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熱的天氣下,空調車的門窗都是關得緊緊的。或許真的吃得太多了,鍾愛玲一時忍不住放了個屁,這個屁毫無聲響,卻奇臭無比,它的氣味像位淘汽的小朋友,在燥悶的公車來回奔走著,一下子濃濃地擴散開來。周圍的人都禁不住捂著鼻子,眼睛四處狐疑地瞄來瞄去,意欲找出那個無法無天的亡命之徒。
鍾愛玲心虛得發慌,心裏後悔得要命,心想:作為一名斯文大方,深受同學們景仰的學習委員,我怎麽能做出在公車放屁這種事呢?再說了,就算放也不能讓別人發現啊,所以必須保持冷靜,絕不能讓別人懷疑。
眾人從屁味濃鬱程度大概估量到哪幾個位置的人最可疑,鍾愛玲冷靜過後擺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而鍾愛玲前麵那位女孩生性膽怯,怕別人會懷疑她,顯得有些坐立不安,用手撫順頭發之時就一不小心把發夾算丟了,那發夾落在一雙皮鞋上又翻了翻跟鬥去到一大媽腳下。大媽撿起發夾仔細觀察了一下,確認是不值錢的東西,然後喊了聲:“這是誰丟的發夾啊?”
tiger痛苦地悟著鼻子,心裏痛恨那個放屁的家夥。突然靈機一動,想出了找出凶手的一個賭博式方法。他扯開喉嚨大聲地說:“我知道發夾是誰丟的,是放屁那個丟的。”
鍾愛玲正看著窗戶外一個不小心把腳掐進溝渠裏的行人而咯咯地笑。聽到tiger的話後,她一時沒想清楚後果,第一反應就錯覺地以為tiger要冤枉她丟了發夾,連忙辯護道:“不是我丟的。”
tiger被嚇了一跳,鍾愛玲也被自己嚇了一跳,車上其他的人更嚇了一跳。雖然凶手都找到了,但大家都裝作文明人,所以不好意思發作,隻有個別無禮之人眼耳口鼻捏作一團,扔給鍾愛玲一個可恥的表情。更多地讓內疚和慚愧來懲罰她。
鍾愛玲羞愧得一塌糊塗,不敢抬頭麵對人民群眾。隻敢用直鉤鉤的目光盯著tiger,那目光十分銳利,像是刀片般,要將tiger千刀萬剮。
tiger顯得心有餘悸,逃避著鍾愛玲的目光。
車子剛一到站,鍾愛玲如風一般嗖一聲就衝出去了,tiger也緊接著跟了出去。這時鍾愛玲已經走遠了近十米,其速度之快令人驚歎。Tiger在後麵把她喊住:“喂,鍾愛玲,你下錯站了。”
鍾愛玲沒搭理他,徑自走著。才走了兩步,她的目光突然注意到旁邊一間蛋糕店,櫥窗外放置著一精美而又誘惑的黑森林蛋糕。鍾愛玲看得兩眼發直——
想吃!
很想吃!
相當想吃!
越看口水就越流,她快馬加鞭地風一般飄到蛋糕店內,馬上要了一份黑森林蛋糕,坐在休閑區裏吃了起來。
Tiger看著也納悶了,跟著她一塊進去了。他剛一打開門,鍾愛玲就朝他吼了句,“喂,你跟進來幹嘛!”
周圍的人的目光瞬時聚集在他們倆身上,tiger訕訕地蹭過去,小聲說,“我就想跟你說你下錯站了!”
“我下錯站,難道我會不知道嗎?這事還得你管?”
“你不說我怎麽知道呢!”
“你!!”鍾愛玲哼了一下,繼續吃她的黑森林蛋糕,tiger看著眼前如狼似虎地吞咽食物的女孩。他耐不住要問了,“鍾愛玲呀,你剛才在麥當勞還沒吃飽嗎?”
