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聰明反被聰明誤
蘇晏晏沉吟的道:“皇上,我不懂政治,如果你是那個細作,你潛伏在阡陌大陸的都城,你會怎麽做?”
這個假設著實是大不敬。
可是蘇晏晏不是原住民,對皇權沒什麽敬畏,一工作起來,就更沒這個意識了。而聖佑帝在自己人麵前,是沒什麽架子的,他又是個特愛琢磨事的,就真想了想:“其實沒多少能做的。”
蘇晏晏一怔:“啊?”
聖佑帝道:“匈奴與我們隔著一道海,一個天門山,這個地勢是改變不了的。就算那時,他們的人馬,真的打敗了三哥,打過了天門山,也最多闖過一兩個郡縣,撐不了幾日的。你總該知道‘大軍未動糧草先行’,他們糧草不繼,隻能就地劫掠,這種方式,撐不了多久,就會被我們打回去。”
“其它的,篡位?太難。挾天子以令諸侯?更難。”
蘇晏晏道:“可是他栽贓給你,不是要扶起太子麽?”
“未必,”聖佑帝洋洋的道:“他也許隻是想把水攪混,畢竟朕登基之後,一定會整肅朝政。而且他應該也知道,三哥、七弟都是站在朕這邊的,我們兄弟齊心,他們再想做什麽都難了。”
蘇晏晏默默點頭,聖佑帝是個不會被打亂思緒的,又回到原來的話題:“如果他想滲入阡陌朝廷……你要知道,做官不是件容易的事,無數雙眼睛盯著,他最多私底下收些賄賂,安插個自己人,但明麵上絕不敢有什麽大過,至於刺探消息麽……大多的消息對他們無用。”
他忽然輕輕叩掌:“說到這兒,朕倒是有了點想法,什麽消息對匈奴有用?朕可以沿著這個方向查,就能查到他最可能在什麽位置。還有當時消息不是說內閣?鹽運使?還有河圖郡那個郡太守,這幾個人安插的時候,都是誰在其中起了作用……”他滔滔不絕。
七王爺一直坐在一旁,聽兩人說話,忽然淡淡的道:“沒這麽複雜。”
兩人一起轉頭看他,七王爺道:“匈奴即便不是我們認識中那個匈奴,但也仍舊是貧瘠荒涼之地。我們對他們來說不可戰勝。也許他們兄弟幾人,隻是用這種方式在匈奴王的心目中爭奪位置,看誰能為匈奴拿到更多錢財物品,就是下一個匈奴王。”
他看看兩人的表情,皺皺眉:“不對麽?鹽運使、河圖郡,都是因為富有才變的重要,換言之,除了富有之外,他們並沒有其它特別之處。我讀到書上說,草原遊牧民族都是以強奪其它部族的牛羊馬匹來生活,搶到多的就是英雄。”
蘇晏晏張大眼睛,七王爺又道:“還有,豈不聞樂不思蜀?也許他來此,隻是想安享富貴……就算他起初沒有這個想法,待久了,也會有,不然他怎麽會想方設法的與匈奴切斷聯係?希望沒有人知道他來自匈奴似的。”
七王爺從不多說,可是每次他開口,都讓人有醍醐灌頂的感覺。他好像從來不走彎路,每次都是直接一步走到終點。
蘇晏晏喃喃的道:“皇上,你用生命詮釋了一句話‘聰明反被聰明誤’。”
聖佑帝瞪了她一眼:“你還不是一樣!”
蘇晏晏笑了笑:“好吧,我也被七哥哥引發了靈感,我現在有一個想法,我覺得這個刑部大牢的案子,就是呼衍恩和在給我們送菜,我們順藤摸瓜的摸下去,一定能抓到一條大魚!這個大魚就是他備好的替身。然後這個案子明麵上就結束了,之後的事情,之後再說!”
聖佑帝點了點頭:“嗯,不管怎麽說,你盡快給朕來個結果!”
“我懂我懂!新官……新皇上任三把火麽!”蘇晏晏隨口道:“你放心,你們家兄弟同心,絕對能贏過他們家兄弟砌牆的!”
聖佑帝問七王爺:“這兄弟‘砌’牆,是我以為的那個詞麽?還是兄弟幾個一起砌牆的意思?”
七王爺唇角微彎:“這隻是晏兒的一種詼諧。”
“是麽?”聖佑帝道:“經常恢諧一下,所以真不認識的時候也可以當做是詼諧?”
七王爺淡淡笑道:“人至察則無徒。”
“行。行!”聖佑帝起身,歎了口氣:“那朕不‘察’了,朕走了。”
刑部大牢之事,除了昭雪寺,還有三司,都察院是紀帆,而事情就出在刑部,所以刑部尚書韓林也是責無旁貸。他們本來就是地頭蛇,還沒等蘇晏晏出馬,事情就查了個差不多。
要知道,阡陌大陸的火藥作坊都是朝廷管控的,先查火藥來處,查到是誰買了,或者有機會偷到火藥。然後再查投擲火藥的人的來處和去處,看當時有沒有人看到。
很快,所有的線索都指向了安德侯府,安德侯也是武將,幾年之前救過太上皇一命,所以才漸漸發達起來,一直做到了大司馬,位高權重。
但即便有的是證據,安德侯卻堅持不認,而有救了太上皇的事情在先,新皇初登基就處置他也不好,直到後來,紀帆借了個千麵門的人,配了藥水,從安德侯臉上細細的剝下一層人皮麵具,已經與他本來的麵目幾乎長在了一起,剝下之後鮮血淋漓,露出來一張完全陌生的麵孔。
大刑之下,他招認了自己就是呼衍恩和,還交待了很多之前的事。
這一切隻用了兩天半,不到三天,的確算的上神速了。三司把結果報上去,那感覺真的是一雪前恥!
雖然他們也很佩服蘇晏晏,可是做為都城三個最核心最精密的機構,被一個小姑娘壓的死死的,這種感覺還真是一言難盡。
聖佑帝也很會順毛摸,對三司大加嘉獎了一番,然後蘇晏晏提出來,想瞧瞧人犯。但這個人本來就是要被當做“呼衍恩和”處理的,她也沒想打三司的臉,出來之後,什麽也沒說。
可是她不說話,別人忍不住啊!紀帆先跟七王爺拱了拱手,就搭訕著道:“王爺審出什麽來了?”
蘇晏晏笑了笑,她審案子是要催眠的,不許旁人看,紀帆那性子最是尋根究底,等的坐立不安。蘇晏晏便笑道:“各位大人都審完了,我隻是來走個過場。”
紀帆道:“王爺何必哄我,我對王爺佩服的很,不過是想偷個師。”
“大人客氣了,”蘇晏晏道:“不瞞大人說,我朋友中了蠱,據說他有解藥,可是他卻什麽都不肯說,看他的神情,好像是真沒有。”
一提到蠱,七王爺瞬間就沉了臉,從她手裏抽開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