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洞房(1)
亥時一刻的時候夏子墨就回了新房,安曉婉沒在他身上聞到濃烈的酒味,心裏納悶了一下,隨即又想,蘇城人人都知夏家三少病痛纏身,怕是也沒幾個人好意思給他灌酒吧,畢竟,病人還是少飲酒為好。
“餓了吧?”
打發了琳琅與雙柳,夏子墨步子不穩地走向榻邊的安曉婉,安曉婉見狀立刻上前伸手扶著他,生怕他突然就栽倒在地上。
“嗯,很餓!”
她老實地答著,然後眼巴巴地看著他,就等著他下令讓她可以吃東西。
其實夏子墨不是與安曉婉同一年生的,夏子墨比安曉婉大了四歲,也就是說安曉婉還在肚子裏與夏子墨定親時,夏子墨已經四歲了,有那麽一點點的記憶。
本來夏安兩家是想著等安曉婉及笄過後再嫁入夏家,但是夏子墨的情況越來越糟糕,所以才提前了一年,如今,夏子墨已經十八了,比起安曉婉在現代的年紀,也才小了三四歲左右,所以她能夠勉強接受他成為她的,嗯……夫君!
夏子墨溫和地笑笑,拉著她的手將她往桌邊帶了去。
“我在前麵也沒怎麽吃,我陪你吃吧。”
“好。”
安曉婉一點也不客氣,拿起筷子就吃了起來。
夏子墨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伸出手就往她靠了去,嚇得安曉婉都不敢呼吸了,不明白他要幹什麽。
就在她疑惑的時候,她突然覺得頭上一鬆,卻原來,他幫她將鳳冠拿了下來,她感激一笑,卻沒看見他眼裏閃過的異樣光芒。
夏子墨是沒有見過安曉婉的,雖然知道他有這麽一個未婚妻,但是她是女孩子,養在深閨,而他又體弱多病,臥在床上,所以就算兩家關係親近,他們兩人也從來沒有見過麵。
這會兒,靜靜地坐在安曉婉的對麵,看著她美麗傾城的容顏,大大的眼睛閃爍著,仿佛很有靈力,她衝著他一笑,帶著點調皮,帶著點羞澀,讓人忍不住就對她產生疼惜,她的青絲烏黑柔順,取了鳳冠,髻上就隻有一根發釵別著,倒顯得清秀大方,看著便讓人心裏舒服、安心!
“娘子,我是不是很自私?”
突然冒出這麽一句,嚇得正在吃飯的安曉婉猛地丟了筷子,不安地看著他,眼神疑惑。
“你……夫君為什麽這麽說?”
“我這病,怕是治不好了,卻還要拖累你……”
他的聲音帶著難以言喻的悲傷,安曉婉看得出,他眼裏有著愧疚與自責,想必,他是覺得對不起她吧,但是,這根本怪不著他,畢竟,他們從小就是有婚約的。
“夫君,你說什麽傻話呢?什麽拖累不拖累的,有道是夫妻本是一體,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啊!”
惻隱之心人皆有之,安曉婉也明白夏子墨這些年的苦楚,一個身患重病的夏家長子嫡孫,一個滿腹才華卻無處施展的體弱公子,他的苦,又有幾人懂得呢?既是嫁給了他,那麽,她就有義務開解他、包容他,甚至,去學著愛他,於是,她握住了他的手,笑著說話。
感受到她的小手帶給他的體溫,他的心裏莫名的溫暖,“娘子,有生之年,為夫是不會讓你受一點點委屈的。”
似乎是發誓般,夏子墨這話說得非常認真,但是他也很巧妙地用了有生之年,他怕,他的時間不多了。眼前這個女人,沒有嫌棄他的病,依然遵循著小時候的約定嫁給他,可見是個重情重義的,那麽,他又怎會辜負她呢?
“嗯,我相信你。”
安曉婉重重地點了點頭,其實她也不明白她為何會這般相信夏子墨,明明才剛見麵,她對他卻有一種說不出的依賴及信任,好奇怪的感覺哦。
見她一臉信任地看著他,夏子墨心裏不是沒有感動,這一刻,他暗暗發誓,就算是為了她,他的妻子,他也一定會繼續努力尋找那樣東西,然後……
“快吃吧,不然,菜都涼了。”
夾了塊雞肉放到安曉婉的碗裏,夏子墨溫和地道。
安曉婉低頭一瞧,嗬嗬笑了起來,“你怎麽知道我最愛吃雞翅膀了?”
“誤打誤撞。”
他看見她笑得那般燦爛,心裏感到很滿足,嘴角不自覺地又揚起了笑。
“哦。”
也對,他也是第一次見她,哪裏會知道她喜歡吃什麽呢?
大概半個時辰後,安曉婉吃好了。夏子墨讓他屋裏的茯苓端了水進來,安曉婉與夏子墨淨了麵,茯苓又端著水走了出去。
看著一臉素顏、青絲披散的安曉婉,夏子墨居然有些微微臉紅。
“咳咳……”
不是時候的,他又咳嗽了起來,安曉婉一驚,連忙倒了杯水給他,他接過喝了,突然摟著安曉婉的細腰,將她帶進了他的懷裏。
“娘子,春宵一刻值千金,咱們是不是要洞房了?”
咦?這個男人……安曉婉抬頭向他看去,他的態度轉變得也太快了吧?
“娘子?”
見安曉婉沒有反應,夏子墨緊了緊放在她腰間的手,頓時,她整個人都貼在了他的身上。
“額……那什麽……我……”
安曉婉不知道要說些什麽,其實她覺得古人真是挺悲催的,好多夫妻都是在大婚的時候才見第一麵,而才見第一麵就要幹那種事情,還真是……
“你怎麽了?”
夏子墨知道她肯定是害羞了,但他就是逗逗她,其實他們相處的時間斷斷續續加起來也不過兩個時辰,但是他就是愛看她慌亂的小模樣。
“我口渴!”
安曉婉不能說咱們不洞房吧,那可是大罪!所以隻能拚命找借口拖延時間。
“是嗎?”
夏子墨挑眉看他,俊逸的臉上染上了一層紅暈,不知道是因為喝了合巹酒的後勁還是因為他也在害羞。
“嗯嗯。”
安曉婉猛地點頭,她心裏其實很不安,夏子墨看著孱弱瘦削,但其實他的胸膛很寬闊,很結實,他身上的味道也很好聞,淡淡的墨香中還有淡淡的藥香,想必整日關在房裏除了喝藥就是在與筆墨紙硯打交道吧,但可能就是因為他身上有這種味道,她發現她一點也不討厭他的懷抱,所以她很不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