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1 老馬說案
老馬一看這麽多人想聽他說話,可就來勁了。他又狠狠的裝了一窩煙,猛吸幾口,濃濃的煙霧噴出來,熏得何真不停的咳嗽。
老馬說道:“我們那次下車歇腳。曹大人愁眉不展,一個人在樹底下發呆,好像在想什麽心事。一直站在那?”老馬還伸手指了指,示意當時曹大人的相對位置。
“就一直站在那?”何真問道。
“站了好久,我又不敢上前打擾他。我就蹲在這抽了幾袋煙。”
何真看他慢慢悠的說著,有點著急問道:“後來呢?”
老馬說:“過了好大一會,曹大人搖了搖頭,又歎了口氣,說,真他媽難。”
“真他媽難?曹大人真是這麽說的?”何真奇道,他想不出曹大人一臉正氣、明鏡高懸的樣子,也能說出這麽粗俗的話。
老馬有點猶豫了,似乎又仔細回想了一下,說道“好像是這麽說的吧,也有可能我老漢記性不好。你就將就聽吧!”
“好的,好的,你說!”
老馬繼續說道:“曹大人就衝我走過來,對我說,聽說了十都發生的案子嗎?我說,啥案子?曹大人沒回答我,像是自言自語的說,我當這麽久知縣也從來沒有遇到過這麽麻煩的事。真是左右為難!”
老馬繼續說道:“我見曹大人,臉色不好,估計是心裏著急憋的慌,想找人說說話。就順著他的口氣應著。我說,曹大人,是什麽事情讓你這麽煩心呀?
曹大人歎了一口氣說道,上個月的時候,衙門裏的張都頭去了十都查案子。一直查了半個多月也沒回衙門。我心裏不太高興,心說,這個時候正趕上衙門特別忙,我手上一堆事,著急忙慌,正應付不了呢!衙門裏其他幾個兄弟也是忙的焦頭爛額,怨聲載道。這位老先生可倒好,逮到十都一個小案子就不鬆手了,這都半個月了,也不回衙門。這是躲清閑去了。”
老馬抽了口煙,說道:“我對曹大人說,也許有的案子麻煩點也是有可能的。
曹大人聽了也沒啥表情,他接著說,可是衙門裏好幾件事等著他處理呢!都是上頭的事。
我說,找個人幫他做了唄!曹大人說,這你就不懂衙門裏的事了。這雖然隻是個縣衙,但是事情也不簡單呢!我也就是今天心裏悶的慌,跟你老哥聊聊天。你可別往外頭說。”
老馬臉上是非常興奮的表情:”你聽聽,知縣大人居然叫我老哥,還要跟我說衙門裏的事。我老馬還真是越來越能耐了!”
大家夥一齊拍他馬屁:”是,馬哥就是能耐!”
老馬咧著嘴笑著說:”可不要都誇我。”磕了磕煙袋,又繼續說:”曹大人就說,衙門裏的事,可不像你趕車,做莊稼活,你忙不過來了,大家夥幫一幫。在衙門裏可不好這麽做的。
我說為什麽呢?
曹大人說,原因有很多的,一個是大家夥手上都有事,自己的事都忙不過來,誰有空幫你做事。而且喊誰去誰也不高興。
我說也對。
曹大人又說,還有個原因,你好心幫別人吧,等別人回來,心裏說你想出風頭,顯得你比他能幹,甚至是你盯上他的位置了。費半天勁,還討不了好去,惹得人家怨恨。
我說,哦,居然有這個道理。不過林子大了啥鳥都有,估計這樣想的人也是有的。小心點也是沒錯。
曹大人又說,還有呀,其實每個人負責的事都有學問,你沒做過很容易搞砸了,萬一搞砸了,惹出事來,誰負責?那還不是幫忙的人倒黴。所以這種事不能隨便幫的。
我說,你不說我老漢還真不知道。我以為當官容易著呢!往那一坐,吆五喝六的可神氣了。原來衙門裏這麽多講究呢!”
