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妖仆
“想什麽呢?”蘇越看著身邊低頭跟著走的小狐狸,格外心事重重。
東方魚肚白之時,他便在妖禁的幻境外等著。
直到日出東山,才見到白梨從妖禁裏出來。
如今走了半天還是這個文文靜靜的模樣,跟平時差遠了。
白梨抬頭望了一眼蘇越:“嗯?沒什麽。”
明明是在出神。
低頭想了想,白梨擰了擰衣角又補充道:“師父說我們要做的事,憑借一己之力難以完成,而二十年前一災,讓不少大妖隱匿山林,如今是時候去找幫手了。”
“對。”蘇越肯定地點點頭。
“那你知道……”白梨撇了撇嘴,“從何找起嗎?”
“知道。”蘇越停下腳步轉過身,“你在擔心什麽?”
“我怕……”白梨支吾著說不出口,緊張更甚。
“什麽都能說。”蘇越有些無奈,“若你有顧慮,還是早點說。”
白梨咬著唇擰著眉,猶猶豫豫地嘟囔出聲:“師父讓我練好了妖靈再去找幫手,是因為……要打架嗎?”
這直白的一問,倒是讓蘇越舒展了眉眼,點頭肯定道:“以防不時之需。”
“那,”白梨似是下定了決心,抬頭焦慮地問道,“我萬一又……失手殺人,怎麽辦?”
原來是在擔心這個。
蘇越挑眉,停頓片刻道:“放心,我會管著你的。”
“這樣……”白梨沒得到個滿意的答複。
妖靈有自己的念頭,連白梨也分不清究竟是自己想殺人,還是妖靈想殺人。
這個來路不明的凶殘妖靈,要不是師父說是她的,她可不敢信。
“那日的馭靈師是個意外,是衝著你的妖靈去的,”蘇越邊說邊繼續向前走去,“若是平常的妖,你的妖靈未必會這般激動。”
白梨若有所思地喏喏應著,蘇越已經說起旁的了。
“不知你師父是否與你提起過囚山?”
“啊?”白梨一臉茫然,“是個地方嗎?”
蘇越心下無奈,這個老家夥果然什麽都不說,全扔給自己了。
“是個地方,”蘇越點了點頭,“我們此行先去那兒,救一個妖出來。”
“救?”白梨瞪大了眼睛,“不是說找隱匿山林的大妖做幫手嗎?救……是從誰手裏救?”
沒問出口的話,是能被困住的妖,真的能有什麽幫得上忙的本事嗎?
蘇越笑而不語:“自然不是尋常的妖,被困在囚山的,是一個妖仆,名為居靈。”
“妖仆?是什麽?”
“就是字麵的意思。”
修煉成妖的往往是本身便有慧根的靈性之物,飛禽走獸也好,花木石泉也罷,皆有可能。
隻是上天未必眷顧萬物,大家的總歸不同。
於是會有老天賞飯不夠吃的,聚到一處一同修煉,互相依存。
普通的妖說到底也是一個完整的個體,能思考的,能做的事,終歸是有限的。
而妖仆是由無數細碎的小物聚到一處,成為了妖,故而從一定角度來說,分別獨立存在的個體組成的妖仆,潛力便是無限的。
所謂有得有失,妖仆強大,但並不是真正的妖。
不僅如此,妖仆還有一個致命的缺點,便是極易死亡。
要聚成妖仆,每個個體都是妖仆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某一個個體一旦消逝,必須被妖仆自身吸收。
若消逝的個體沒有被妖仆吸收,打破了維持妖仆生命的平衡,其它部分也會很快消亡。
這些個體也會不停繁衍,生成新的個體。
周而複始,妖仆便可長久地存在著。
所以拿捏住妖仆極其容易,隻要控製住妖仆的一部分就可以了。
也因妖仆這個極為脆弱的特點,妖仆往往會選擇依附於大妖,為大妖當牛做馬,隻盼著大妖快死的那一刻,能得到大妖的妖心。
一旦得到妖心,妖仆才能成為真正的妖。
白梨聽得一愣一愣的,自己雖然是妖,倒也沒聽說過還有這樣的妖。
“這妖仆聽起來,倒是像是住在一個村落裏,相依為命的村民一般。”白梨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耳朵。
蘇越點頭道:“就是這個詞,相依為命。”
“那囚山的那個妖仆,也是依附著哪個大妖嗎?”
“她叫居靈,”蘇越繼續介紹著,“居靈是幾代更迭的妖凝聚在一起的妖仆,因為曾經落入風間穀,被一隻名為牙鳶的大妖所救,簽下契約為她妖仆。”
“牙鳶?”白梨眨了眨眼,“是個大鳥嗎?”
“不錯。”
白梨沉吟片刻,又問:“你方才說,我們要去救居靈,是居靈……被牙鳶控製住了?”
蘇越麵色略微有些沉重:“居靈與牙鳶的契約,僅僅是守衛囚山二百八十年,二百八十年後,牙鳶卻沒有按照約定放了居靈,而是捏著居靈的一部分要挾她繼續看守囚山。”
“二百八十年……”白梨繞不過彎兒來,“可你方才不是說,妖仆要依附大妖才能得到妖心嗎?為什麽居靈不直接做牙鳶的妖仆,等牙鳶死了,把妖心給她呢?”
蘇越嘴角微勾,反問道:“妖能活多久?”
白梨一噎,答不上來:“很……久吧?”
“牙鳶身為大妖,哪有那麽容易死的,”蘇越收起麵上的笑意,“願意侍奉大妖一生的妖仆,不知要等多久方能得到一顆妖心。居靈妖力出色,幾千年不曾一見,她自然不願意等那麽久。”
白梨皺了皺眉,想不明白:“那她還能怎麽辦,難不成去殺妖嗎?妖仆打不過妖……的吧?”
“不要妖心,還有一個辦法,”蘇越沒有正麵回答,“居靈當年落入風間穀,就是為了去找冥鉤花,傳言此花妖異,凡人取食能生肌長骨,妖仆用之,可得妖心。”
白梨恍然大悟:“所以居靈當年落入那個什麽穀,是為了這個什麽花?”
蘇越嗯了一聲,不再多說。
二人話語之間,已經到了邵宅。
“這個囚山遠嗎,我們怎麽去呀?”白梨一邊往屋裏邁,一邊嘟囔著問,“就我們兩個去嗎,還是也叫上赤嬰?”
在白梨印象中,邵宅裏能打還常出門的,也就赤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