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七條人命，還不夠嗎
隔著重重濃霧，我似乎也感覺到了陌天宸身上的無助，好像他真的感覺到我的無助一樣。
他已經跟蹤了半年，卻依舊毫無線索，那我要怎麽辦？
在我努力了這麽漫長的歲月之下，我得到了初步的成功的此時卻發現這一切都毫無用處，那我還有繼續努力向上的必要嗎？我曾經無數次幻想過找到真凶的那一刻我的喜悅，我會親口告訴我弟弟梁軒，告訴我姑姑這個凶手是我找出來的，我已經將那個人繩之以法，雖然我爸爸回不來了，可至少得到了正義的審判，現在卻發現，這一切都隻是我的幻想，猶如一個暴露在空氣中的氣泡，頃刻間就消失不見了。
我輕輕呼口氣，淚水湧出來，心如刀絞。
樓下，兩個人同時起身看向我。
我透過樓梯的欄杆看下去，哽咽著問他們，“是不是我的成功也不過是螻蟻漲了翅膀，即便我飛出去了，可其實我依舊得不到任何的我想要的東西？是不是？我爸爸的死就永遠都是個謎團了，是嗎？”
兩個人都沒說話，這樣沉默就好像在無盡的黑暗中又給我封了一道窗子，叫我徹底的絕望。
我痛苦，連日來的堅持，我拚盡力氣得到的驅殼，終於在一刻被硬生生的扯下來，鮮血淋漓。
“鴿子，這件事我還在查。”陌天宸低聲說。
我搖頭，如果真像他說的那樣，還怎麽查，我們這是不自量力，如果需要搭上許多無辜的人性命去調查這件事，我寧願一開始就沒有開始過，我自認倒黴，我的爸爸也永遠將他所知道秘密塵封在黑暗中永遠不需要得到任何公道，我不想要真相了，再也不想了。
七條人命，還不夠嗎？
“鴿子！”
陌天宸走上來，蹲下身，坐在我身邊，亦是無力的輕輕吸口氣，跟著說，“還有希望。”
“還有希望嗎，那會叫多少無辜的人也失去他們的命，你告訴我？”
他沒應聲，隻薄唇抿成了一條線，盯著我看了會兒，無奈的蹙眉，“我說有，一定有。”
我泣不成聲，這樣的安慰，平添煩惱。
夜深，我躺在床上，樓下傳來車子發動的聲音，廖遠離開了，喝成那樣，那開車該是陌天宸司機林宇。
陌天宸呢？
我起身開門出來查看，他孤身一人站在門口的地方，月光斜斜的灑下來，罩住了他有些單薄的身子，捐獻了一個器官的他此時消瘦的厲害，不知道時候才能恢複原來的樣子。
他孤單落寞的樣子就好像天邊觸不可及的一尊神，清冷而又高大。
猶記得當初我第一次見到他在公司的集體早會上，我才到公司上班三天，就聽同事們說了很多關於他的事情，風流，做事冰冷，卻又多情，有一個十年的未婚妻，除此之外，他還是個雷厲風行的人，勤奮上進，做事果斷，好的壞的都有，我當時想過無數種他該有的樣子，卻再見到那一刻才驚訝他的樣子。
我總以為他該是一個年長的中年男人，可他那麽年輕，卻依舊沉穩的不似同齡人，臉上亙古不變的表情就像一座冰山。
後來他開除我，遞給我文件，說要包養我，逼我就範，幫我還錢，除掉阻礙，一切的一切，都好似在夢中。
我多少次夢裏回想起以前，那些慰藉在心中的事情就好像毒藥，腐蝕著我。
可如今，不知道為什麽，這些往事又像一個個美麗的氣泡，塗了異彩，在我眼前歡樂的跳躍。
他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注意到了我，仰頭在樓下看著我，笑了，對我招手，“下來，餓了吧？”
我愣了一下，點頭，下樓去，“是，有點，他走了嗎？”
“恩，回去了，林宇送他回公司。”
“……哦！”
我走下來，他在樓梯口的地方接應我，我站定，仰頭看向他，近在咫尺，他的眉眼是那樣的熟悉，酒氣很重，呼吸也有些粗重，全都蓋在我的臉上。
“這件事我已經解決了，跟他說好了不過是個惡作劇，回頭會有相關報道，但是我出現這件事不會被播出來，隻是炒作，幾天就會過去了。”
我點頭，想來也是老套的做法，隻是不知道他出現把我帶走這一段是否真的會被風塵。有些不良的媒體記者會複製存下來敲詐勒索，那事情可就麻煩了。
“真都沒關係嗎？”我問。
他點頭，“是，你放心吧。走吧，我們去看看小叔那邊有什麽吃的，我這邊什麽都沒有，除了酒，能填飽肚子的隻有地上的草了。”
說道這裏我才注意到，這幾天我多沒看到保姆，吃的飯菜也都是林宇提回來的東西。
我問，“保姆阿姨們呢？”
“都開除了，我不回來，在這裏也是無用，叫她們回家了。”
我記得第一次來這裏的時候就被這裏的好多個做飯阿姨驚訝到了，知道他有錢，可不至於奢華到不回來也雇傭那麽多阿姨的地步吧，現在知道，那些人都是因為我出現的，我不在了，阿姨們也都回去了。