鍾愛玲停下了咬包包的小嘴,眼睛眯縫地瞄著他,給出了一個恐怕會令他極度失望的回答,她說:“吃了那怎麽樣?吃了就不能再吃嗎?你是不是不服氣啊?”然後朝他吐了吐舌頭,雖然不是什麽美觀的動作,可也吐得十分迷人——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tiger苦想其中的含意,女孩子吐舌頭有十大原因:1,太辣了2,Kiss3,舔東西4,表示自己也無能為力5,尷尬時表示不好意思6,挑逗引誘7,裝傻裝可愛8,個人習慣9,對你有好感,你要加油10,氣死你
tiger選擇了某一個意思,嘴角竟然泛起了燦爛的微笑。
“你很喜歡吃蛋糕嗎?”
“嗯。”鍾愛玲一邊吃著,一邊含混不清地回答。“你想請我呀?”
“那我下次請你去一個西餐廳裏吃,那裏的很好吃的。”
“不用下次了,就今天傍晚!”
“不是吧。你還真能吃!”
“怎麽?你又不服氣了?”
在這帶附近有一條繁華的步行街,這裏聚集了周圍眾多學生,有中學生和大學生,其中尤以情侶為廣。在tiger的眼中這裏是個奸商密布,妖孽橫飛的地方。奸商自不消說,每個地方都如此。沒有最黑的,隻有更黑的。
至於妖孽,無可厚非,以女大學生為主,對於絕大多數女大學生而言,上大學後進步最大的並非學習成績或思想品德,而是穿衣打扮。而塗脂抹粉也成了步行街上女生的一大標誌。淡妝往往是年輕女子的喜好,而濃妝則是上了年紀的人抵抗歲月痕跡最好的良藥。但往往有一類特殊的年輕女子故意化濃妝,變得妖孽模樣,惹人注目從而達到某種交易就是她們化濃妝的目的所在。
在一家普通的時裝店裏,裏麵的燈光渙散,把色彩斑斕的各式衣服照得豔麗奪目,迷離的燈光使得整家店很有氣氛很有格調。
而店裏的tiger全神貫注的眼神充滿了光彩,他的視線被燃燒起來了,眼前的女孩身著碎花長裙,腰間的蝴蝶結可愛動人,裙子上塗抹著芥末黃,胭脂紅,夢幻般最美麗最動人的色彩,散發出純靜的清香。
鍾愛玲正在鏡子前晃晃悠悠地擺弄著,tiger悄悄地鑽在鍾愛玲耳邊說話,怕被老板娘聽見,他悄聲說:“這裙子真好看。”
鍾愛玲的臉燃起了一片紅暈,如同夕陽下的雲朵。心裏鮮花怒放,可嘴上依然說著和心情不一的話,她說,這是因為穿裙子的人才顯得裙子好看!
Tiger猛說,是是是,你漂亮得驚天動地,驚世駭俗得了吧。
鍾愛玲扁了扁嘴,惱怒地咬了咬嘴唇,說,我受得起!哼!
Tiger看看天空,太陽將近下山了,不知不覺原來過了一下午了,時間之快有如迅雷,愛因斯坦曾說過,男人與美女對坐1小時,會覺得似乎隻過了1分鍾;但如果讓他坐在熱火爐上1分鍾,卻會覺得似乎過了不止1個小時。這就是相對論。這時tiger或多或少有點領悟到其中的奧秘了。他說,買完裙子了,我們去吃飯吧。
鍾愛玲看看tiger,他正對著她壞壞地笑,就納悶這人還真怪,說讓他請吃西餐,他還真請。還傻乎乎地像鬼一樣跟在她後麵一個下午。
出了時裝店,Tiger帶著鍾愛玲去到原計劃那間西餐廳,突然發現原來的西餐廳消失得無影無蹤,一家新的小店突兀而出,頗令人有羅馬可以一日建成之感。
鍾愛玲失望之餘也想嚐嚐新鮮事物,於是就進去了。店內的燈光有些灰暗,帶著一絲絲橘黃色的光,暖洋洋的,溢滿了浪漫的氣氛。每一個位置都是像秋千一樣吊起的,能夠輕輕地搖晃起來,起伏不會太大,而且坐起來很舒服。
所有飲料和正餐都好像全為情人所精心設計的。像檸檬汁就叫酸酸甜甜就是愛,像西多士就叫酥軟的愛,凍檸就叫淋浴在愛河,眼及這裏麵的客人都是男女搭配的,應該都是情人或欲成情人。
鍾愛玲心中疙瘩一起,而這種尷尬升華至沸點是由於看見了——
在小店溫存的氣氛下,店角的一對情侶親密得讓人噴血。那是兩個滿臉絡腮胡子的粗獷男人,身著一模一樣的黑色緊身衣,明顯是套情侶裝。一身的肌肉狂野地緊貼在衣服上。台底下,二人十指緊扣,仿似絲毫也不願脫離對方。想必二人感情至深,有一個可歌可泣的故事。台上,一碗清淡淡的雲吞放置在中間,左邊的男子拿起勺子裝了一隻雲吞遞到右邊男子的嘴唇邊,右邊男子卻忽然生氣起來,不依不饒地說:“燙啊,叫人家怎麽吃?”
