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栽贓
最後,在大家的堅持下,也在朱氏的命令下,安曉婉被勒令迅速回房,等待著大夫的到來。
安曉婉無奈,隻得由琳琅攙著,與夏子墨回了凝霜院。
出得主屋不遠,迎麵走來一名拿著一件外衣身穿秋香色衣裙的丫頭,安曉婉忽然有些頭暈,腳下一個踉蹌,琳琅手軟沒有扶好,夏子墨反應稍慢一點沒有接住,倒是那位丫頭有些眼力,伸手扶住了安曉婉。
“三少夫人小心。”
那丫頭臉上沒有一絲驚慌,一派從容鎮定,安曉婉站直身子,向她投去感激一笑,“是四弟妹房裏的青黛啊,真是謝謝,方才在裏麵摔了一跤,怕是還有些頭暈。”
她這樣一說,琳琅連忙向青黛福了福身道謝:“多謝青黛姐姐,都是奴婢笨拙,今日要不是青黛姐姐,奴婢免不了要闖下大禍。”
青黛微笑著說哪裏哪裏,然而與安曉婉告退,往主屋而去。
夏子墨咳嗽了兩聲,走到安曉婉的麵前,牽起她的手往回走。
“說吧,剛剛怎麽回事?”
剛剛安曉婉可是故意摔著的,別以為他夏子墨看不出來。
安曉婉知道這個男人還是很精明的,所以也沒打算隱瞞他,“我要是不摔這一跤,以後怕是不能在府裏立足了。”
“這話怎麽說的?”
夏子墨很不解。
安曉婉正要解釋呢,身後就傳來一陣聲響,接著是段氏的聲音響起。
“三兒媳婦等上一等。”
安曉婉回頭,見所有人都跟著追了出來,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容,然後滿痛苦地問道:“二娘什麽事?”
大夥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沒有說話,最後還是朱氏道:“我看大家都先回去吧,這件事等明兒早上再說,如今婉兒指不定傷成什麽樣子,還是先讓大夫看了再說。”
“是啊是啊,我相信三嫂不是那樣的人。”
夏沅芷連忙在旁邊幫腔。
安曉婉應景地露出一個不解、疑惑的眼神,夏子墨卻是真的不解。
“也不會花多少時間,不過就是為了證明個清白,我們誰都不相信三弟妹是那樣的人”
顧唯樂也站出來打圓場,可她這話怎麽聽怎麽讓人不舒服。
安曉婉就更是不解,掃了眾人一遍,最後將目光放在朱氏身上,“娘,出什麽事了嗎?”
“沒事沒事。”
朱氏笑得有些牽強。
而夏子俊此時卻站了出來,他先向安曉婉行了個禮,這才慢條斯理地道:“可兒方才失了一隻玉鐲,大廳裏所有地方都找過了,就是不見蹤影。本來一隻玉鐲也沒什麽,但那卻是她母親給她的嫁妝,自然是有著一種特殊意義。我們也不是懷疑三哥三嫂及你們身邊的下人,隻是方才在屋子裏的人都在身上找了,並沒有,就連那被拖出去發賣的丫頭身上也搜了,仍然沒有,所以才……”
說到這裏,他自然不好意思說下去,但是誰都知道他什麽意思,就是要搜安曉婉及她身邊丫頭的身。
夏子墨一聽就明白了,但是他卻並沒有什麽表情,隻是淡淡的笑著。
安曉婉暗自冷笑,麵上卻微有怒氣。
“四弟這麽說倒是認為那鐲子是我身邊的丫頭所拿了?”
“這……”
夏子俊再一次猶豫,但是所有人都明白,除了安曉婉及她身邊的人外,其他人身上都沒有,那還不是很明顯麽?
跟在林可兒身邊的另一個丫頭晨星此刻滿臉哀傷地走了過來,先是福了福身,這才怯怯地道:“奴婢不知道三少夫人平日裏的心性,但也相信三少夫人並不是那等貪圖富貴之人,但是三少夫人身邊的人可就難說了,或許奴婢這話有些難聽,但是念在奴婢一心想找回主子失物的份上,還請三少夫人原諒則個。”
這話說得很是有技巧,第一,安曉婉才剛入府,她不知道她的心性,那麽府內人又有什麽人知道呢?自然有人將她安曉婉想象成了那等小人;再來,人家又擺明了是相信你的,不相信的是你身邊的丫頭,你倒是不好發作了;三來,人家也道歉了,你要是當眾不理會,倒是成了你的不是。
高,果然是高!