他又說，“如果你喜歡，我把她們接回來。”
我楞一下，搖頭，“不用。”
我在這裏隻是暫時，風頭過了，我還會回到我原來的生活中去，在這裏我總感覺的吃不好睡不好，噩夢也多。
“估計沒在家。”
站在陌燃的後院門口，他墊腳看過去，裏麵的燈光沒開，一片漆黑，他按了門鈴，又推了兩下門，可裏麵一直沒動靜。
我說，“在家的，下午我還去他那裏喝了杯茶水。”
他笑了，“是嗎？他最近好像很喜歡喝茶。”
是啊，以前陌燃喜歡喝咖啡，現在也變成了枸杞茶水保溫杯了。
我也跟著笑笑看向我，他也正低頭看向我，我們四目相對，瞬間的安靜，被彼此的目光吸引，糾纏，我能理解他眼神中的那份癡纏有多濃烈，可我卻有些躲閃。
瞬間，我將目光收回來。
他握我手的手緊了幾分，繼續按響了門鈴，可還是沒有人響應。
他低頭看一下時間，對我說，“我們出去吃吧，山下有個餐廳還不錯。”
這時候，傳來了陌燃的聲音，“那不如在我這裏吃了，我這邊的東西吃不完，進來吧。”
叮的一聲，大門開了，陌天宸笑笑，拉著我進來。
傳堂走過回廊，我們進了陌燃的房子，才推開門就聞到了裏麵飄出來的香氣，跟著傳來他的笑聲，“我以為我的夜宵又要我一個人吃慣了呢，你們來的正好，洗手等著。”
他在洗菜，桌子上放著各種青菜，嫩綠的顏色看起來十分吸引人。一盤子海鮮，一盤子肉卷，還有一大杯茶水，一個茶壺。
一副碗筷。
陌天宸叫我先坐下，他進去說，“頭一次見人夜宵吃火鍋還喝茶水的。”
我也笑起來，這還真是個奇葩的搭配。
陌燃卻笑著說，“是啊，裏麵我放了枸杞還有大紅棗。”
叔侄兩人同時笑起來，我在外麵都被感染的也笑出聲來。
陌天宸進去忙了會兒出來，放在我跟前一個煎雞蛋，陌燃那邊又拿過來一盆土豆絲，跟著說，“我現在是胡吃海塞，就是想胖起來，可吃的再多還是瘦的跟閃電一樣，是不是我這樣說很多人要打我？”
我笑著說，“胡吃倒是真的，可海塞沒看出來，就是你都是什麽什麽搭配啊？吃火鍋就算了，還喝茶水，半夜喝茶水睡得著嗎，還有啊，怎麽還有雞蛋餅跟炒菜啊？火鍋不夠吃嗎？”
他哈哈大笑，一臉的無奈，“你不懂，我現在沒事做，見到了食材就像做點什麽，所以就亂炒唄，哈哈……吃吧，動筷子，哦，沒拿碗筷！”
說完，笑著起身又跑去了廚房。
陌天宸將唯一一副碗筷給我了，他等著陌燃拿新的來。
兩個人一人一個，放下後同時呼了口氣。
以前我就覺得兩個人長得有幾分相似，都說叔侄像是好事，家族興旺，現在都受的厲害，眉目更清楚了，剛才那動作都一直，若非我知道兩個人輩分不同，肯定以為是雙胞胎。
我笑著問，“你們歎氣做什麽，吃飯之前儀式嗎？”
陌天宸笑笑，提著筷子開始夾菜。
陌燃卻說，“肝髒移植才沒多久最大的缺點就是不能飲酒，不然我非要喝個痛快。”
可是陌天宸喝酒了啊。
我驚愕的看著陌天宸。
他笑，“我是捐獻者，沒有多少影響，他不一樣，是承載著，一個多月的排異反應後還在吃藥，這要是喝酒小命就沒了。”
原來如此，可我還是很擔心陌天宸，蹙眉看他。
他笑笑，搖頭，給我加了一串羊肉，“我沒事，不用擔心，吃吧！”
陌燃哈哈大笑，“你們這是要虐狗嗎？”
我沒應聲，隻是覺得有些不舒服，這樣的玩笑開不得。
陌天宸也沒說話，低頭吃著。
兩人說起了公司的事情，我也簡單的聽著，好像現在陌天宸已經基本上坐穩餓了位置，父親那邊也不在過問，可到底是陌天宸爸爸，有時候去公司看看，觀摩是假，真正的原因是想繼續濫用職權幹涉陌天宸。
陌燃再給陌天宸支招，陌天宸聽著沒應聲，隻是眉頭的痕跡很重。
說著說著，不知道為什麽倆個人頭同時看向我。
我正吃的歡唱，沒注意聽，猛然抬頭，對上他們的眼睛，驚得問，“怎麽了？”
陌燃笑了，手肘撞開陌天宸給他添茶水的手，問我，“不打算和好了？”
這個問題就像當頭給了我一棒子，叫我猝不及防。
我眨了眨眼睛，這個問題我不想回答，也沒辦法正麵回答，那我就直接岔開話題好了，笑說，“我在這裏隻是暫時居住，明天我就回去了，公司那邊還有很多事情呢，廣告代言我就接了七個，現在可忙的厲害了。”
陌燃笑笑，沒吭聲。
陌天宸放下了筷子，吸了口氣說，“你還是再住一段時間吧，事情的風頭還沒過，並且……”頓了一下他才說，“廖遠的前女友回來了，你這時候出現，我擔心不良媒體會利用這件事，一旦亂起來，有些不好收場。”
他前女友都結婚了，孩子都生了好幾個了，不是婚後幸福嗎，回來了也跟我關係啊，我不明白的問，“那跟我有什麽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