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想多
昨夜才生產的歐笑雨此刻正躺在床｜上休息，一頭烏黑的長發散落在肩頭。額頭一圈包著白色錦帕靠在床頭，身上蓋著錦被，僅露出穿著白色褻衣的肩膀部分。雖然很想讓人把孩子抱進來，可也知道這會兒王爺、王妃正逗著孩子呢，她也隻好在婢女的侍候下喝著雞湯。聽見婢女稟報說南宮侯夫人來時，她眼裏湧出驚喜，開口道：
“趕緊請夫人進來。”
婢女得了令後，轉身出去，不一會兒就領了歐笑鳳走了進來。
因著天氣漸冷，南宮曜生怕懷孕的歐笑鳳感冒了。今兒出門，歐笑鳳便換上了一身上紅仙鶴繡花、下純白的襖裙。這襖裙又特地做得寬鬆，以不至於勒到她高聳滾圓的肚子。
她一走進，七王府的婢女就忍不住看了眼床｜上的歐笑雨，然後又看了看她。果真是孿生姐妹，容貌真相像。可是即便這樣，在仔細瞧過後兩人卻不會被人弄錯。因為雖說容貌相似，但是氣質卻是完全不同的。兩人站一塊兒的話，一眼就能夠讓人分出不同來。
“姐姐。”床｜上的歐笑雨看見自家姐姐來之後，立刻坐直了身體。唬得侍候在旁的丫鬟們都嚇了一跳，這動作猛的可別撇到自己。
“側妃娘娘……”
“瞧你，多大的人了怎麽還不會照顧自己？趕緊躺好。”歐笑鳳也被妹妹這一驚一乍的動作給嚇了一跳，她走到床邊欲伸手扶歐笑雨。不過，她挺這麽大個肚子，歐笑雨和旁邊的婢女哪敢讓她動手。
“姐姐，你坐。我沒事兒的。”歐笑雨趕緊說，然後自己乖乖地靠好，任婢女替自己重新把被子蓋好。
歐笑鳳笑笑，坐到了旁邊。她打量著妹妹，見她氣色還不錯，便放了心。而且剛才也沒看見七王府的其他妾室，想來情況比自己預想的要好得多。
“我剛才看過孩子了，很健康、很可愛。”
歐笑雨聽姐姐提起孩子，一雙眼睛就亮了。
“姐姐看過孩子了？嗯，王爺、王妃說銘兒像王爺，欽兒像我。姐姐覺得呢？”她嘴裏的銘兒是兒子風青銘，欽兒自然就是風明欽。
歐笑鳳點了點頭，雖然她覺得孩子這麽小根本看不出來像誰，但是妹妹這麽高興，她自然不會潑冷水。
“已經取名了？”
歐笑雨微笑，說：
“王爺之前就取了，姐姐，你呢？”歐笑雨看著歐笑鳳的肚子，“過兩月，小外甥就要生了。姐夫可定下名字了？”
歐笑鳳摸了摸肚子，說道：
“大名準備可能祖父會取吧，倒是小名，我自己取了一個。”
“叫什麽？”歐笑雨好奇。
“福寶，希望他健康、福氣滿滿。”歐笑鳳笑著解釋道。
“福好、福好。”歐笑雨跟著念，“好聽啊，小福寶到時候跟著銘表哥、欽表姐玩哦。”她又對著歐笑鳳的肚子說。
歐笑鳳也一笑，想著妹妹在坐月子需要多休息，她也不打算多打擾她。便叮囑她要好好休息，順便提了幾句母親秦紅裳，還有父親歐泉林的事情。
歐笑雨聽到提到父親後，臉上的笑沒了。
“父親跟夫人前些日子來過王府。”她對父親再婚始終的事，心裏始終有疙瘩。不過，她也知道父母和離，各自再婚嫁是避免不了的事。不過，聽著許多不見的父親話裏話外都提點著讓她要記著自己是歐家姑娘，多幫忙歐家的事情，她就有些鬱卒。這會兒讓她記得自己是歐家姑娘，以前怎麽不見他盡做父親的責任。
歐笑鳳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歐泉林必然是說了什麽讓她不高興的話。她勾了勾唇，對妹妹說：
“他的話，你聽聽就好，沒必要放在心上。現在，你最重要的是顧好自己的身體、照顧好兩個孩子。”說到這裏，她看了看屋子裏的丫鬟們。
歐笑雨回過神，知道姐姐有私｜密話要跟自己說，便吩咐道：
“你們先出去。”
“是。”婢女們福了福身，退了出去。
等屋子裏隻剩下她們姐妹倆後，歐笑鳳才微傾身靠近妹妹，放低聲音說：
“雨兒，剛才我聽王妃已稱呼兩個外甥為小世子、小郡主？”雖說很高興妹妹平安生下孩子，可是他們是庶出卻是不爭的事實。這王妃稱他們小世子、小郡主，難道是欲把孩子養在她名下？
歐笑雨聽到這話倒是沒反應過來，反而一臉笑意地點頭：
“王爺說會稟明皇上，冊封銘兒、欽兒。”
歐笑鳳眉一擰，看著妹妹一臉幸福、高興的模樣忍不住想歎息。雖然很高興妹妹嫁入七王府這麽久還能保持這種天真心性兒，可是現在她已為人母，如果不能學會成長，隻怕日後會很艱難的。要知道現在王府除了妹妹生下一雙兒女外，王妃與其他妾室都無所出。現在就等於銘兒、欽兒就是被放在外麵的箭靶子，隨時可能遇到其他人的攻擊。
