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離，我覺得你配的有些問題，而且錯誤很低級，你不該這樣啊，是有什麽事嗎？”
我的錯誤很低級？我的確嗅覺還沒有恢複到原來的水平，但也不至於犯什麽低級錯誤，而她現在敢這麽說不過是吃準了我鼻子受傷，要在我傷口上撒一把鹽罷了。
“是嗎，多虧了你悅然，不然我飯碗都要丟了。”
我虛偽一笑，她所謂的低級錯誤不過是我按照自己的想法調整了配方中的香料配比，在學校我告訴過她很多次，不要完全相信現有的配方，自己的想法才是調香師的生命力，可現在，我不想再說了，對牛彈琴，何況牛還踩過我。
臨近下班我猶豫著中午是回宜園還是就在公司二樓餐廳吃飯算了，畢竟十點多鍾紀梁還跟那女孩兒在一起，如果他們出去吃午飯，那我自己回家也不值當的做飯，如果他們是回宜園了，那我回去更尷尬，這不回去呢怕沒人做飯紀梁生氣，打電話問紀梁吧，我又怕打擾他……
正發愁呢，手機震動了一下，點開信息，我看了一眼正在收拾東西的楚悅然，打了幾個字點了發送。
幾分鍾後，我跟楚悅然一起走出乘颸大廈，然後當著她的麵，我走進了德維特的跑車。
反正我不出招她照樣給我使絆子，還不如給她添點兒不痛快。
說起來這幾個月我誰都沒聯係，卻唯獨跟德維特保持著不親不疏的交流。一來是為了惡心楚悅然，二來，德維特調香的本事絕對值得我高看一眼。
“想吃……”
“我這兒……”
我跟德維特同時開口，隨後他紳士的讓我先說。我拿出上午調製的半成品香水，之所以是半成品，不僅是因為我沒來得及調出成品，更因為成品小樣屬於公司機密，我帶出來等於是泄密。不過半成品就足夠了，我認為需要改進的已經完全涵蓋在內了。
聽我說完德維特車子調轉了方向，本來他是打算帶我去吃飯了，現在改成了回他住的酒店，我也沒矯情說什麽孤男寡女不方便，畢竟研究香水需要一個純淨的空間。
“薰衣草的味道太過突兀，不合適。”
第一瓶打開，德維特都沒有靠近聞便搖了搖頭，我打開去掉薰衣草的另一瓶，味道中又少了些什麽，其他的瓶瓶罐罐是用其他香料替換薰衣草得到的，依然沒有令人滿意的結果。
“跟我來。”
德維特領我轉到裏間，一推門，裏邊竟然大有乾坤。德維特解釋了一下，他到中國來歸根結底還是為了調香，所以各種香料他都會帶著，遇到好味道也會自己用簡易的蒸餾法提取精油。
“那你真是來對地方了，中國地大物博，各種氣候都有，其孕育出來的各類花草植被一應俱全，雖然世界上大多數名貴香料都不是國產的，但這隻能證明中國香料資源缺少開發而已，就看誰目光如炬，能抓住這塊寶藏。”
我一邊勻開手背上的精油輕嗅，一邊誇讚著我的大祖國。
“就像Jasmine？”
德維特認真的盯著我，我腦子一時死機，停頓了一會兒，才開口，
“茉莉花當然也是一方麵，好了，我們開始吧。”
這點小尷尬並沒有影響我們接下來的研究，而且為了保證沒有其他味道打擾，我們連午餐也沒要，直到肚子不配合的叫了一聲……
我摸了摸肚子尷尬的看了德維特一眼，他拍了拍腦門連忙為自己忘了照顧到我的胃道歉，接著用酒店內線要了兩份套餐。
眼看下午上班時間就要到了，我來不及吃完再走，便拿了兩塊披薩路上吃，好在路程不遠，開車不到十分鍾就到了。
“謝謝你德維特，我先進去了。”我將剩下的幾口披薩全部塞進嘴裏，拉開車門就要走。
“等一下。”
“嗯？”
德維特忽然叫住我，我回頭看著他，淺笑著抬手擦了擦我的嘴角。原來是我吃的太狼狽了，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轉頭進了乘颸大廈。
回頭時餘光似乎瞥見一輛熟悉的路虎駛進了停車場，段安寧給自己孩子找爹來了？
意料之外，我還沒來得及下負一樓，就看到剛剛走出客梯的段安寧一臉憔悴的倚靠在牆壁上，平日淩厲的眉毛此刻略顯傷感的緊蹙著，她……流產了？
“你……還好嗎？”
段安寧抬頭看了我一眼，不屑的扭過頭去，可一抬腳還是踉蹌了一下，我趕緊扶住她。
