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那一夜

  “也不算難。”陌輕寒道:“隻是需要接觸十二經脈。”


  十二經脈?是手三陰、手三陽、足三陰、足三陽。蘇晏晏有點皺眉。


  雖然她不算是古代人,沒那麽古板,碰碰手就得死什麽的。可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六陽經分布於四肢外側和頭麵、軀幹,還稍好些,六陰經是在四肢內側和胸腹!這個……襲胸什麽的,就算他是恩人,也有點破廉恥啊!

  陌輕寒溫言道:“並不是每一條經絡都需從頭到尾撫觸,隻需要觸到手、足和頭。”


  啊?那倒還好,蘇晏晏一口答應:“可以。”


  陌輕寒施了一禮:“多謝。”


  蘇晏晏被他的鄭重其事弄的很不好意思:“沒事啦,你幫我這麽多,我能幫你做點事情很開心啊!再說我還沾了便宜對吧!”


  當然,很快蘇晏晏就發現為什麽他這麽鄭重其事了,原來這事兒幾乎需要形影不離!也就是說她除了吃飯練劍和方便之外,兩人必須每時每刻手拉手!包括夜裏睡覺的時候!

  第一天晚上的時候蘇晏晏是真的有點方,壓根兒就不知道要怎麽辦!雖然他一再的說她隻管睡覺,可是她總不能扔下他自己呼呼大睡!


  結果強撐著坐到半夜,她終於忍不住了,畢竟練了一天劍,累的要死,整個人搖呀搖的,眼皮一直要粘在一起……不知不覺就躺了下去。


  他直等到她睡熟了,才悄悄伸手,幫她蓋好被子,一邊彈滅了兩根蠟燭。


  她進藥場時不知他們要長住,一直後悔蠟燭買少了,所以幾乎把所有人的用的蠟燭都買了過來,這時候點了四根,還有兩根後頭放了鏡子,映的整間屋子亮堂堂的。


  他彈滅的這兩根,就是鏡子前的兩根,屋子時頓時黑了不少,她眼睫微跳,便要醒過來,他急握緊了她的手,輕輕抬手,拍小孩子一樣輕輕拍她,好一會兒,她才又漸漸睡去。


  她是真的很怕黑。他無聲歎氣,也不敢再彈滅餘下的兩根,緩緩低頭看她。


  她睡的沉沉的,發絲垂下來,半遮了雪頰,眉睫畫出彎彎纖長的弧度,粉潤潤的雙唇微微嘟起,嬌嫩的像花瓣兒一樣,好像在撒嬌,讓人看著,便想親一下。


  他忍不住握緊她的手,無聲喃喃:“晏兒。晏兒……”


  蘇晏晏一覺睡到了天光大亮,迷迷糊糊的張了眼睛,然後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伸完了,才忽然發現不對,她先縮回手看了看他手,才猛然想起什麽,一轉頭,灰袍的男子正盤膝坐著,一動不動,似乎還沒有醒,她一時好奇心起,悄悄把頭伸過去,想從下麵看看他長什麽樣子。畢竟石遷說他能稱的上“玉人”,還吟了好幾句詩,什麽“譬如芝蘭玉樹”!

  結果找了半天角度看不到,她忍不住伸出左手,想掀開他麵具一小角。才剛剛碰到他的麵具,他便忽然伸手,輕輕握住了她手:“晏兒。早。”


  她趕緊抽手:“早啊!嗬嗬嗬……”


  他的臉向她轉了一轉,雖然看不到,卻似乎能感覺得到他在微笑,可是他一直握著她手是怎麽回事兒?兩人好像在跳娃哈哈!

  她無聲用力抽:“韓公子累了吧。我得起床練劍,你也去休息一下吧!”


  他好像沒回過神來,停了一下,才慢慢的鬆了手:“嗯。好。”


  他起身,極紳士的略略傾身,然後才走了出去,蘇晏晏活動了一下被他握了一夜的右手,覺得這種練功法子,實在是有點古怪!

  孤男寡女同處一室,這也就是她,要是別人,練完功還不得嫁給他啊?據說男人還不行!不過想想兩個大男人手拉手的畫麵,蘇晏晏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趕緊洗了把臉出去練劍了。


  當天晚上蘇晏晏一定要把床讓給他,雖然也隻是用草鋪出來的。他道:“我睡著了,誰幫你控製體內氣息?”


  蘇晏晏道:“可是你坐一夜也太累了,在床上還可以躺一下。”


  兩人推托了一會兒,他忽然笑出來,就在床頭盤膝坐下,“這樣行了吧?”他指了指自己身邊的空位:“你躺在這兒就好。”


  要不是他聽上去是個大叔,還是玄門掌門,她幾乎要以為他要沾她便宜了!雖然她把草鋪的很大,可是同床啥的她實在接受無能!


  可是她已經答應了他配合練功,又是她邀請人家睡床的,她總不能反悔,於是若無其事的在他對麵盤膝坐了,“好的,那就開始吧!”


  本來還力持清醒,可他的手掌不斷催入氣息,溫暖舒緩,整個人好像泡在溫泉水裏,她不一會兒就昏昏欲睡,強撐了一會兒,終於再次睡著,整個人身不由已的倒向他,頭枕在他膝上。


  他緩緩抬手,摘下了麵具,低頭輕吻她的麵頰,然後慢慢的移到唇。不敢深入,隻是輕輕觸及,便覺得心頭激蕩,難以自抑。


  幾日之後,步月教中,終於忙完的澹台明誌準備動身來藥場。


  臨來之前,才想起忘了問蘇晏晏去什麽地方會合,於是直接到廂房,找到了當時石遷寫的信。


  信紙不大,寫的密密麻麻,石遷行文詼諧,寫眾人看到畫像時的情形十分活靈活現,澹台明誌瞧的直發笑,誰知看到最後,卻不由驚住了。


  他在說起眾人見到韓改之時,行文錦繡,揚葩振藻,寫的極長,但其實在澹台明誌在意的隻有幾點。


  韓改之居然是半年之前才到玄門的?

  韓改之居然是一個不及弱冠的少年男子?


  鳳瞳,抹額,容顏如玉……幾乎是立刻的,他便想到了興聖宮那位清冷淡漠的少年。


  聽其音,觀其形,辯其行,加上韓改之玄門新任掌門的身份,和那幾人口中,玄法最高階的身份,他一直對他十分尊重,而他給人的感覺,也完全不像他記憶中那個少年。


  可是,如果他真的不是陌輕寒,那麽,一個少年,為何要把聲音偽裝的如此成熟?為何要把麵容身形遮的如此嚴密?


  答案已經呼之欲出,他卻怎麽都不敢相信。


  雖然蘇晏晏恢複了武道,雖然七王爺還曾遣影衛送藥,但蘇晏晏並沒有詳細跟他說幽冥鬼域中的情形,而且,就算他有什麽奇遇學了玄法,短短半年竟能到如此高度?

  而且,玄法可以學,見談,談吐,竟也可以如此進步神速?這著實令人難以相信。


  還有,蘇晏晏知不知道?她如果看了信,不可能猜不到啊!可是再想想蘇晏晏的脾氣,還有她跑去找他時的樣子,澹台明誌無奈搖頭。


  她肯定是不知道的,她恐怕根本就沒認真看信,隻看到邀請她離開,就迫不及待的去找他了。


  澹台明誌再也坐不住了,將信收在懷裏,當晚便下了山,趕赴固原郡藥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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