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柔止驚叫一聲,那一瞬忘了閃躲,完完全全地懵了!
冷靜如楚逸暄,彼時並未見他怎樣出手,那枝利箭竟已被他抓在了手裏,定格在距離許柔止額頭一公分的位置。
楚逸暄扔下利箭,“沒被嚇著吧?”
“啊,沒……沒有!”許柔止如楚初醒,滿臉通紅,好歹她也是經曆過一場戰爭的啊,雖然隻是小型的,剛才怎麽就表現得那麽木、那麽慫呢?
“沒事就好,”楚逸暄將她拉入懷裏,“好好待著,不要亂動。”
“啊,我不亂動!”
經過了剛才那一箭,許柔止已經明白,她可以信任楚逸暄,至少在現在這個危險關頭,他不會讓她死!
雖然楚逸暄不會讓她死,但是橋邊的那黑衣人卻不準備放過他們。黑衣人似乎很快分成了兩批,一批對付鹿鳴,一批同時對馬車這邊發起了攻擊。
馬車外,鹿鳴閃轉騰挪、揮劍擋箭的身影,不斷地透過被風吹起的車簾投映在許柔止的眼裏。鹿鳴真是厲害,完全以一當十啊!可他此時被纏住,已顧及不了馬車上楚逸暄與許柔止的安危。隻見一枝又一枝的利箭朝馬車飛射了過來,一瞬之間,馬車車廂上插滿了利箭,就像一隻刺蝟一樣。
馬車裏,楚逸暄沉著冷靜,不知何時扯下了車簾,以車簾當武器,生生地將無數刺穿車廂的利箭格擋了出去。
應楚逸暄的囑咐,許柔止緊緊抓著楚逸暄的衣襟,一動也不敢亂動,生怕自己動了,會影響楚逸暄的發揮。
一動也不動,一仰頭便能看到楚逸暄那張俊臉,此時,那些微顯蒼白的臉上仿佛籠罩著一層從容不迫的光輝,使楚逸暄看起來是那樣的迷人、那樣的令人心動!
媽蛋,這樣的楚逸暄還真是帥啊!
雖然上一次蘇樂瑤派人殺她時楚逸暄有出手相救,但那時候許柔止也沒覺得楚逸暄如此沉著應戰的模樣這麽動人,跟楚逸暄平時表現的病弱的模樣完全判若兩人啊!
突然,楚逸暄低聲道:“鹿鳴,出手!”
“是,王爺!”鹿鳴應聲,整個身子頓時如旋風般猛然一轉,無數飛來的箭矢瞬間落入鹿鳴卷起的漩渦當中,緊接著,鹿鳴整個人連同箭矢猛然如疾風一般往橋邊的黑衣人衝了過去!
與此同時,楚逸暄手肘一個用力,猛然撞開車廂後板,他將許柔止裹入懷裏,一下滾落到了地上!
幾乎還是與此同時,楚逸暄揮起一掌,強勁地掌風推起馬車馬廂,猛地朝橋邊的黑衣人飛撞了過去!
雖然許柔止不屬於這個冷兵器時代,不過也能明白,用箭適合遠攻,而沒有辦法近交。楚逸暄的馬車廂對黑衣人造成了一大衝擊,而鹿鳴抓著一大把利箭發起攻擊,也令那些黑衣人措手不及。
終於,黑衣人顧不上放箭,與鹿鳴廝鬥在了一起。
身後,繁雜的馬蹄聲急急傳來,揚起的濃濃塵灰中傳來一聲厲呼:“誰敢傷齊王殿下?”
許柔止又驚又喜:“咱們的人來了?”
楚逸暄點點頭:“鹿鳴,留兩個活口!”
鹿鳴應著聲,盯住一個目標奮起去抓,為首的黑衣人低呼道:“不要戀戰,快撤!”
本來還占著上風的黑衣人,迅速從橋下逃之夭夭。鹿鳴回到楚逸暄身邊:“王爺、王妃還好嗎?”
楚逸暄看了看許柔止:“怎麽樣?”
數度險些被利箭射中,許柔止本來已經雙腿發軟了,但在楚逸暄麵前少不得還要裝一裝:“沒事啊!我挺好的!”
楚逸暄笑了笑,轉向疾奔而來的王府侍衛。王府侍衛一個個跳下馬:“王爺恕罪,屬下來遲了!”
“你們也被纏住了嗎?”鹿鳴問。
“是啊!”一名侍衛說道,“剛剛發現情況不對,正要趕來相救,結果不知從哪兒冒出一批黑衣人……王爺、鹿侍衛,可有受傷?”
“沒事。”楚逸暄拉起許柔止的手,“鹿山不去了,先回王府吧!”
許柔止巴不得不去了,這麽大冷的天,可是摸摸背上,竟然滿手都是汗呢!
馬車已毀,一名侍衛將馬牽到楚逸暄麵前。楚逸暄上了馬,朝許柔止伸出手:“上來吧!”
他要和她共乘一騎?
望望身邊這麽多侍衛,許柔止怪不好意思地,“我還是自己騎一匹馬吧!”
楚逸暄卻皺了皺眉頭,語氣不容置疑:“上來!”
許柔止隻得把手遞給楚逸暄,楚逸暄將她牽住,手腕輕輕用力,便將她提到了馬上。
“坐穩了。”
“嗯。”
“駕!”
馬蹄得得,朝嵇城飛奔而回。許柔止第一次騎馬,還是坐在馬鞍前麵的,好幾次差些滑下馬去,驚得許柔止在心裏連呼臥槽,這樣騎回去屁股怕是要爛了啊!
