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楚逸暄的這個問題,君子璧驚愕不已,風輕陌和齊雨的母親竟然可能被封為後?難道他們的母親就在宮裏?
而齊雨嗤之以鼻。她本來就不是真正的許柔止,當然就不是程婉的女兒啦,那麽別說程婉當皇後,就是程婉當上了太後,跟她也沒關係啊。
什麽公主王妃的,不過是虛名一個,又何必這麽在意。
當然,她是不在意,但也請,楚逸暄會在意。
齊雨轉頭望著楚逸暄:“那你,是不是打算利用我這個人質,來對抗新的東宮勢力啊?”
君子璧皺了皺眉頭,望著楚逸暄:“你不會吧?”
楚逸暄卻淡淡地道:“我會。”
我了個去!
要不要這麽坦白。
楚逸暄要拿齊雨當人質,君子璧當然不會同意。他伸手便要去牽齊雨離開,齊雨的手卻落入搶先一步牽過來的楚逸暄手裏。
“本王自己的女人,還是由本王自己來保護吧!”楚逸暄的語氣淡淡的,衣袂飄起一股輕風,劃過君子璧的手背。
君子璧愣了愣,沉下臉來:“是走是留,最好由丫頭自己決定!”
丫頭?
楚逸暄緩緩收住腳步,回過頭來。“丫頭這稱呼,是你叫的麽?”
君子璧不甘示弱:“或者,我也可以叫她柔止妹妹。”
楚逸暄的臉色變了變,齊雨無奈地舉起手來製止兩人:“好了,好了!君大哥,你先走吧,你先去看看風輕陌是怎麽回事,還有碧蘇,碧蘇在哪裏,你得找到她。——放心,我在這裏很安全,沒事的。”
君子璧看了看齊雨,又看了看楚逸暄,“別欺負她。”
不然的話,他真會把齊雨帶走,看他楚逸暄信不信。
沉默地望著君子璧離去的背影,“嗖”地一聲,君子璧的身影從地上彈起,往對麵的大殿屋頂掠去。
身形還真是快啊!縱然是鹿鳴,恐怕也追不上他呢!
看來,君子璧說他逃跑得快,是真的。
楚逸暄轉頭看了看齊雨,鬆開了手,神情冷淡了下來:“好了,林伯,讓廚房給王妃準備些吃的,把暖香叫來,好好侍候王妃用膳。本王有事,還要出去一趟。”
又叫暖香來看著她?齊雨拉住楚逸暄的衣袖:“喂,你要去哪裏?”
楚逸暄麵無表情地掃了她一眼,道:“我還有事情要處理。”
“是有關風輕陌的事?”齊雨追問。
“怎麽,”楚逸暄微蹙雙眉,“你要為他辯解什麽?”
“這一定不是他的本意,我覺得,你們不應該變成敵對的立場……”
楚逸暄打斷了齊雨的話:“你們認識了多久?你很了解他嗎?”
齊雨愣了愣:“久……倒是不久,可是……”
“認識不久?那就不要輕易評判一個人了。”楚逸暄的語氣頗為冷淡,“認識十幾年的人你都未必能看穿他的內心,卻敢相信一個相識不久的陌生人?”
陌生人?風輕陌他不是陌生人啊……
他是許柔止的哥哥,而且也是楚逸暄的哥哥,不是嗎。
呆呆地望著楚逸暄的身影走出房間,走入耀眼的陽光裏,漸漸地消失不見,齊雨呆了呆,轉頭,看到了暖香驚喜的臉。
“王妃終於回來了!”暖香的笑容,真是喜不自禁。
齊雨卻隻是想知道,楚逸暄幹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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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逸暄並沒有離開王府。
他在八珍閣的柴房裏,默默地站在地道入口旁。
鹿鳴伸手去扳暗道開關,然而,並沒有任何動靜。
突然,一聲悶響,似是從地下傳來,緊接著,一陣隱約的塵灰從地道入口升騰而起,然後慢慢歸於平靜,歸於安寧。
地道入口掩蓋的地磚,仍然紋絲不動。
鹿鳴呆了呆,仰頭望著楚逸暄:“王爺,看來地道被封了!”
果然不出所料啊!
楚逸暄微蹙著雙眉,新東宮的人選剛剛確定,七寶司的地下通道就被封鎖了。
當然,被封鎖的也許隻是齊王府的這條入口,畢竟七寶司還有用得著地下通道網絡的時候。
也就是說,隻有齊王府被從七寶司的地下網絡隔離出來了。
緊接著,便該是切斷七寶司與他的一切聯係吧?其實,從年前皇帝為七寶司選定了主司人選耿宜春時,皇帝就開始有意無意地轉移七寶司的使用權了,現在,東宮有了新的人選,皇帝有了更中意的儲君人選,七寶司便將正式與齊王府切斷了聯係,接下來,七寶司的管理權應該要交到東宮手上了。
楚逸暄沉默地轉身走出柴房,站在廊下,默默地半仰起頭,仰望著遙遠的天際那一輪明媚卻感覺不到絲毫溫暖的太陽,心裏是那般的悲涼。
鹿鳴傷心地站在楚逸暄身後,望著楚逸暄孤獨的背影,他也刀絞般心疼。
王爺這是已經淪為棄子的節奏麽?
