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樂瑤有同黨,這件事許柔止並不關心。蘇樂瑤是怎麽巴結上東宮的,她也不關心。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吧,這很好理解。
她現在關心的是,“那什麽,我那兩個姐妹,你幫我救出來了?”
風輕陌點點頭:“已經把她們安置到安全的地方,放心吧。”
許柔止鬆口氣,又還是有些不太放心:“她們有沒有受傷?為什麽不把她們帶過來?”
風輕陌抬頭看了她一眼:“現在蘇氏的人可能到處在找你們,若是把她們帶過來,目標太大,王妃不怕受連累嗎?”
許柔止不怕受什麽連累,說起來,這件事還是她連累了碧蘇與萍蹤呢!不過,東宮如果真的參與了此事,一定不會就此輕易罷手的,碧蘇和萍蹤不在她的身邊,反而更安全。
她點點頭,看了看風輕陌:“你的傷……感覺怎麽樣?”
“還好,多謝王妃相救。”
“你就不要再叫我王妃了吧!”
——出了這件事情也好,正好,也不用再回什麽齊王府了。楚逸暄的事,與她許柔止也再沒什麽關係了!
風輕陌似乎看出了什麽,說道:“徐記醫館下,我還遇到了另一撥人。那些人,可能是準備去營救王妃的。”
“哦?”許柔止一愣,“什麽人?”
“我不認識。看起來,不像是齊王府的人。不過,他們挖地道潛入醫館地下,應該是為了救人吧!”
許柔止想說,你怎麽知道那些人是不是齊王府的人?想想這些日子風輕陌為了徐記醫館的事暗中關注著齊王府,想來他也認得齊王府裏不少侍衛吧。
“你認得齊王府的人,那還知道齊王府的什麽秘密?”她問。
風輕陌看了她一眼,輕笑一聲:“我並沒有掌握齊王府的任何秘密,齊王妃放心。”
許柔止有些不自然地幹咳兩聲,咳,她才不關心風輕陌是否掌握了楚逸暄的秘密呢,那跟她有什麽關係。
風輕陌往牆上靠了過去,閉上雙眼,說道:“王妃稍坐,我先歇一歇,一會兒,我出去打探一下消息。”
打探消息?他還要出去打探什麽消息?
看著風輕陌似乎慢慢進入了夢鄉,許柔止起身到窗前往外看看,但能看到的隻是衰敗的庭院而已,除此,什麽也看不到。
她有些沮喪地坐回到火堆旁,想跟風輕陌說,幫她打開門讓她走唄,但風輕陌似乎睡得很香,她忍了忍,又把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算了,他受了傷,需要在睡眠中恢複,還是讓他休息一會兒吧。
也不知道怎麽就睡著了,突然睜開眼,發現已是夜晚。身旁的火堆已經熄了,一陣深深的寒意將許柔止包圍著,好冷,好冷!
人呢?風輕陌人呢?
“風輕陌?風輕陌……”
黑暗中,許柔止不安地相喚,但是沒有聽到風輕陌的回應。伸手摸到風輕陌坐過的位置,竟然已是空的。
許柔止心裏一驚,風輕陌人呢?
驚恐起身,去推那扇門,門竟然一下就推開了!回頭望望身後黑暗的小房間,仿如猛獸陰沉的眼睛,許柔止下意識地就往外跑了出去!
也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兒,似乎是大街上,然而到處關門閉戶,即使白雪也無法顯現在黑漆漆的夜晚。
這是怎麽回事?已經處於年關,嵇城的夜晚應該很熱鬧了才對,可怎麽卻是半盞燈也沒掛出來呢?
大街上,到處都是黑漆漆的,偶爾看到一、兩戶人家的門口掛兩個燈籠,燈光從燈籠裏透出來,一閃一閃、半明半暗的,顯得甚是詭異。偶爾一陣風吹過,樹影搖搖,詭異的感覺更是無限地彌漫開來。
明明許柔止並不是那麽膽小的人,可這時候,竟然也緊張得渾身寒毛都豎起來了,隻覺得背上涼颼颼的。
這到底是哪兒?
風輕陌帶她藏身的地方到底是哪兒?風輕陌人呢?他是打探消息去了嗎?怎麽還沒有回來?
許柔止緊張地判別著方向,可是天空一顆星星也沒有,她完全沒有辦法定位呀!
扶著牆,緊張地走在黑暗裏,風輕陌不是說了嗎,蘇樂瑤的人肯定還在周圍找她,她不能暴露自己的行蹤。
然而走著走著,卻發現自己走進了死胡同,前麵竟然三麵是牆,沒路了!
媽蛋,怎麽走著走著,竟走進了死胡同裏?
許柔止惱火地轉身,麵前的一個黑影,卻驚得她差點跳了起來!
“你誰?”她極力掩飾語氣裏的緊張,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兩步。
麵前的黑影,慢慢地顯現在眼前。
借助不知從哪兒照過來的朦朧燈光,她依稀看清了那張臉,俊朗陰沉,透著一股王者的貴氣,——是楚逸昭。
楚逸昭?他怎麽一個人出現在她麵前?難道,要殺她滅口還要他親自動手不成?
果然,楚逸昭冷冷地說道:“許柔止,本宮還以為你與三弟真的是舉案齊眉、相敬如賓,卻沒想到,你在他心裏一絲地位也沒有!既然你無法將他引出來,那還留你何用?”
