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你不能不管
何曉歐什麽也說不出，隻能給何凝遞著紙巾。
晚上靳揚回來時，周身帶著淡淡的酒意，何曉歐迎上去，被靳揚一下拉進懷裏，來不及推開靳揚，何曉歐已經明顯感覺到了靳揚突然的僵硬。
何曉歐的身後，站著手裏牽著然然的何凝。
靳揚的視線沉沉落在何曉歐臉上，出聲問道：“怎麽回事？”
“你聽我說……”何曉歐扯住靳揚，低聲解釋道：“是趙大冼找了來，姐姐沒有地方可去，所以我才把她領到這裏。”
靳揚的眉鎖起來，冷冷地“嗤”了一聲，不悅地開口：“何曉歐，你問過我了麽？我告訴你，你的這個姐姐，曾經把我約到酒店裏，你還肯留下她嗎？”
不容何曉歐再開口，靳揚染著霜意的眸光掠過何凝，提高了聲音道：“出去！”
“我沒有，曉歐，我約了靳揚，也是有原因的。”被靳揚揭穿的何凝隻是轉瞬間就反應了過來，第一時間看向何曉歐解釋。
何曉歐震驚靳揚的坦白，藏在心裏的糾結終於解開，可是，她卻並不感到輕鬆。
何凝一把將然然拉到身前，甚至朝著靳揚的方向把然然往前推了推。
“靳揚，這是我的兒子，他叫然然，剛好五歲。”
剛好五歲？
“砰”的一聲，仿佛有什麽重重地敲在了何曉歐的心上，何曉歐的頭開始“嗡嗡”作響。
不止是何曉歐，就是靳揚，眼神裏也閃過琢磨不透的翻湧。
“然然。”何凝拉住然然，神情裏帶著無措，似乎有些難以啟齒，又似乎在下著某種決心，視線從然然身上轉到靳揚臉上，開口道：“叫叔叔。”
然然眨眨眼，奶聲奶氣地叫道：“叔叔。”
沒有看然然一眼，靳揚森森看向何凝：“你，馬上離開。”
然然卻鬆開何凝的手，朝著靳揚走了過去。
在所有人的意外中，然然拉住靳揚的西裝一角晃了晃，努力仰起頭看著靳揚說道：“叔叔是不是生氣了？然然害怕爸爸，隻是在叔叔家裏躲一躲，明天就會走的。”
何曉歐蹲下身體，摸了摸然然的頭，說道：“叔叔沒有生氣，你跟媽媽回房間吧。”
“哦。”
然然點頭，走回何凝的身邊，何凝咬了咬唇，領著然然朝客房走去。
“站住。”
靳揚冷冽的聲音在何凝身後響起，何凝頓住了腳步。
“馬上離開這裏，馬上在我眼前消失。”
靳揚的話音帶著刺骨的寒意，何曉歐有些意外，當初何凝是被迫離開靳揚的啊，怎麽靳揚如此涼薄？
“靳揚，已經這麽晚了，你要我到哪裏去？就算，看在孩子的份上別趕我走，好不好？”
何凝目光閃動，淒楚開口。
“笑話！”靳揚的嘴角緩緩勾起，明明是上揚的弧度，卻透著濃濃的嘲諷。“趙大冼的孩子，與我有什麽相幹！給我滾！”
“不！”何凝徒然激動起來，不管不顧地喊道：“然然不是趙大冼的孩子，他不配做我孩子的父親！他是你……”
“媽媽……”
一直乖乖待著的然然被嚇得哭起來，何凝深吸了口氣，抱起然然安慰道：“是媽媽不好，嚇到然然了。”
何曉歐歎一聲，強忍住紛亂的情緒，拉住靳揚道：“已經很晚了，明天再說好不好？”
“何曉歐，我警告你，別多管閑事。”
“怎麽是管閑事？”何曉歐抱住靳揚的手臂。“何凝是我的姐姐呀，她在這裏隻有我一個親人了。”
“求你，我明天一早就走。”
何凝抬起頭，無助又淒惶。
握住靳揚的手，何曉歐也看向靳揚。
終於，靳揚甩開何曉歐，大步上了樓。
何曉歐苦笑著看向何凝：“姐……”
何凝抱著然然站起身。“曉歐，給你添麻煩了。”
躺到床上，何曉歐的心裏堵得難受，何凝的那一句“剛好五歲”就像生了根一樣，盤旋在她的腦子裏不肯離去。
最壞的那個猜想，不會是真的吧？
悄悄觀察著沉默的靳揚，何曉歐的心越加紛亂。
睡到半夜，房門被“咚咚”地敲響，何凝急切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曉歐，快開門啊，曉歐。”
靳揚一下坐起身，盯著房門的視線似乎就要把那門戳個窟窿，何曉歐趕緊跳下床，走去打開了門。
“曉歐，然然發燒了，怎麽辦？”
何凝散亂著頭發，額上流著汗，一把拽住何曉歐，看樣子急得不輕。
“別急。”何曉歐按住慌亂的何凝。“家裏有藥，然然可以吃嗎？”
何凝搖頭：“大人的藥，小孩子不能隨便吃。”
“何曉歐，關門！”
靳揚喝了一聲，似乎極其不耐煩。
聽見靳揚的聲音，何凝反而把何曉歐往旁邊一推，衝進了房間裏，嘶聲喊道：“靳揚你還有心嗎，然然病了，你不能不管……”
話說了一半，何凝忽然伸手捂住了嘴，仿佛說了什麽不該說的。
一時之間，三個人都呆住了。
心底的懷疑漸漸擴大，何曉歐慌亂地看向靳揚，卻隻看見靳揚眸中難辨的幽深。
何凝從靳揚臉上轉開視線，看向何曉歐，顫著聲音道：“對不起，曉歐，對不起。”
何曉歐的心沉下去，眼睛盯著地麵開口道：“靳揚，先送然然去醫院吧。”
靳揚的眸光垂下，複又抬起時，眼裏隻帶著看不出情緒的暗沉，聲音裏亦是無波的平靜。“去換衣服。”
“哦。”何凝應一聲，跑開了。
何曉歐看著靳揚走去衣帽間，一時沒有動作。
“愣著幹什麽，還不去換衣服？”
靳揚停住腳步，看向何曉歐。
何曉歐遲疑：“我，我也去？”
靳揚惱怒地揚眉：“你不去？”
何曉歐手忙腳亂地套上衣服，跟在了靳揚的身後。
走到門口，靳揚回身看住何曉歐。
“外麵很冷，你的圍巾呢？”
何曉歐下意識地摸了摸脖子，這樣的情形，她哪裏還能想到圍巾呢？
“等著。”
撂下兩個字，靳揚大步上了樓，再下樓時，手裏拿著何曉歐的圍巾。走到何曉歐身邊，靳揚仔細地給何曉歐圍好了圍巾。
何凝就在一邊，何曉歐尷尬地扯了扯嘴角。
然然是真的病了，醫生診斷是肺炎，要住院。
沒有接觸過小孩子的何曉歐聽到醫生的診斷，嚇了一跳，何凝更是一臉憂心。
輸了水之後，然然昏昏沉沉地睡著了。
“我警告你，別給我耍什麽花樣。”站在病床邊，靳揚沉沉地開了口。“你說，然然是不是趙大冼的孩子？”
這個時候，靳揚怎麽提起這個？
何曉歐的一顆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仿佛在等著審判一般動彈不得。
何凝慢慢轉過頭望著靳揚，居然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