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夫人也不著急，先請許柔止落座，許柔止不坐，她便道：“那我就先給王妃講個故事吧！”
許柔止淡淡地，“那我就洗耳恭聽好了！”
“多年之前，曾有一個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她也如王妃這般年輕貌美，更曾如王妃當年那般善良乖巧。多少人意欲娶她為妻，這些人當中不乏朝中權貴之子，可她卻一個也不不肯應從，因為，她早已有了自己傾心之人。”
“這位小姐所傾心之人，非富、非貴，卻有著籌謀天下的大智慧，為助好友登上高位而運籌帷幄、步步為營，不達心願絕不罷休。這位小姐不戀權貴、也不戀錢財，她傾心的正是這樣的男子，有扭轉乾坤的本事，也有為人甘作嫁衣的胸襟。”
“一個難得的機會，這位小姐偶遇了她所傾心的男子，當時，那名男子遭到仇家追殺，這位小姐毅然出手相救，心上人對她表示感激，並記下了她的名姓。這令她無比歡喜，也無比雀躍。”
“為了替心上人達成心願，這位小姐獻出了不少財力，也暗暗在力所能及之處，給予心上人各種方便，皇天不負有心人，心上人的願望達成，他助自己的好友奪得了天下最高的權位，有情人也最終結成眷屬。”
“本以為這是幸福的開始，可誰知這幸福最並未真正降臨。成親後，這位小姐發現自己的丈夫雖然與她相敬如賓，要他的心裏卻想著別的女子，而從未對她真正地敞開過心扉。她十分傷心，但仍在繼續努力，希望有朝一日精誠所至，她能夠打動自己的丈夫的心。”
“可是，她錯了。無論她如何努力，也無法將丈夫的心焐熱。他待她若即若離，時常同室不同寢，全然不像新婚夫妻那般如膠似漆。她甚覺傷感、無助，卻又不知該如何才能改變這種境況。”
“成親後第三年的一天裏，這位小姐的丈夫突然帶回了一個奄奄一息的瘦弱女子，並宣稱他要將此女納為側夫人，這簡直是一個莫大的噩耗，令那位小姐簡直不敢相信自己麵臨的處境！她本以為自己全心全意的付出，總有一天能夠溫暖丈夫的心，可是沒想到，最終換來的卻是別的女人的分享。”
許柔止終於忍不住了，插話道：“這個年代的男人不都是三妻四妾的嗎？那個小姐怎麽會指望她丈夫從一而終？”
“誰說這個年代的男人都是三妻四妾？”許夫人冷笑一聲，“嵇城裏寵愛妻子、終其一生不再另娶的男人多了去了！”
“好吧！”許柔止點點頭，其實她是不讚成三妻四妾的，就算愛情沒有排他性，可一夫多妻的矛盾也太多了吧！她點點頭，對許夫人道：“夫人請繼續！”
許夫人沉默了片刻，又繼續說道：“自從納妾之後，這位小姐便如墮地獄，生活裏從此隻剩下了痛苦。她已經發現，原來這位側夫人便是她丈夫長久以來念念不忘的女子。這位小姐隻得安慰自己，自己來得晚，才讓別的女人住進了丈夫的心裏，也怪不得別人。為了自己心愛之人，她也隻能接受現實。”
“可讓她意想不到的是，那側夫人雖然嫁給她丈夫為妾，心裏所想的卻不是她的丈夫，而是另有其人！因此，那側夫人待她丈夫也頗為冷淡，便如她丈夫待她一般。她的丈夫對此事似也知情，好幾次因為此事而大發雷霆。”
“世間之事，便是如此造化弄人。多少人得到了別人的真心，卻對別人的真心冷淡對待。那側夫人為難了自己，也為難了別人，得到了別人珍惜的東西，自己卻不肯去珍惜。因為心疼自己的丈夫不受珍惜，那位小姐忍不住責備了那側夫人，結果卻遭到丈夫的一頓訓斥，令她幾度委屈落淚。”
“縱是如此，那位側夫人卻仍不曾珍惜過自己所得到的感情，五年之後，那側夫人不顧夫妻之間數年的結發之恩，拋下自己年幼的孩子絕情而去，隻為能與她心上掛念之人再續前緣。”
說完，許夫人望著許柔止，一臉淒然的冷笑：“王妃可聽得懂，這是誰的故事麽？”
許柔止聽懂了！
她一聲嗤笑：“許夫人把自己描述得如此偉大，把我爹說得那般薄情，又把我娘說得那般不堪，不知所為何意？”
許夫人眼含悲憤：“究竟我說的是不是事實，三小姐自可向老爺進行求證。此事若有半句虛言，你當我還能在太子師呆得下去麽？”
“你說我娘與別的私奔，有何證據？許夫人，無憑無據的話亂說出來，也要負責任的吧？”
