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情感出現危機
汪大嫂把飯菜擺到小桌上：“問吧。”
龍浩沉默了片刻，終於開口：“汪大嫂，我想問……你知不知道，小芹平時……到什麽地方去上班？”
汪大嫂一怔，隨即淡淡道：“你媳婦平時到哪裏上班，你不知道？還來問我？”
龍浩沉默不語。
汪大嫂伸出大手，一把奪過龍浩手裏的筷子，冷笑道：“龍浩，別人或許有資格懷疑自己的媳婦，但是你沒有資格。小芹那麽好的一個姑娘，不嫌棄你，嫁給你，照顧你，你竟然懷疑她，你還是人嗎？”
龍浩泣聲道：“我知道我不該懷疑她，可是……”
汪大嫂截口道：“可是什麽？你沒有資格在小芹麵前說可是！我相信小芹是個好姑娘，不會做對不起你的事！”
汪大嫂將筷子丟到龍浩麵前，臨走前把一疊打印稿扔到桌上，冷哼道：“看在小芹麵子上，還是讓你吃這頓飯。下次再胡思亂想胡言亂語，小心大嫂我餓死你！另外，你的小說我看了，什麽亂七八糟，誰看得懂？怪不得沒有刊物發表。看來你並沒有寫作的天賦，大嫂我勸你，還是做點別的事吧，不要異想天開浪費時間……”
龍浩聽著汪大嫂下樓的腳步聲，喃喃道：“做點別的事？除了寫作，我還能做什麽別的事？……”
汪大嫂訓斥了龍浩之後，很快感到後悔，心想：“這個可憐的孩子，也難怪他會胡思亂想，眼睛瞎了，成天呆在屋裏，不能工作，沒有收入。自己的媳婦如花似玉在外麵跑，確實怕被別人摘了去……”
其實方芹每天到底到哪裏去上班，汪大嫂自己也有點懷疑。
方芹說，自己是在一家超市當收銀員，可是汪大嫂發現，方芹每天早晨去上班，都要進入閣樓附近的一家小賣部，從裏麵換了一身鮮豔的衣服出來，再匆匆離開。每天傍晚回來，先進入小賣部換下鮮豔衣服，素裝淡抹地出來，回家。
那種鮮豔的衣服，汪大嫂看得出來，絕不是在什麽正經的工作場所穿的，那麽方芹究竟在什麽地方上班，幹的是什麽性質的工作？
汪大嫂曾到那家小賣部去打聽，小賣部的主人是個濃妝豔抹的少婦，叫邱麗麗，由於地皮的產權，一直跟汪大嫂有嫌隙，因此汪大嫂去，自然打聽不出什麽來，但汪大嫂可以確定，方芹跟那隻騷狐狸，一定有結交。
說不定方芹到不正經的場所去上班，就是那隻騷狐狸介紹的。
方芹什麽時候跟邱麗麗認識的，汪大嫂推斷不出具體時間，但汪大嫂可以斷定，起初方芹是個正正經經的女子，絕不會穿那種鮮豔的衣服，每天一定是到正經的地方去上班，不管掙多少錢，都是幹幹淨淨的。
還令汪大嫂難以猜測的是，龍浩如何察覺出妻子的異常？因為從表麵上看，是沒有任何異常的，方芹每天準時回家，晚飯後大約七點半左右，就能聽到樓上隱隱傳下來鍵盤敲擊的聲音。
汪大嫂不由長歎，心想：“無論發生了什麽，方芹還是愛龍浩的，她就算做了對不起龍浩的事，也是被現實所逼。養活兩個人不是那麽容易的，雖然我隻收他們最少的房租，但他們兩人每月沒有一千元以上的收入，還是不行的……”
其實，關於龍浩和方芹的愛情故事，汪大嫂除了聽龍浩講，也聽方芹講過。方芹告訴汪大嫂：“我喜歡龍浩，確實是因為他老實忠厚，讓我心裏感到安全和踏實，我從小就憎恨別人欺騙我，尤其在感情方麵……我相信，龍浩不會欺騙我，我願意跟他好好過日子，可惜他在某些方麵，很幼稚……”