“不舒服?”楚逸暄竟體貼地放慢了速度。
“也還好吧!”許柔止扭了扭身子,想切換一個舒服點的模式,驀然覺得一個女人在一個男人懷裏扭來扭去,這姿式似乎不太雅觀,頓時臉就有些發紅。
“好吧,今天風也有些大。”楚逸暄朝身後壓了壓手,示意眾人慢行,於是所有人都放慢了速度,跟隨在身後緩緩而行。
風吹起許柔止有些淩亂的頭發,不斷地吹拂到楚逸暄的臉上,楚逸暄卻未避讓,緊牽韁繩的雙手穿過她的肋下,自然而然地將她抱在懷裏。
“果然不愧是軍醫,麵對危險還是挺鎮定的。”楚逸暄說。
他的臉上掛著似有似無的笑意,看不出他是真心誇她,還是沒話找話。
許柔止有些尷尬,其實剛才她快嚇尿了好嗎!現在還一身的汗呢!
“猜得到剛才那些人是什麽身份麽?”楚逸暄問。
他是在考她麽?
許柔止說:“難道不是東宮派來的?”
楚逸暄笑笑:“必是無疑。”
臥槽!當哥哥的要把自己弟弟往死裏整,也隻有古代這皇權麵前才會競爭出這麽殘酷的人性啊。
許柔止扭過頭,有些疑惑地問他:“既然知道是東宮派來的,你怎麽還敢在他們麵前動武?不怕他們看穿?”
楚逸暄淡淡地道:“看穿又有何妨?縱然看穿,他們也不敢說穿。”
“嗯?”許柔止疑惑。
“東宮不敢承認他們曾派人對我下手,又有何立場說我動武。”
那倒也是!
許柔止點點頭,臉頰觸碰到楚逸暄的臉,不由心裏一慌,趕緊別過臉來,望向前方。
她試著往前挪一挪,想與楚逸暄保持一定的距離,耳邊,楚逸暄卻戲笑一聲:“剛才在馬車上還抱得那麽緊,怎麽,現在又要保持距離了?”
許柔止臉上大紅:“誰……抱你緊了!”
“既然已經決定同甘共苦,又何須如此小心警惕?”耳邊,楚逸暄暖暖地嗬著氣,語氣甚是夢幻。
呃……是啊!既然已經相信他會保護她了,既然自己也決定相信他了……
許柔止挺直了小腰,好吧!權且過了太子這一關再說吧!
正要問楚逸暄打算如何向皇帝稟報今天的事情,突然覺得身後的楚逸暄身子微微晃了一晃。許柔止愣了愣,轉過頭看了楚逸暄一眼,竟見他臉色有些發青,嘴唇並呈微微的紫色,許柔止大吃一驚:“楚逸暄,你怎麽了?”
楚逸暄緊蹙著眉頭,“啪啪”兩下點了自己穴道,語氣有些低沉地道:
“柔止,我可能中毒了。”
“你中毒了?”許柔止幾乎是在同時發聲,她驚得立即拽住韁繩,朝身後疾呼:“鹿鳴,快來扶住楚逸暄,他中毒了!”
隻有王妃一個人敢這樣直呼王爺的大名啊!
但是這時,誰也顧不及這些,“呼啦”一下,全都聚集到楚逸暄的身邊來了。
“快,扶他下馬,不能再走了!”許柔止語氣焦急地吩咐,一邊著急地去掏自己的藥囊。
因為著急,她拽了幾下,竟然都沒能將藥囊從腰帶上拽下來。
楚逸暄望著她,輕聲安慰道:“不要著急,我已經將穴道封鎖住了,毒性暫時不會進入心髒。”
“嗯嗯,你快別說話了,集中精力,運氣調息,”許柔止協同鹿鳴一起,將楚逸暄扶到身旁侍衛鋪開的裘氅上,“楚逸暄,你集中精力,運氣調息,我會幫你把毒逼出來的,不要著急啊!”
楚逸暄臉色發青,但嘴角仍浮起微微的笑意:“不急,我相信你。”
“傷在哪裏?”
“左肩上。”
傷在左肩上?難怪,剛才他都是在用右手來抱她,左手似乎沒什麽力氣的樣子。
許柔止又氣又急,“你受傷了怎麽不告訴我?”
楚逸暄淺淺一笑,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低眉順眼:“我沒有預料到他們的箭上有毒。”
許柔止心急地看看他,對身旁的侍衛說道:“我要給他處理傷口,大家給他圍一圍,盡量不要讓他著涼。”
“是,王妃!”大家十分配合,迅速圍成人牆,替楚逸暄擋著風。鹿鳴扶著楚逸暄,前麵的許柔止小心翼翼地解開楚逸暄的衣襟。
呃,雖然楚逸暄說他們已經行過夫妻之實了,可這還是許柔止第一次解楚逸暄的衣裳呢!她臉有些紅,不過,在救死扶傷的念頭麵前,又很快端正了心態,她迅速剜肉放血,楚逸暄配合使用內力逼出毒血,眼看流出來的血液終於呈健康的鮮紅色,這才立即灑上消炎止痛的藥粉,手腳麻利地將傷口包紮了起來。
此時,許柔止的額頭已經滲出晶瑩的汗珠,她抬起小臉,露出如釋重負的笑意:“不錯,配合得很好!所幸中毒不深,大部分毒素都逼出來了,不過,肯定還有部分毒素殘留在體內,回頭你還得找禦醫給你好好祛毒調理,我就隻能幫你到這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