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雨和碧蘇很快重新與君子璧匯合。見兩個人平安回來,君子璧鬆了口氣,說道:“以後這種冒險的事情不要再幹第二次了,我差點兒就露陷了。”
帳外有人影不斷閃過,君子璧不好再說什麽,隻得裝模作樣地往外走,踴著眾人去抓刺客。
齊雨回想著剛才的事情,不由緊張地拉住碧蘇:“碧蘇,剛才赫連城認出我是女扮男裝了?”
她低頭瞟了瞟自己的胸,“很明顯嗎?”
碧蘇道:“別擔心,咱們注意一點兒,不會有人發現的。那個景王嘛,不是一般的人物,瞞不過他也屬正常。”
齊雨緊皺著眉頭,一百個緊張、一百個不安:“那你說,他會坑我們嗎?會不會給我們報個假消息,挖坑把我們埋了?”
碧蘇搖了搖頭,“我想,他應該不會騙我們的。他總不可能為了騙我們,而在軍營裏演那一出吧?他反戰應該是真的。”
既然赫連城是真的反戰,那麽,他想借她們的手除掉許昌,這應該也是真的了。
齊雨慢慢地把心放了下來,現在,就想著要怎樣接近赫連晟,找出許昌的蹤影了!
可她,有什麽辦法接近赫連晟呢?
刺客風波終於過去了。
東夷士兵一無所獲,還是君子璧有辦法,趁人不備,抓住了兩隻雁鳥扔出來,並趁機叫道:“哎呀,難不成根本就沒有刺客,是這兩隻失群雁鳥在搗亂?”
眾人將信將疑的,都不太相信,但又找不出更好的解釋了。想想軍營的防備那麽森嚴,就算東洛的人能飛簷走壁,也不可能在眾目睽睽之下飛進軍營來吧?
所以,難道大家真的是眼花了?搞錯了?
其實根本沒有刺客?閃過的影子其實是這兩隻雁鳥?
事情總算慢慢地平息了下來。當然,少不了有人挨了赫連晟的一頓臭罵,連人影和雁鳥影都分不清楚,還打什麽仗?整天草木皆兵的,敵人還沒來,自己就被自己嚇破膽了!
赫連鏡始終沒有對此事發表看法,夜深了,軍營終於恢複了平靜,天地之間茫茫了然,萬籟俱寂,讓人心裏好不心安。
這一夜齊雨和碧蘇真不知道該怎麽過,讓她們倆跟那些將軍府侍衛隊成員睡在一起?天啊,那還不如讓她們去站崗。
還是君子璧化解了這種尷尬,他提議道,“咱們要輪流看護景王和景王妃吧?我看,還是衣不解甲好了,以便發生了狀況隨時好起來應付。”
不脫衣裳的話,那還不那麽尷尬。君子璧又把齊雨和碧蘇趕到角落裏,“你們睡這兒。警醒些啊,若是聽到什麽動靜,立刻起來,不可偷懶。”
碧蘇用力點頭。齊雨在心裏哀歎,還不是要和一大幫陌生人睡在一個帳篷裏!她是來自二十一世紀的現代人,不會那麽保守,然而還是會覺得別扭啊!
真不知道花木蘭從軍那十三年是怎麽熬過來的,呃……
兩個人睡在角落裏,君子璧護在她們身邊,他沒睡,盤腿坐著,像是在閉目養神。
有君子璧在身邊還是踏實。然而,若是有楚逸暄在身邊,那就算好了!
想到楚逸暄,齊雨心裏酸酸的。
她成天強迫著自己去想別的,不去想楚逸暄,可是,那張蒼白的俊臉總還是會時不時浮現在腦海中呢,她無從回避,又無法忘記,這種感覺真是傷感。
軍帳裏,慢慢地響起了一片鼾聲。齊雨麵壁躺著,本來就睡不著,被這些鼾聲吵著,齊雨更加心煩意亂,就更加睡不著了!
她一下坐了起來。
君子璧五心向上,眼睛也沒睜開,低聲道:“沒什麽動靜,好好歇著吧,不用起來。”
唉,她倒是希望有什麽動靜,能出去轉轉!也好伺機去找找許昌。不然的話,她敢隨意在軍營裏穿行,恐怕巡邏士兵也敢把她交到軍機處去。
這個晚上,終於還是沒有機會了。
齊雨隻能寄希望於明天,看看有沒有機會明正言順地接近到赫連晟身邊,看看許昌是不是真的也跟著來了。
第二天一路出行,大隊人馬浩浩蕩蕩,整齊有序地往東洛開進。統帥乘坐的大戰車後,大纛旗上繡著大大的“東夷”兩字,筆跡強勁有力,身穿黑色旗甲的軍團整肅的排列在“赫連”兩字的大纛旗下,黑壓壓地向前逼行,那氣勢真有些排山倒海的味道,沒有親眼見以這種情形的人,是無法那種感受的。
齊雨看到了,感覺這古代行軍打仗跟現代可真是不大一樣啊。雖然古代的打仗方式很原始,靠的全是人力,但這種這種宏大的場麵,她還真隻是在一些曆史題材的影視劇裏看過到。
齊雨心裏跟貓抓似地,要找什麽樣的機會去接近赫連晟呢?媽蛋,早知道把丹姝也拉來就好了,至少,接近了赫連晟的妻子,就相當於接近赫連晟了,而且這樣的方式還很安全。
“別整天胡思亂想。”君子璧說。
他目不斜視,聲音也不高。齊雨斜睨他一眼:“你又知道了!”