林可兒見安曉婉臉色變了,又立刻上前裝腔作勢,拿起手帕掩麵就要哭了起來。
“三嫂,其實我們大家都相信你,隻是那鐲子是娘親給我的嫁妝,我一向喜歡得緊,還望三嫂成全。”
這話無疑是定了安曉婉的罪,安曉婉氣急,但卻並不著急。
夏子墨挑挑眉,並沒有搭腔,這下子,他總算明白她方才的舉動還有她方才說的那句話了,這些人,當真是見不得他好,連帶著,連他新娶進門的媳婦都不放過,以前,他可以忍受,以後,他可不保證了。
安曉婉再次一一掃過眾人,見出了朱氏與夏沅芷是真的擔心外,其他人都是幸災樂禍的表情,現在,她總算是了解到什麽叫做血濃於水了。
麵色恢複沉靜,安曉婉不慌不忙地道:“這也沒什麽,四弟妹放心,若真是我手下的人手腳不幹淨,那麽畢當還你一個公道。琳琅、雙柳、茯苓,跟著晨星去屋裏,讓她給你們搜身。”
說完,就站在那裏沉靜如水地看著眾人。
不一會兒,四個丫頭出來了,晨星如實回稟,三個丫頭身上並沒有所謂的玉鐲。
林可兒連帶歉意地賠罪,然後,欲言又止。安曉婉明白,他們的目的是自己,又怎麽會放過呢?
所以,她也就順著她的心意笑著道:“如今我身邊的丫頭也都搜了身,並沒有四弟妹的玉鐲,若是四弟妹還有所懷疑,自然可以也搜搜我的身,但是為了以示公正,也請四弟妹搜搜其他主子的身吧。”
安曉婉料定,他們所謂的搜過,不過是針對的那些丫頭們,對於這些府裏的主子,必定是要留顏麵的,想讓她安曉婉被搜身惹得底下人笑又來個人贓俱獲被所有人鄙視,她林可兒道行還沒有那麽高。
果然,在座的眾人臉色都變了變,向林可兒投去了不滿的目光,不過一隻玉鐲,用得著大家都在人前失了麵子麽?
林可兒臉色僵了僵,她沒想過這一層,她在府裏還沒有站穩腳根,這麽快得罪所有人,那可是不值得,但想著玉鐲就在安曉婉的袖籠裏,若是不搜她的身,又怎麽讓她人贓並獲呢?
腦筋轉得飛快,她突然先前走了兩步,腳下卻絆在一塊石子上,於是她整個人就朝著安曉婉撲了過去,這次安曉婉可不會再向方才那樣傻傻地被壓了,而是快速向旁邊移了移,躲了過去,於是,林可兒就毫無形象地摔了個狗吃屎。
“四弟妹,你怎麽樣?”
安曉婉做出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傻傻地站在原地也不知道去扶她,就隻是出著聲音關切詢問。
一旁的張氏眼色複雜地看了看安曉婉,繼續默不作聲,甚至連她二媳婦摔倒她都沒有任何表情。
然而伴隨著這一係列的動作及安曉婉的聲音落地,隻聽得‘碰’的一聲,甚是清脆響亮的聲音,大家尋聲望去,頓時露出驚訝、鄙視、疑惑、了然、嘲笑等等表情。
沒錯,被摔成兩截的正是林可兒一直嚷著要尋回的那隻玉鐲,此刻,那隻玉鐲正躺在地上,而它,正是從林可兒外衣的袖籠裏掉出來的。
“四少夫人。”
青黛第一個跑過去扶林可兒,同時,還拚命向她使眼色,示意她看看地上那隻玉鐲,也似乎在問,怎麽回事?
林可兒神色無比慌張,而且還透著深深的不可思議,這怎麽可能呢?她明明在剛才放入了安曉婉的袖籠,這會兒怎麽會出現在她的袖籠裏呢?
“真是胡鬧!”
朱氏難得發脾氣,但是發起脾氣來卻是沒有幾個人能夠受得了的,此刻,她正以那雙冰冷冷的眼睛瞪著林可兒,嚇得林可兒身子一縮,渾身顫抖了起來。
“娘,我……”
她急切地想解釋,可是她不知道怎麽解釋,難道要說是她親手將玉鐲趁亂放入安曉婉的袖籠裏,卻不知道怎麽跑回到了她自己的身上嗎?不行,不行,這樣說情況會更糟糕。
不能向朱氏求情,林可兒將求救的目光投向了夏子俊,夏子俊狠狠瞪了她一眼,這才溫和道:“娘,可兒近日忙著替兒子挑選妾室的人選,可能是累著了,精神有些恍惚,記錯了吧,明明放在外衣的袖籠裏忘了拿出來,今日要不是正巧身上有點涼命青黛回去取了衣服,還不知道這玉鐲原來就在那衣服裏呢。”
這話也有技巧,安曉婉實在太佩服這些古代人了。
夏子俊這話說的,第一,說出他的心願,他還是要納妾,雖然因著夏子墨成親而被耽誤沒再提了,他自己也不好在這時提,便接著這個借口提了出來;
第二,用納妾之事來說明林可兒是累得精神恍惚記錯,別人隻會覺得她大度,不爭風吃醋,事事為子嗣考慮、為夏家考慮;
第三:若是實在不行,也給林可兒提了個醒,將一切責任推到青黛身上,所謂丟小保大嘛,一個丫鬟,總是沒有少夫人來得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