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我給你打工賺錢養他
我從來不知道我印象中一直儒雅的廖遠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他蹲坐在地上,身上的衣服早已經看不出原來的樣式跟顏色。蓬頭垢麵的他臉上滿是黑泥,離得很遠的時候都能聞到他身上奇怪的味道。
我有些不太敢靠近,看著他我很心痛,說不上來的難過。
如果不是他,我也不會有後來的風光,不是他收留我,我早就睡大街了。
是他幫助我,拉著我,一步步的帶著我走出人生的陰霾。
可轉眼間,他卻成了這個樣子,我甚至都無法找到他,再見麵,我們竟然都變成了彼此不敢麵對的樣子。
我顫抖著走過去,蹲下身,看著他,淚水潤了我的眼睛,我狠狠地抹掉,想去抓他的手,他卻顫抖著躲開,手背上那顆戒指仍舊閃閃發光。
那是他當天晚上跟我求婚的戒指,當時我被陌天宸拽走,事後他來找我,戒指還是要給我,我沒要,他後來自己戴上了,沒想到,輾轉幾個月,戒指還在,鑽石閃耀,可我們都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我止不住的哭,想問他為什麽變成這個樣子,卻不知道從何處問題,想知道他最近在哪裏,可現在他這個樣子我問再多問題又能如何?
我狠狠吸口氣,無助的回頭看著站在不遠處的大姐,她正跟身邊的一個刀疤臉的男人說著什麽,說完了一點頭,從兜裏麵拿出來一遝很厚的鈔票交代他,這才走過來,對我說,“走了,人我買回來了。”
啊?
我大驚。
她拽我,“回去再說,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走了。”
我怔怔的點頭,拉著廖遠起身,他似乎很害怕,卻仍舊很順從,隻是不知道現在是否還認得我?
拉著他上了車子,他故意躲在角落,不想給我看他手指上的戒指,長發蓋住他整張臉,他縮著身子,呼吸都變的很輕輕揉。
我心痛一把抱住了他,感受著他消瘦的身體跟顫抖不止的身體,淚如泉湧。
到了工作室,大姐叫我拉著他去洗刷,特意扔給了我一個刷子,告訴我,“反正這個爺們也喜歡你,你也別在乎男女有別了,你給他洗幹淨了出來再說,我去叫人準備飯菜去。”
我提著刷子一點頭,推著廖遠進了浴室。
開了浴霸,這裏麵有些熱,我也脫了外麵的風衣,赤足站在地上仰頭看著這個高大的男人。
我說,“廖遠,以前是你幫助我,現在我幫助你,我知道我能力有限,可我想好了,隻要我還有一口氣在,我絕對不會叫現在受苦的人受委屈了,我會拿回你們該有的東西,壞人終究是壞人,不會好過的。廖遠,我不知道你為什麽會變成這樣,我也不逼問你,隻希望你能好起來,至少……至少你該在我無助的時候給我一個溫暖的懷抱就足夠了,知道嗎?”
他低頭站著,窩著肩頭,長發掩蓋住他的臉,看不清楚那臉的樣子。
我知道他現在知道我是誰,知道我在做什麽,更加知道我們都要麵對什麽,可他還是沒有任何掙紮,就像一隻被放在砧板上的魚肉,等待刀俎。
可我不是刀子,我是救他與水火的一雙手。
我發誓,隻要我活著,隻要我還有一口氣在,我一定要親手將陌闖跟白素還有孫荷那三個賤人抽血扒皮,一定能,一定能。
廖遠的身上沒有傷,隻是很是瘦,以前那麽好的肌肉塊也都瘦成了毽子肉,他一直很白,此時更白,白的發亮,在浴霸的亮光下閃的我眼睛疼,我的手也很重,錯下去就會在皮膚上留下一串很紅的痕跡。
他隻站著,任由我是搓洗,也不吭聲,不反抗。我們之間沒了那份男女之間的界限,有的隻是對未來生活的努力跟無助。
我洗好了我給他的身上擦沐浴乳,手擦到他的胸口,他身子一顫,立刻後退了半步,這會兒才說,“我自己來。”
我抬頭看他,臉也洗白了,隻是在那雙一直放光的眼睛裏麵再也看不到任何情緒波動了,好像一汪似水。
我仰頭看著他說,“廖遠,你還是死的嗎,即便我大費周折找到你,你還是活不過來,是嗎?你放棄自己的公司就是想把自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是嗎?廖遠,你看看我,你見識過的梁夢鴿,以前也跟你一樣,可你看我,現在是不是好起來了?是不是?”
哪怕我在對他大吼大叫,他也沒有任何表情變化,眼睛依舊死水一般,隻低頭自己漫不經心的在身上擦洗沐浴乳,擦好了站在花灑下。
水流下來,衝散他身上白色的沐浴乳,熱氣也燙紅了他雪白的皮膚,霧氣迷蒙,遮擋住了我的視線,卻更加清澈了我的內心。
我尖叫,“廖遠,那個女人傷害你兩次,所以你就覺得自己都不想活了,是嗎?”