汪大嫂問：“幼稚？你指的哪些方麵？”
方芹歎道：“我跟他從小身世相似，由於條件局限，都沒有受過良好的教育。技校畢業後，能找上工作，就很不錯了，我隻想安安穩穩地過日子，可是阿浩他……卻總是神經質、異想天開，以為自己看了幾本書，就可以寫作，就可以靠寫作一夜成名，改變自己的命運……”
從方芹的話裏，汪大嫂聽得出，她是不支持龍浩寫作的。那時候汪大嫂還未看過龍浩的小說，後來看了之後，很認同方芹的觀點，認為龍浩寫的東西不知所雲，確實不是寫作的料子，但無論如何，方芹能在龍浩瞎了眼睛之後陪他一起下崗，每天晚飯後帶著疲乏為他敲擊鍵盤，這說明方芹確實是很愛龍浩的。
汪大嫂希望，這小兩口能一直在自己的閣樓上住下去，至少在這座閣樓被強行拆遷之前，不要搬走。
然而，有一天早上，本該去上班的方芹，走進汪大嫂的屋子，將一張銀行卡，遞了過來：“汪大嫂，這裏麵有五萬元錢，是我留給龍浩的，請你替他保管，這是他今後的生活費。”
汪大嫂驚道：“這是什麽意思？小芹，你要丟下阿浩一個人走？你要去哪裏？”
方芹淚光盈盈：“汪大嫂，我知道我不該這麽做，可是我……實在無法忍受這種生活了……”
汪大嫂怒道：“你這是什麽話？你不是很愛阿浩嗎？他瞎了眼睛，你也願意陪他下崗。他成天幻想成為小說家，你也每天甘願為他敲擊鍵盤。這些都是你自願的，都是因為你愛他，現在你怎麽會……”
方芹打斷了汪大嫂的話，泣聲道：“我愛他？我真的愛他嗎？起初我或許真是這麽想，但這兩年，我逐漸明白了，我根本不愛他，當初我隻是覺得跟他身世相近，覺得跟他在一起很親密自然，可是我忽然發現，我所追求的生活，不應該是這樣子的……”
汪大嫂冷笑道：“你想追求什麽樣的生活？以前覺得平平穩穩過日子很好，後來因為去了不正經的地方上班，就改變了思想，改變了對生活的追求了？”
方芹一怔，隨即苦笑：“不正經的地方？汪大嫂，我知道，不光是你，包括龍浩，也懷疑我一直在不正經的地方上班，其實你們都誤會了，那隻是一家日本人開的茶道館，我在那裏不僅學會了茶道，還找到了自己……”
方芹沒有說下去，俏臉卻漸漸泛起紅暈。
汪大嫂冷笑道：“我不懂得什麽日本茶道，總之我不相信那是什麽正經地方，否則怎會把一個原本好端端的女子，變成了水性楊花無情絕義的人？”
汪大嫂把銀行卡還給方芹，冷笑道：“錢我不會收，你要走就走吧。你如果走了，別指望我會管你的老公，讓他一個可憐的瞎子，鎖在樓上餓死算了！”
方芹含淚離開了汪大嫂的屋子，踉蹌而去。
汪大嫂望著方芹嬌俏的背影，眼裏也泛起淚花。她相信方芹不會走，她相信這女子隻是鬼迷心竅一時糊塗。多年的感情，多年的相依為命，她怎能忍心丟下自己的瞎老公？
方芹的背影消失之後，汪大嫂到樓上去看龍浩。
龍浩的氣色居然很好，盤坐在床上，滿臉笑容：“汪大嫂來了？現在好像還不到吃午飯的時間吧？”
汪大嫂歎道：“就知道吃……你最近跟小芹，處得還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