明明王爺似乎有機會翻身了,然而現在卻半路殺出個風輕陌,如今不但再也沒有機會扶正自己的身份,以後恐怕真的連平安度日的機會都可能被剝奪了。
不,為什麽會這樣……
這不公平。
王爺也是皇帝的兒子,皇帝不應該這樣對待自己的兒子。
同是自己的血脈,為什麽有的人會被當成心頭寶,有的人卻被像根草一樣永遠被輕視呢?
“還能聯係上繆青麽?”沉默許久,楚逸暄問。
鹿鳴忙道:“能,繆青說,晚上會再來麵見王爺。”
楚逸暄轉身:“那好。等夜晚再說。”
“咱們不進宮去向新太子道賀嗎?”
“我的藥還沒吃呢。”
頎長的身影緩緩向書房走去,那背影,堅毅冷峻,竟看不出一絲落寞。
鹿鳴呆了呆,小跑著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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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答應了齊雨,然而君子璧見不到風輕陌。因為,宮裏守衛變得特別森嚴,大白天的,他總不能飛簷走壁、視皇宮如無人之地吧。
君子璧決定等晚上再說。
月黑風高之時,什麽都好說。
眼下,君子璧決定,還是先去找找碧蘇再說。
既然沒有聽說碧蘇跟隨風輕陌進了皇宮,那碧蘇想必還在宮外。而風輕陌是跟許昌進宮的,那碧蘇有可能就在許昌的府上。
雖然大白天的進皇宮不方便,但是進許府,卻還是有機會的。
許家後院頗為安靜,茂密的大樹將粗壯的枝幹伸出了牆去,正好給君子璧翻牆而入的機會。左右看看小巷無人,君子璧便飛身上樹,隱入樹冠之中。趁著看守後門的家丁不備,悄然躍入,陷入廊下的牆角。
然而,碧蘇可能在哪兒?
君子璧需要一間間房間去找。然後,就發現了一個異狀,——許家的護院家丁怎麽這麽少?
除了守在後門打瞌睡的那兩個,似乎就沒人了!整個許家大院空空蕩蕩的,儼然成了一副空城,安靜得可怕、陰森得可怕!
君子璧下意識地打了個寒顫,難不成,許昌也知道風輕陌清楚了解他的情況,擔心風輕陌揭發了自己的罪行,所以畏罪潛逃了?
——關於許昌與程婉的關係,君子璧並沒有聽說過。他隻是聽風輕陌說到他找到了父母,還找到了自己的妹妹。
當然,風輕陌也跟他提過兩句,就是關於許昌周旋在三個皇子之間挑起紛爭、令三個皇子手足相殘的事。然而聰明如斯,今天聽楚逸暄說起齊雨和風輕陌和母親將可能被立為皇後之事,君子璧便發現了問題的所在……
原來風輕陌的母親就在宮裏?而且就在皇帝身邊,還可能跟皇帝有情?
想想許昌和齊雨的父女關係,君子璧也覺得亂了。
原來太子師的小妾竟然跟皇帝在一起,這難怪太子師要在中間胡中非為啊,是男人都咽不下這口氣吧,發生了這種事,大部分人都會選擇報複吧!
還有一小部分人可能會選擇忍氣吞聲,而這太子師,就是先忍氣吞聲了十幾年,然後來個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朝著皇帝亂箭齊發,把皇子們搞得死的死、傷的傷,這也是報複皇帝的一種方式。
君子璧正發愁上哪兒找碧蘇去,這時,許府的大門被撞開了。
無數的馬蹄聲、兵器的碰撞聲、沉重的腳步聲,將許府包圍了。
“逆臣許昌,快快出來受降!”門外有人喊話,那聲音煞是威嚴嚇人。
幾隻落在院中覓食的麻雀,嚇得撲楞楞地飛了起來。然後,是大批官兵手持刀槍湧入了許府。
為首的嵇城新任總兵常德站在大廳廊下,威嚴地吼道:“仔細地搜,一條縫隙都不能放過!”
官兵們當然不敢大意,大廳、偏房、廂房、臥室,甚至於廚房和下人房,一扇扇房門都被一一撞開了。然而並沒有見到半個人影。
最後被抓到總兵常德麵前的,是兩個睡眼惺忪、揉著眼睛驚異失色的守門家丁。
“你們的主人許昌呢?”常德厲聲問,直接從氣勢上將兩個守門家丁的防備擊得粉碎。
兩個守門家丁“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涕淚齊下,道:“總兵大人饒命啊,小的兩個中午多喝了兩口酒,醉倒在後門口,真的什麽也不知道,什麽也不知道啊!”
常德的手下立即過去,扇了扇兩個守門家丁的口氣,吸了吸鼻子,露出一股嫌惡的表情:“大人,是一股酒味,難聞至極,恐怕喝了不少。”
常德不由皺緊了眉頭:“既然什麽也不知道,扔到井裏去得了!”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兩名守門家丁忙哭著磕頭,淚灑當聲,“小的真的不知道太子師去了哪裏,求總兵大人饒命啊……”
常德身旁的手下匆匆來到麵前,揖禮道:“大人,許家看起來什麽都還在,但金銀細軟什麽的都已經無影無蹤,恐怕逆臣許昌已經帶走了錢財、畏罪潛逃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