的東西……明明是我的啊,我憑什麽就不要了……”
那一夜,我披散著長發在路邊又哭又吐,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
第二天在一陣作嘔的衝動中醒來,我慌忙跑去洗手間,吐了半天,除了酒水,也沒吐出什麽內容來,按下衝水鍵,我撐起酸軟的四肢,捧了把水拍了拍臉頰,看著鏡子這才注意到這不是我訂的酒店。
“Jasmine?你醒了?”
德維特……我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回憶著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然後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你昨天喝了太多酒,傷到脾胃了,洗漱一下,來喝點粥充充饑吧。”
“……哦。”
我懊惱的拿起洗手台上的一次性牙刷,還好德維特是個足夠紳士的人,不會拿這個取笑我。
“那個……我……我的衣服……”
我有點不好意思的從洗手間伸了個腦袋出來問德維特我的衣服,畢竟我現在身上就一件白襯衫,還很有可能是他的,就這麽出去吃早餐恐怕不大合適。
“哦,不好意思,昨晚你的衣服全都髒了,我給你買了一套,你先湊合一下。”
德維特拿起沙發上的紙袋給我遞了過來,眼睛很禮貌的別了過去,順便解釋了一句,
“那個你衣服是服務員小姐換的。”
“……哦。”
我接過衣服就關上了門,倒真不敢想象德維特那個風流成性的人說起這個來還有點臉紅,比我還純情?
我換上衣服,香奈兒米白色針織套裝,及膝開叉收腰長毛衣,底下一條長過腳踝的針織闊腿褲,足夠舒適休閑,不過這衣服有一點太挑剔,身材足夠標準的人穿上都會顯得又矬又臃腫,很明顯隻適合兩種人,長腿大高個的模特,瘦雞身材的我。
走出房門,德維特看了我一會兒才開口,
“吃點東西吧,酒店特色養生粥,我每天都喝一種,竟然能一個月都不重樣,中國文化的博大精深真是體現在各個方麵。”
我舀著青花瓷碗裏清甜爽口的紫薯小米粥十分認同的點了點頭,別說是一個月不重樣的粥了,這半年來我天天做飯,八大菜係還沒做完一半呢。
“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Ann的香水沙龍實在是機會難得,我覺得雖然你跟Catherine有些嫌隙,但你跟她如果因為這個過不去的話,始終是對你自己不利。”
德維特的語氣很誠懇,這難免讓我有些感動,隱約記得昨天好像對德維特發了些脾氣的,可他仍舊能夠站在朋友的角度上,以英雄相惜的態度待我,這份情誼我記下了。
“謝謝你,德維特,我會盡全力爭取這個機會,不過不是從她那裏。”
德維特不解的看著我,我知道眼下的形勢,同樣擁有舉薦名額的Apri已經把特權給了朗尼,好像除了Catherine那裏,並沒有其他機會。
“我知道你疑惑什麽,我昨天以個人名義給Ann發了郵件,我知道機會很渺茫,不過無論成敗,我都不會接受Catherine半分施舍。”
我舀著粥苦笑了一下,抬起頭來看著德維特,
“你覺得我很無情嗎?”
德維特沒有半分遲疑的搖了搖頭,淺色的眸子堅定的看著我,
“正是因為骨血中的重情重義,你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一個真正無情的人,會抓住一切可以利用的機會,而不在意機會來自於誰。”
“……謝謝。”
我含著粥含混不清的說了兩個字,連德維特都知道,可紀梁卻偏偏認為,我是一個會為了機遇不擇手段的人。
——
吃完早餐,德維特陪我去重新買了部手機,補了張卡,我去香奈兒官網上搜了一下衣服價格,十分肉疼的給德維特轉了29800塊錢,再加上昨天在酒吧無理性消費,我工資卡裏的餘額瞬間就隻剩下一半了。
可能是我的心疼在麵部表現的過於明顯了,德維特有些想笑的清了清嗓子。
“咳……如果你非要給錢手頭又不是很寬裕的話,也不急在這一時。”
我尷尬的笑了笑,說還是算了,趁有錢趕緊還了,過幾天更沒錢了,剛說完沒多久,手機就收到銀行客服的短信,內容幾乎讓我懷疑人生……
“莉莉安,那兩千萬你知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那個是香水的銷售抽成,雖然現在還沒到結算日期,但鑒於您情況特殊,便提前清算了,這隻是一部分,後邊還會追補。”
“……好,我知道了。”
掛斷電話,我咬了咬唇,暫時沒想到怎麽處理這件事,德維特拍了拍我的肩膀,
“這屬於工作收益,中國不是有句老話嗎,親兄弟明算賬,該你得的,不必推辭。”
我想了想,說得有道理,畢竟我跟紀梁之間,差的早就不是幾個錢兒了。隻是有錢了,能解決我吃飯穿衣,卻不能給我指一條明路。
“嗯……我有一個想法,或許適合你現在的處境。”
德維特忽然開口。
“什麽想法?”
德維特看了看手機,皺著眉仿佛是組織了一會兒語言。
“我聽說蔣翼家的公司光之翼這次推新香水收益仍是短板,所以光之翼目前有想法要摒棄香水這一塊,隻有蔣翼還在苦苦堅持。”
聽著德維特的話,我有幾分明白他的意思,
“你是希望我簽進光之翼,好互相拯救?”
其實我並沒有這樣的想法,光之翼中蔣翼的發言權不大,香水這塊一直不受重視,資金人力投入不夠,很難有什麽大發展。
“不,我的意思是,你自己另立門戶。”
“什麽?”
德維特給我仔細說了一下他的想法,目前光之翼要摒棄香水行業,而蔣翼不願放棄,所以,兩全之法便是蔣翼帶著香水這一塊兒獨立出光之翼,獨立經營,缺的就是一個能夠獨當一麵的調香師,而此時,正趕上我與乘颸解約……
“你是說,我和蔣翼合夥開創新品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