左邊男子微笑著吹了兩下,然後將雲吞含到自己的嘴裏,再吐出來,又遞到右邊男子的嘴裏,右邊男子此時才心滿意足地大口將雲吞咬下。這情景實在叫人歎為觀止,終生難忘。
兩人一臉幸福的神情,羨煞旁人。
鍾愛玲跟tiger終究沒忍受得了這肉麻的畫麵,還沒點餐就匆匆離去,隻是離去前兩男子仍要刺激一下他們倆,右邊男子露著媚眼,親妮喊左邊男子:“相公。”左邊男子也甜甜地回他一句:“娘子。”
從店內逃了出來,兩人不禁相視一笑。
頭頂上夕陽燒至天邊,仿佛一個無限延伸的微笑。
一大清早,佳妮從夢中驚醒,眼底下滿是淚光,蕩蕩漾漾如同水上的微波。昨晚她夢見劉晨星死去了。
清澈的陽光不斷湧進房間來,流動的光照,令人好似在歲月中穿梭一樣。
多啦A夢的毛娃娃躺在床頭上,陽光在它漆黑的眼珠子裏轉悠轉悠,令它看起來好像突然活了過來。毛絨絨的百寶袋上,袋口微微地張開,好像告訴別人這裏麵正有神奇的法寶要現世了。
佳妮坐到化妝台照照,看著自己恍惚出神,視線裏迷漫一片,耳邊響起呼呼的風聲。
這幾個晚上都發著惡夢,不禁想起來那些事情。
一直以來她都心安理得地保持著現有這種關係,已經被許多身邊的人懷疑過他們在談戀愛了,每次被人懷疑的時候心裏都會莫名的起伏,可是每每卻笨嘴笨舌地向別人解釋,不料說得雲裏霧裏的,最終也沒說清楚。
其實有時候她是知道的,感覺是清晰的,但她卻試著欺騙自己,一頭鑽進那個煙霧彌漫的樹林裏,找不到光亮的方向。她想在這條路上一直走下去,走下去,不會停息,沒有終點,永遠地一直地走下去,走下去。
今天是佳妮17歲的生日,她向來不會計劃生日的時候要怎麽怎麽慶祝,在將近生日時也不會刻意地告訴別人,當被別人問及到的時候,總是喜歡張著笑臉對別人說,哈哈,我連自己的生日都快忘記了。可事實上又怎麽會忘記得了呢,隻是希望有別人能夠為自己記住。心,有時候就是那麽反常,就像沙漠,白天是那麽的熱情,晚上卻冷得發抖。
這個世界上除了媽媽就隻有他一直為自己記住這個日子,每年他都會為她準備一份禮物,她最貴的那些衣物都是他利用暑假打工賺錢送的,喬丹的球衣,阿依蓮的裙子,多啦A夢大毛娃娃……還有許多親手製造的,用桂樹葉的葉架輪廓排成的一幅笑臉,他們倆一係列照片加上優美的感言配成的幻燈片,還有一個很難吃但吃起來卻中人感動落淚的蛋糕。
今年的生日剛好在星期日,一如既往的要去市區上美術課程,一如既等他來接。其實她大可以坐公交車去的,以前要他載是由於這裏的公交路線還沒完善,可在3年前已經完善各條路線了,現在坐公車顯然比騎單車更加方便了。
可是這一切自然而然地每當星期日都進行著。就像每天刷牙洗麵一樣,不僅僅是一種習慣,它已經被融入了兩人的生活中,成為生活必不可少的一部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