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從今以後,汝名大袞
不可名狀的黑色物質此時卻被閃耀的雷光壓製,無數或變化成觸手、爪子、長刺的附肢朝著那同樣漆黑的怪物發起攻擊,但那半透明的甲殼卻完全將這些附肢的衝擊盡數抵消。
混沌之仆隻是簡單的張開嘴,那炫目的雷光又一次閃耀了起來,邪惡可怕的雷火被其喚來,直接將那折磨族人苦不堪言的邪異消滅,那宛如深淵的巨口開始將那來自深邃地底的不定型之物吞噬掉,並伴隨著刺耳嚇人的呼呼聲。
父神在上,願您的榮光能夠永存,他在心中祈禱,嘴上也開始念叨著含糊不清的咒語1來,或許是它的禱告起作用了,那怪物最後用那可怕的暗色六眼死盯著它一會後便離開了。
它開始劇烈呼吸,原本繃直的身體也徹底放鬆下來,那個麵目可憎的難以名狀之物終究是退去了,是偉大的天主,慈祥的父神拯救了它,一切榮耀歸於拉萊耶之主,偉大之克蘇魯!
等到它的身體恢複一些後,它強撐著自己,用有些扭曲的四肢朝前爬行,並用嘴叼著那隻奇蝦讓其無法逃走,很快,它就來到了自己居住的小鎮,正在禱告的神甫發現它的慘狀,趕忙來到它身前,揮舞著骨頭製作的法杖,開始念著一些晦澀且冗長的咒語。
它的骨頭開始自動愈合,不過因為之前扭曲的緣故,所以長起來的骨頭直接刺破了鱗片和硬皮,透體而出。
看著血淋淋的骨頭,強壯的神甫發現了問題的所在,趕忙一一掰斷了寒爪的骨頭,並重新將其擺到合適的位置,寒爪隻感覺頭暈目眩,甚至自己差一天就要去神國向父神報道。
這個時候,其他深潛者也圍了上去,它們好奇的看著這頭倒黴的同族,寒爪忍住自己要暈厥的念頭,帶著三分後怕;三分劫後餘生的僥幸;三分虔誠糅雜著一分連他自己都說不出的複雜情緒(得意)講述著之前自己的遭遇。
神甫越聽臉越黑,它的眼角微微抽搐,開始出現不耐煩之色,然後用虔誠的態度說道:“一代過去、一代又來。神卻永遠長存。2”
周圍深潛者急忙開始跪拜禱告:“拉萊耶之主,沉睡之神,願我們行走在海底,如同行走在祂的國!”
神甫又繼續說道:“祂的神跡何其大!祂的奇事何其盛!祂的國是永遠的!祂的權柄存到萬代!”
周圍的深潛者開始跟著複述起神甫的話來,話語整齊而洪亮。
神甫揮舞著法杖,高聲喊道:“父神的光輝照明你們心中的眼睛、使你們知道祂的恩召有何等指望。祂在世上取得的基業,又何等豐盛的榮耀,永恒歸於主!”
眾深潛者高呼:“永恒歸於主!”
然後神甫又說了幾句沒營養的話後便帶著寒爪孝敬的食物(一隻奇蝦)離開了,寒爪產生了一種錯覺,好像神甫說這麽多隻為了從它手裏騙走那隻肥美的獵物,不不不,這一定是錯覺,神甫德高望重,怎麽可能會幹這種事情。
它拖著疲憊的身體來到自己居住的石屋中,這些石屋模仿著遠古神國的風格,結構與歐幾裏德幾何學完全相悖,幾乎都是巨大的石塊建造,建築頂部尖細而扭曲,這也是它們這個鎮子引以為傲的一點,因為這裏遠比其他深潛者居住地更接近父神的國。
它躺在石床上,沒過多久便陷入沉睡,在夢境中它夢到自己來到了一座島嶼上,四周都被朦朧的水霧所籠罩,它雖然迷迷糊糊的,但卻本能地朝著島嶼的中心走去。
水霧中的建築群若隱若現,它從未來過這座雄偉壯觀的城市,但卻對這裏的布局了如指掌,仿佛自己已經來過無數次一樣。
越是接近島嶼的中心它便看到越來越多奇妙而恢宏的建築物,或是用來禱告的尖頂觸須神殿,或是用來瞻仰神跡的廣闊廣場,或是聳立在路邊的宏偉石像和華麗浮雕,但這些建築都有統一的特點,便是由由巨大的、神秘的綠色石材建造的。
毫無疑問,這裏與神甫描述的情景一樣,它此時正在以平凡之身置身於神靈的國度中,貪婪的感受著神國的曼妙。
就在這時,一個偉大的眷者出現在自己的麵前,祂那巨大而長滿鱗片的手掌放在地上,等到自己站上去後,眷者便張開翅膀高高飛起,朝著島嶼中心那最高的建築飛去。
哪怕是漫天的水霧也無法遮蔽那棟神聖巨大的堡壘,它此時卻十分榮幸地站在眷者的手上,任憑周圍的狂風湧來卻紋絲不動,仿佛麵前存在著透明的屏障。
終於,它從上麵長滿鋒利牙齒的大門穿了過去,就像是進入某種動物的胃裏一樣,它敢打賭從來沒有深潛者能夠像現在的自己這樣見識到神國的一切,這是連神甫們都不具備的權利。
端坐在巨大而神聖的座椅上,偉大而慈祥的父神開口道:“汝,不,與吾曾經在夢中所看見的未來不同,有趣,有趣。”
神那充滿睿智的眼神在自己身上打量,然後發出愉悅的大笑聲,在宮殿內的眾多眷者注視著自己,祂們沒有竊竊私語,而是沉默地看著。
神靈停下來了,祂站起身來,舉起那巨大的手指著自己,然後高喊道:“汝便是被吾所選中之人,從今以後,汝名大袞!”
神靈震耳欲聾的聲音傳來,那神聖而威嚴的話語讓它不敢拒絕。
寒爪,不,現在應該稱之為大袞了,大袞趕忙低下頭,跪下來,高喊著:“如您所願,仁慈的父神。”
隨後它便發現自己的周圍此時出現了大量的綠色霧氣,還沒等它弄清楚情況,就發現整個世界都開始變得模糊起來,那永恒的王座上的神靈早已不見蹤影,不,祂存在於世界的每一個角落。
醒過來的它看著胸口出現了一個奇特的紋路,像是蛇又像帶觸手的怪物。
它隻覺得自己的腦袋裏在剛才的一瞬間塞進了大量的神秘而奇妙的知識,那些知識讓原先有些愚笨的它不知所措,但很快,它就走出門外,來到神甫麵前,用高高在上的語氣說道:“神的神能已將一切關乎生命和虔敬的事賜給我們、皆因我們認識那用自己的榮譽和勝利召我們的主,罪人自然應該跪下懺悔。”
神甫隻感覺到強烈的恐懼,它慌忙地跪倒在地,匍匐在大袞麵前,仆倒在大袞腳下、臉伏於地3,恐懼地說道:“我有罪,請您為我指明方向,讓罪徒也能感受天父的仁慈。”
“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