“雨兒，你可知若是銘兒被冊封世子，最名正言順的就是他被養在王妃名下，做嫡子。”歐笑鳳直接說道。
歐笑雨臉上的笑一僵，對啊，她隻顧著高興卻忘了自己不過是一介側妃。銘兒、欽兒再得王爺喜愛也改變不了庶出的事實，難道王妃是要把他們都抱去元雅院養？
“不、不，我……”歐笑雨慌了起來，她好不容易得的一雙兒女，怎麽舍得讓他們離開自己身邊。可是王妃是正妻，這麽些年又無子。倘若她要將孩子們抱去養，自己有什麽辦法？而且孩子們跟著自己是庶出，養在王妃名下卻是嫡出，日後的前程肯定無量。
“姐姐，我該怎麽辦？”歐笑雨又慌又糾結，她舍不得孩子，但是又想孩子們能夠得到更好的。一時間無措的她就像小時候一樣把目光落到了歐笑鳳身上，她知道姐姐打小就聰明，她肯定能夠幫自己的。
歐笑鳳伸手拍了拍她，安撫道：
“你先別慌，這也隻是我們在想，究竟會不會還說不準。現在你最重要是養好身體，隻有你好了，孩子們也能好。”如果歐笑雨有個什麽，孩子就更名正言順會被抱去王妃手裏養了。說實話，一般庶子能夠被正妻養，以作嫡出肯定是別人求也求不到的。但是她知道母子連心，要讓他們分離，那就好比剜母親的心一樣。
歐笑雨點了點頭，努力按姐姐說的冷靜下來。但是還是免不了心慌慌的，神色早不見先前的愉悅。
歐笑鳳突然有些後悔自己提起這事兒，做月子本就重要，結果自己卻擾了妹妹的清靜。
“雨兒，我問你，兩個小外甥跟著你是庶出，跟著王妃卻是嫡出。你怎麽想？”想了想，歐笑鳳決定還是把事情攤開了捏碎了擺在歐笑雨麵前，要知道事情不能兩全。如果妹妹求孩子在身邊，她也不是沒辦法幫她。
“我……”歐笑雨果然又糾結了，這真是一個兩難的選擇。
歐笑鳳眼睛眯了眯，倒是為難妹妹了。其實也不是不能兩全，如果七王妃沒了，妹妹極可能能夠扶正，兩個外甥自然就從庶變嫡了。但是七王妃人並不壞，歐笑鳳也不覺得妹妹的性子能夠坐得穩王妃的位置。倒不如讓王妃繼續立著，替妹妹擋去其他妾室的攻擊。
“算了，你不要想了。”歐笑鳳又拍了拍她，“這事兒究竟怎樣關鍵還要看王爺，而且我看王妃人也不壞。或許不過是我們想太多杞人憂天了。”
“對。”歐笑雨也點了點頭，仿佛抓到了希望一樣。“王妃人很好，從我進府後，她就一直照顧我，現在她又這麽喜歡兩個孩子，她肯定不會為難我了。”歐笑雨雖然性子單純、綿柔，但也不是傻子。七王爺雖然憐愛自己，但是後院裏還有不少妾室，個個貌美有才，且有手腕。若非王妃是個好的，隻怕自己根本不會過著像現在輕鬆的生活。
“嗯，咱們看看吧。你不用慌，萬事還有我呢。”
歐笑鳳的一句話徹底讓歐笑雨慌亂的心安定了不少，她想起年幼時母親不得父親喜愛，她們姐妹也不得待見。那時的姐姐還是女扮男裝，是歐府的嫡少爺。但是小小的她卻懂得為她們母女仨人爭取，甚至讓備受父親寵愛的王姨娘母子（女）屢屢吃癟。
“姐，我會好好的。”
“嗯。”
……
“怎麽了？”回過的路上，南宮曜看著靠在自己身上的歐笑鳳一直沉默不語，似有心事的樣子。“遇到什麽事情了？可是雨兒有什麽不對？”
歐笑鳳搖了搖頭，突然又抬起頭看著南宮曜：
“曜，你說七王妃是不是打算將雨兒的一雙孩子抱去養？”
“原來你在想這個事兒。”南宮曜卻是笑了笑，“你們也想得太遠了，雖說七表嫂現在無所出，但是不見得她日後都不能。”
“但是雨兒說七王爺已經準備上書皇上請封世子、郡主了。”歐笑鳳當然也想到這點，七王妃日後都無嫡子還好說，若是她日後生了嫡子，豈會容庶子擋自己兒子的道？
“不用擔心。”南宮曜還是一幅淡淡的樣子，“七表哥雖想請封，但也要皇上表哥肯啊。”皇上可不傻，豈會現在就同意七表哥請封世子。
“七表哥初為人父難免激動了些，等過些日子就沒事兒了。”
歐笑鳳一聽，也覺得她們過於杞人憂天了。不過，聽了南宮曜的一番話後，她倒是輕鬆了不少。
南宮曜看著她眉宇鬆開，笑意深了。他伸手抱緊了她，在她耳邊低語道：
“這麽擔心雨兒，不如多關心關心你夫君。我明日可是要出遠門了。”
歐笑鳳一怔，果然不再想著雨兒的事。她抬頭看著南宮曜，湊上去在他嘴角親了一口：
“記得要早點回來，我和孩子都等著你呢。”
南宮曜眼神一深，低頭親啄著她的唇道：
“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