說著,楚逸昭緩緩地伸著手,握掌成拳,驀地便要朝她的臉上砸過來,那氣勢真是力敵千鈞、氣貫長虹!
眼看拳頭便要砸到麵門上來了,而許柔止卻似被使了定身術一般,全然動彈不得!
驀地,一隻手從旁邊伸了出來,緊緊抓住了楚逸昭的手腕。
楚逸昭緩緩地轉過身:“三弟?”
果然是楚逸暄!
許柔止又驚又喜,沒想到,楚逸暄還是來救她了!
這麽說來,這段時間她所以為的、兩個人的感情是真實存在的,並不是楚逸暄欺騙她的?
楚逸暄看了她一眼,卻轉地臉來,對著楚逸昭陰惻惻地道:“大哥,她是我的女人,要死,也該由我來了結。”
什麽?
許柔止一驚!
楚逸暄他……是什麽意思?由他來了結?他的意思是,他要親自殺了她?
走投無路之時,突然出現在眼前的兩個男人,竟然都是以殺她為目的。許柔止的一顆心在慢慢地下沉,身體也在漸漸地變涼。而她,身後是一麵高牆,已經沒有退路。
驀地,楚逸暄反手一掌,朝著楚逸昭的麵門拍去!揮起的掌風震得許柔止的一身衣衫猛地騰飛起來!
猝不及防的楚逸昭,猛地受了這一掌,頓時幾個踉蹌往身後摔去!
噴濺而出的鮮血濺到了許柔止的臉上,濺了一臉。那溫熱的血腥味刺激著她的嗅覺,猛然,肚子裏腸胃翻騰,有如翻江倒海一般,許柔止吐了。
“柔止。”楚逸暄緩緩地伸出手,臉上帶著微微的笑意:“過來。”
許柔止強忍住嘔吐,恐懼地望著楚逸暄,“你要怎樣?”
“我要帶你回去呀!”楚逸暄臉上掛著人畜無害的笑意,“你生是齊王府的人,死也應該是齊王府的鬼。對吧!”
“你還要殺我?”許柔止緊張地問。
楚逸暄卻不再答話了,那一臉人畜無在的笑意漸漸變得冰冷,直至,整個眼神猶如陰冷的利劍,快要將她刺穿!
倏地,楚逸暄臉色一變,化拳為爪,疾風閃電一般朝她的麵門抓了過來——
“啊——”一聲慘叫,許柔止猛地坐了起來,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滲出,騰騰地冒著熱氣。
“怎麽了?”風輕陌迅速扶住她的雙肩,“你沒事吧?坐噩夢了?”
噩夢?
許柔止怔怔地望著風輕陌,風輕陌他還在?
轉頭望望這個柴房,火堆也燒得旺旺的,天光從窗外投灑進來,仍舊是白天的模樣。
原來,剛才那隻是一場噩夢?
許柔止抹去額頭的汗水,心有餘悸地道:“你還沒出去,是吧?”
“我剛剛回來。”風輕陌鬆開手,把一旁的一個籠屜端過來,打開蓋子,“你一定餓了吧,這是我給你從酒樓帶回來的飯菜,趁熱吃。”
許柔止怔怔地望著籠屜裏還散發著誘人香味的飯菜,風輕陌一層一層地搬開,向她介紹食譜:“這是太湖燒鵝,這是暖寒花釀驢蒸,這是剔縷雞,味道都很好。”
“這種時候,還給我整這麽多大餐。”
“普通的食物,怕你吃不慣。”
“我什麽都吃得慣。”許柔止又抹了一把額頭,拿起筷子,看了看風輕陌:“辛苦了,你也一起吃吧!”
“我吃過了。”風輕陌溫厚一笑,亮了亮手裏的小酒壇子。
許柔止默默地每道菜吃了兩口,味道真是好極了,一點兒也不比齊王府廚房做的差。
——呃,又想到齊王府了!
她抬眼看了看風輕陌:“打探到什麽消息了?”
風輕陌看了看她:“還是先吃好了再說吧!”
怎麽,難道他打探來的消息,會讓她吃不下飯嗎?
許柔止偏偏心急得難受,她誠懇地望著風輕陌:“沒事,你說!”
“其實可能是好事。”風輕陌說道,“你的夫君,再也不會受到任何人的威脅了。”
“什麽意思?”許柔止心裏一緊。難道,真如她夢中所見,楚逸昭死了?
風輕陌說道:“剛才出去,聽到全嵇城都在談論,說有人看到齊王爺全身是傷爬進城隍廟,東宮太子的貼身侍衛乘風緊接著持刀出現,意圖砍殺齊王爺。幸虧齊王府的侍衛鹿鳴及時出現,救下齊王爺,如今乘風已被扭送入宮見駕,東宮,怕是要倒了。”
真有這事?
許柔止愣住!東宮侍衛要殺楚逸暄,竟然還能有目擊者親眼目睹此事……
這是……東宮陰謀失敗?還是其實就是楚逸暄布好的局,要一舉擊垮東宮的勢力?想到自己剛才的那個噩夢,許柔止慢慢地放下了筷子,果然,她被綁架是對兩方都有利的一個局嗎?沒有誰關心她這個人質的安危,楚家兩兄弟都想借這個機會除掉對方,結果,楚逸暄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