大夥一聽,都想,曹大人明察秋毫,心裏賊清楚。何真問道:”後來曹大人又跟你說了啥?”
”後來曹大人又說,過了幾天,上麵又來問張都頭的事做的咋樣了,我心急的不行,就去了十都,找到了張都頭,我當時憋了一肚子火,把他劈裏啪啦罵了一通,讓他趕緊回衙門幹活去。
我說,張都頭肯定嚇壞了!曹大人說,我看他那樣子,當時很不高興,不過沒敢吭聲,就問了一句,他說,那十都的案子誰管呢?這可是命案!這可是人命關天的事。
曹大人說,我來管。心說,老子啥沒幹過,這點破事還難的到我?用不著幾天功夫,我就給他結案。還用得著折騰半個月?我看你張都頭服不服?”
大夥心說,這曹大人做事,雷厲風行,效率之高,無人能及。他們可都領教了。在王員外家裏案子說判可就判了。
老馬繼續說道:“我當時就接口,說曹大人做事有魄力。
曹大人聽了,臉色反而更加難看,眉頭一皺,繼續說道,當時張都頭,啥都沒說,就回衙門了。我就在十都呆了兩天,了解了一下情況,這一了解呀!可就感覺到事情不妙呀!
我問,怎麽了?曹大人說道,可是不怨張都頭,這個案件還真是相當離奇,毫無頭緒,張都頭在十都呆了半個多月沒破案那也是正常的情況。倒不是故意偷閑。”
“哦?!”大家都覺得意外。催促老馬繼續說下去。
老馬繼續說道:“曹大人說,我呆了兩天,見毫無線索,感覺到這個案子,案情複雜,千頭萬緒,短時間內肯定是破不了案的。
如果我剛來十都的時候好好問下張都頭,不著急發火,估計還好些,可是現在這樣,等於是我把這個燙手的山芋接過來了。破不了案,我不是要出個大洋相嗎?
我說,那可怎麽辦。
曹大人說,我覺得這樣不行,我得趕回衙門,還得把張都頭請來主持這個事情。我還有幾個知府大人交代的重要事情沒做呢!如果那幾個事交不了差,我也就別混了。
我說,這倒是個好的主意。
哪知曹大人歎了口氣說道,好啥,等我趕回衙門,找到張都頭,跟他說了這事。我說,你還是回十都去處理案件吧。可是你知道張都頭怎麽說?
我問,怎麽說?
曹大人說,張都頭臉不紅心不跳,心平氣和的說,他有幾個上麵安排的重要事要做,現在走不開,十都那個案子是個命案,而且案情十分重大,知縣大人既然已經決定自己親自來抓,我非常讚同,並且我認為隻有這樣才能做到盡早破案。
你聽聽,他表麵上看把我吹捧了一通,實際是說,這事你既然接過去了,就不要再來找我了。說的還很在理,你要我怎麽辦?”
老馬一口氣說了這麽多話,咳嗽了半天,抽了口煙,又繼續說:“曹大人說,這次我估計是要麻煩了。
我說,大人別灰心,你高人有高智慧,說不定過不多會兒,就想出應變的招來。
曹大人說道,我也這麽安慰自己。可偏巧這個王員外又弄個事出來搗亂,真是把我氣的不行,越是忙越是給我添亂。”
老馬表情變得很緊張,說道:“我聽他罵王員外,嚇的就不敢開口。曹大人罵了一會說道,這不,了解完王員外的事,我心想再去十都看看吧,興許上次走的急,還有啥線索漏了,說不定再去看看能找到什麽思路,能快點把案子了結了。”
“那曹大人找到什麽新線索了嗎?”何真問。
老馬說:“我也是這麽問曹大人的。
曹大人沒好氣的說,能找到什麽呀!要是找到線索了,還會這麽著急上火,跟你聊這麽長時間的天呀!
曹大人說,我都快急火攻心了,衙門裏知府大人交辦的事還等著我去辦呢!這兩頭拉著,一頭比一頭重要,你說我該怎麽弄?”
何真聽老馬說完,一顆心是拔涼拔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