“看你那樣子就知道。”他依舊目不斜視的樣子,說,“沉住氣。”
齊雨覺得,這氣真心沉不住啊!大軍馬上就到康城了,這場仗就再所難免要打起來了,要阻止也來不及了啊啊啊!
這叫她怎麽沉得住氣。
終於,午膳時間到,東夷大軍停下來,就地分吃幹糧。
若要埋鍋打灶的話,時間明顯不夠,因為急著十足,所以中午就這麽對付著吃了。且不說到頭來可能會死在戰場上,單說這冒雨都要趕路、吃飯沒個正點的這兩條,這打仗就真是件無比艱苦的事。
齊雨心想,廢了個話,打仗能不艱苦嘛。
但艱苦是艱苦,卻有接近赫連城的機會了!
因為到處都是人,因此,將軍府侍衛隊對赫連城的防守沒有那麽警惕。齊雨搶著輪到赫連城身邊當值,碧蘇得保證齊雨,因此也搶著跟上。
蕭素妍認出了齊雨與碧蘇,但她沒有吭聲。赫連城也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對齊雨與碧蘇視若無睹。
在齊雨搶著把飯端給赫連城的時候,赫連城這才淡淡地說道:“別著急,飯得慢慢吃,不然會噎著。”
什麽意思?赫連城也是提醒她要沉住氣嗎?男人看事情的心態還真一致啊。
赫連城在接過飯菜的時候,順手把揉成一團的手帕塞到了齊雨的手裏。
哇靠,眾目睽睽之下當眾傳遞情報啊!
齊雨的心情略緊張,迫不及待想看看赫連城寫的什麽。赫連城也真會給她製造機會,對她說道:“這位侍衛小哥,沒有湯,吃飯會被噎著啊!能否通融一下,去看看能否給我們端碗湯來?”
“我……”齊雨求助地望望身邊的侍衛,他們板著臉答:“沒有開鍋做飯,沒湯!”
“那請去給我端碗水吧!”赫連城說。
侍衛隊又要拒絕,齊雨忙說:“我去!”
好歹人家也是個皇子嘛,能生生把人家給渴死嗎?
——當然,這隻是個借口。她隻是需要找個地方好好看一看赫連城交給她的情報。
舀水的時候悄悄攤開手帕,赫連城寫得甚是簡單,根本算不上什麽情報:“可以把許昌留到開戰之後再下手,康城一戰,對東洛與東夷雙方都很重要。”
赫連城不是反戰嗎?怎麽現在又支持康城開戰了?
齊雨大惑不解了。
為什麽赫連城說,康城一戰,對東洛與東夷雙方都很重要?他的意思,難道不阻止這場戰爭了?
雖然心裏疑惑,但是很顯然,這個問題她不能直接去問赫連城。畢竟當著那麽多人,赫連城也沒法跟她解釋。
她也不能問君子璧,她和君子璧也沒有單獨相處的機會。
不過,既然赫連城說了,這一場可以開始,對東洛與東夷雙方都很重要,那她權且就把心放回肚子裏吧,等到了康城,再伺機尋找許昌。
沒有這麽大的壓力了,這一路也就沒那麽難熬了。
行至下午,東夷大軍終於開到了康城前十裏地,安營紮寨了下來。
想到與康城就近在咫尺,齊雨心裏有些緊張,也不知道丹姝傳遞給康城的消息傳出去了嗎?康城做好迎戰的準備了嗎?
如果開頭這一仗沒有打好,長了東夷的士氣,那後麵康城可能就會有些難搞哦,畢竟靠後方支援肯定還需要時間。君子璧說風輕陌會來康城,也不知道他什麽時候到,他雖然武功高,但帶兵打仗可不是那麽簡單的事,他能行嗎?
赫連晟派出去的探子,一撥又一撥地來來去去,像穿花蝴蝶一樣。但他們帶回來的消息卻很一致:“稟統帥,康城沒有任何動靜,城門都沒有關閉,城樓上的防備也非常鬆懈!”
赫連晟不由皺起了眉頭:“確定都打探清楚了?”
“確實如此!”
難道說,東洛真的沒有任何準備?東夷的大軍真能打他們個措手不及?
赫連鏡緩緩走到赫連晟身旁,說道:“就算現在康城沒有反應,也不代表他們什麽都不知道。”
赫連晟傲然道:“就算他現在發現了我們駐紮此處,這一個晚上諒他也做不出什麽準備!”
“休要大意輕敵。”赫連鏡道,“記住,明天一戰,隻許勝,不許敗,一定要給東洛一個下馬威!”
“皇兄放心!”赫連晟微微勾唇,“明天我會打康城個落花流水、屁滾尿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