他一怔,這才漫不經心挑眉看向我。
我繼續說,“是,白素是你深愛的女人,可你想過沒有,真生受傷害的不隻你一個人,她當年愛你,你體會到了嗎?你的眼睛裏隻有公司跟名利地位,所以你忽略了那個時候那麽純真的白素。這件事橫在你心中就像一把刀子,把你上海的體無完膚,可你從未證實過自己的問題。當你再一次遇到了我,你才知道你所需要的隻是一個傻白甜的女人跟在你身邊,把你當成大樹一樣會仰望,可你錯了,我不愛你,你也不愛我,你愛的依舊是當年那個跟你吃苦患難的白素。當她回來的時候你發現一切都變了,你想挽回,即便他知道白素會調轉槍口傷害你我的時候你也沒有去阻止,那麽,現在的你我,是否也是你一手造成?事發當晚如果不是你體現告訴我你放棄了我,放棄了公司,我是否會跟著陌天宸走,我不是隻有一個人,我還有我姑姑,如果不是你放棄了我,我會改變主意嗎,我會出事嗎,我會在地下室做一個脫衣舞娘嗎,廖遠,你好好看看,我現在渾身的傷,全部的自尊心,我的姑姑,我的弟弟,還有陌天宸,這一切,你就一點關係都沒有嗎?”
我知道他選擇這樣生活的原因,一個財團老總的兒子,卻故意玩失蹤,叫所有人都以為他下落不明,可其實他就躲在城中村的一個地下室做免費勞動力,整天吃喝拉撒都被人操控,被人當做牲口一樣買賣,他以為這樣就可以贖罪了,躲開一切紛擾了,簡直太天真。
我狠狠一把巴掌怕過去。
聲音很大,在這個空曠的浴室裏麵異常的艱澀,可他的臉上還有沒洗幹淨的沐浴乳,我的巴掌拍上去也隻有氣泡在飛舞。
他還是一怔,睜大了眼睛望著我。
我繼續指著他的鼻子大叫,“你如果覺得躲避這一切就可以叫我們都安然無恙,我不會介意把你再送回去,你去過你的半死不活的生活,我不會再去找你。可你廖遠這輩子都注定是個失敗者,你以為你風光過,是你還是財團老總的獨子,可你的上輩子,這輩子,下輩子,幾輩子都注定是個被我梁夢鴿看不起的失敗者。失敗者!”
我氣的渾身發抖,最後瞪了他一眼,轉身衝出了浴室。
關上房門,淚水再一次湧出來。
麵前不遠處站著的大姐這個依靠在牆壁上吸煙,見我出來,衝我招手,又點燃了一根香煙後遞給我。
我接過來沒洗,隻放在倆指間染著,聞著尼古丁燃燒的味道,心情卻更糟糕。
大姐吐了口煙霧,“你生氣也沒用,現在那個小子就是提不起興趣活命了,你吵也吵不會來什麽,我的意思是暫時就住在這裏,一個男人呢,有的是力氣,幫我幹點活兒也行啊,你看我那邊要擴張了,我打算再找幾個經紀人,你說呢?”
我看一眼隔開的一個隔斷,裏麵正有三三兩兩工人施工,聲音很大,煙塵更大。
我說,“可以啊,我可以幫你,我知道怎麽做。”
“恩,不光你知道,裏麵洗澡的那個小子更知道。嗬嗬……別怪姐姐我勢力,我找他也不全為了你。”
我懂,誰人不貪圖點什麽呢,要不是我之前幫了她一把,她也會現在對我這麽好,難道就因為當初我給她買了一瓶水我們就成了生死之交了?人情感最是熱也最是冷,尤其經曆過這麽事情後,誰不想自己活啊?
我說,“我都懂,但是你也看他現在的樣子了,我擔心你白費勁。實在不行……我……”
我的話立刻止住了。
我是說把他送回去,可我能做的到嗎?
我隻要一想到廖遠出事後過多這個淒慘的樣子我都放不下了,人都帶回來了我就要負責。
話鋒一轉,我說,“我想帶著他出去住,我給你打工賺錢養他。”
大姐愣住好了,轉眸看我,半晌才嗔怪我,“草擬爹,你就當我這裏是打工的地方嗎,老娘可當你是我姐妹呢,嗎的。”
我笑笑,抱歉的說,“這不是擔心會拖累你嗎,你也知道他現在處境,不比我好到那裏去,白素那邊也在找他,那就是個麻煩。”
大姐恩了一聲,猛的吸口香煙一口白煙噴在我臉上,揚起下巴問我,“真這麽想的?我要是容不下你們了你也會給拉著他一起離開,就算是打工賺錢也養著他?”
我沒猶豫,直接點頭,“是,我不能放他不管。”
“……鴿子。”
我一怔,茫然回頭,站在不遠處穿上了白襯衫的儒雅男人,滿臉震驚的望著我,默了會兒又叫我的名字,“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