“程婉離開之前，老爺對三小姐也是百般嗬護、疼愛有加，這些，三姐小難道全都不記得了麽？”
“一般來說，很少有人記得六歲之前的事吧！”
“好，就算三小姐記不得六歲之前的事，那三小姐也是老爺的親骨肉吧？為何老爺對三小姐不聞不問，那麽冷漠？還不是因為程婉絕情，傷透了老爺的心！三小姐照照鏡子，看看自己長得跟程婉有多像，老爺看到三小姐一次，便如鋼刀在心頭剜過一次，傷口又重新撕裂一次，這叫老爺如何去疼三小姐？”
許柔止皺著眉頭：“你們究竟有什麽證據，就這樣言之鑿鑿，說我娘出軌私奔？我怎麽知道不是你因妒生恨，偷偷殺了我娘，然後為了隱藏自己的罪行，就故意騙我爹說我娘出軌？”
許夫人冷笑：“我若真殺了她，也隻會換來老爺對我的一世厭憎，但卻不至於讓他一生承受這種被背棄的痛苦！”
許柔止站起身來，冷冷地就往外走。許夫人在身後叫住她：“難道你不想知道你娘如今身在何處，跟誰在一起嗎？”
許柔止頓時收住了腳步。
以齊雨的身份來講，她並不關心程婉身在何處，跟誰在一起。可她現在的身份是許柔止。
還有碧蘇，她們一定想知道程婉現在人在何處吧？
許柔止緩緩地轉過身來，冷冷地望著許夫人：“我娘人在哪裏，是不是你們夫妻倆都知道？”
許夫人道：“說實話，我不知道。”
許柔止哈哈大笑：“你不知道？那你用這個毫無價值的秘密，要換我一個什麽承諾？”
許夫人凝視著許柔止：“我雖然不知道，但是你父親卻應該知道。”
想起許昌對許柔止和碧蘇的要挾，許柔止蹙起了眉頭：“你怎麽知道他知道？”
許夫人歎了口氣：“他什麽都不會跟我說，我想要知道些什麽，隻能暗暗打聽。這些年來，我了解他始終不曾放下過你娘，我本希望找到你娘，讓他們好好地談一談，也好讓化解了你爹的這個心結。隻可惜，你爹什麽也沒有透露，我始終沒查清把你娘帶走的人究竟是誰。”
“你既然不清楚我娘人在哪裏，那你這個秘密究竟意義何在？”許柔止蹙著眉。
“但我可以設法幫你弄清楚你娘人在哪裏！”
“你什麽都不知道，竟然就來和我談條件，”許柔止冷冷地道，“我爹還說過呢，隻要我完成任務，他就會把我娘的下落告訴我。所以，我為什麽要理會你呢？”
許夫人忙伸手製止：“不，你爹不會把你娘的消息告訴你的，如果會，他早就說了，怎會等到現在？——他答應你，不過是想要借助你的力量替他做完他要做的事情而已！”
許柔止蹙眉望著許夫人：“那你什麽時候能給我答案？”
“我會盡快！”許夫人說。
見許柔止蹙眉不語，許夫人忙又道：“你放心，我打聽的已經八九不離十了，隻是，我還需要最後一步來確定這個答案的真實性，我很快，就可以把你娘的消息告訴你！”
許柔止抬眼望著許夫人，眼神疑惑不解：“你為什麽要跟我做這個交易？你的條件呢？你要我答應什麽？”
“我想你承諾，找到你母親之後，請她務必出麵為你爹解開心結，就算讓他死心也好，總比這樣無止境地折磨下去要好！”
“就這麽簡單？”許柔止滿臉狐疑，“僅僅隻是為了解開一個心結？”
許夫人傷感地歎了口氣：“你不明白，這對我、對你爹，有多重要。”
事情會這麽簡單？許柔止當然不相信！
僅僅隻是為了解開許昌的心結，又何必非要她來答應什麽，他們三個大人的感情裏，她一個晚輩能說什麽？
再說了，如果程婉沒有死，卻把她丟下十幾年不管不顧、不聞不問，這樣的母親也不是什麽好母親，這樣的母親，又怎麽可能聽她一個棄女的話呢？
許柔止蹙著眉：“你一定還有很重要的原因沒有跟我說吧？”
許夫人沉默了一會兒，說道：“也可以這麽說。但，現在我還不能告訴你。”
許柔止“哼”了一聲，“那我憑什麽相信你？”
許夫人有些激動地道：“你必須相信我，因為這事關我的丈夫、你的父親，以及你的母親的命運！”
許柔止盯著許夫人，許久：“齊王府馬上就要被東宮鏟除幹淨了，我能活到什麽時候還不知道呢，你為什麽要找我幫忙？”
——就算她是東宮和太子師的棋子，一旦楚逸暄垮台，恐怕他們也要對她下手了吧？所以，她對許夫人還有什麽利用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