一個女人，剛剛流了產，就趕過來見一個與孩子無關的男人，看樣子還受了挫，饒是段安寧待我從未和善，饒是我如今處處不如她，可作為女人，此刻的同情還是生了出來。
我衝了杯奶茶遞給段安寧，她微愣之後難得說了聲“謝謝”，畢竟我們不是朋友，她身邊也有司機，我沒多說什麽就離開了。
我到工作間的時候楚悅然正在打電話，且聽著語氣不是太好，看到我之後慌忙掛斷了，同往常一樣笑語盈盈的跟我打了個招呼。
明明心裏恨的要死，表麵還得笑出來，按理說她看我不順眼大可直接撕破臉，我一沒背景二沒靠山的，又不能將她怎麽樣。可她壞事做絕還偏偏裝出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既要當婊—子還要立牌坊，我都替她累。
不過她剛剛那個電話我倒是想起了什麽……
“小離你看，這幾款禮服哪個更適合我？”
楚悅然拿著手機給我看相冊裏的圖片，清一水的高訂，嗬……不就是炫耀？
“嗯……這個吧。”我興致缺缺隨便指了一個。
“這個啊……可是我覺得這個也很適合我呢，要不都買了吧，讓阿梁看看喜歡哪個。”
楚悅然自言自語著，臭不要臉的炫耀。我心裏冷哼一聲，瞥了一眼手機圖片，正看到她點下返回，底下圖片的縮略圖立刻抓住了我的眼球——
那不是段安寧跟那天那個男人嗎？楚悅然竟然找人偷拍了她？那段安寧計劃失敗被迫流產，多半因為她告密……
我偷偷編輯了一條短信發給了蔣翼。
“可不可以找你手下的IT精英幫我一個忙？”
——
十幾分鍾後蔣翼給我發過來截圖，按照我的想法，段安寧的手機裏收到幾張圖片和幾句挑釁的話，上端顯示的正是楚悅然的微博小號ID，盡管是小號，以段安寧的本事，查出楚悅然來也是分分鍾的事兒。
我揚了揚嘴角，刪掉聊天記錄，接著開始工作。
當著楚悅然的麵我不好光明正大的按自己的想法研究，她好為人師的糾正我不說，主要我也不想讓她發現我嗅覺已經恢複了七成。所以下午我隻是按照夏南澄給的配方接著調試。
目前暢銷的香水都是由西方調香師研製的，味調偏濃鬱，香基使用率很高，而夏南澄的配方裏用的全都是味道清新的植物香料，而且乘颸的植物香料全部是自然香料，這樣調配出來的香水味道清新淡雅，相比西方香水，這無疑更加會更受東方人追捧。
或許中國香水產業的空白還得靠中國味道來填補。
那什麽是最具特色的中國味道？這是個問題。
下班後楚悅然非要陪我走一段，我推脫不掉便同她一起步行到常去的超市買了些生鮮，她必然是想將我現在的情況看個究竟，我當然不能讓她得逞。
塑料袋拎在手裏走到公交站牌等車，正是下班時間，站牌前聚集了不少人。
我正愁怎麽擺脫她，一輛熟悉的路虎駛入視野，真是天助我也。
楚悅然拿出手機點開微博隨意瀏覽著新聞，卻冷不丁的被揪住外套一個巴掌照著臉扇了過來……
“啊……安寧姐……”楚悅然一個千金大小姐被扇了耳光第一反應竟是不是還手，竟可憐巴巴的躲到了我身後，嗬……
人自賤。
不過段安寧的保鏢可不是我能擋住的，那保鏢大手一撈，抓住了楚悅然手腕一甩，差點把她甩到馬路上。
“別以為我不知道是你告的密！”段安寧麵目猙獰的盯著楚悅然，後者先是一愣，隨即反應了過來，又做出一副無辜受難的樣子。
本來，我也不是陷害她。
“安寧姐你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懂……”
“怎麽，東窗事發了敢做不敢認？”
“真的不是我，安寧姐……”
“就這點出息好意思跟我搶男人？！”
段安寧嘲諷的對她揚起了嘴角，接著又是一個耳光落在她臉上，還順手揪住了頭發，
“就你這種偷雞摸狗的貨色我見多了，別以為自己是大小姐我不敢怎麽樣你，掂量一下自己的斤兩再跟我鬥！”
段安寧說完踩著高跟鞋趾高氣昂的上了車，站牌周圍的人看著楚悅然議論紛紛，好一出正主手撕小三的大戲，我心裏也看的樂不可支，表麵還虛偽的關切著她。
“悅然，她是誰啊……”
楚悅然此時根本騰不出心思來理我，滿臉漲的通紅，轉身攔下一輛出租車鑽了進去。
我冷冷一笑，好戲還在後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