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鐵漢柔情

  蘇晏晏回到大理寺,把現場勘察的情況記錄下來,直到忙完了,習慣性的縮手袖中,卻捏了個空。蘇晏晏一下子就站了起來。


  慕容葳蕤都已經坐在桌前準備吃飯了,被她嚇了一跳:“師父?”


  蘇晏晏臉色發白,張大眼睛細想,她沒事時都會習慣性的把玩一番,出宮的時候錦囊絕對還是在的,難道是丟在了飲馬河邊?勘察現場的時候她走來走去,還上了一次樹,一定是丟在了那兒。


  蘇晏晏道:“我丟了東西,我去找找,你們先吃。”


  慕容葳蕤道:“我陪你……”


  一句話還沒說完,蘇晏晏已經小跑著出去了,隻丟下一句:“不用。”


  慕容葳蕤訝然了一下,隻得退了回來,這時候天才剛擦黑,蘇晏晏也不能飛簷走壁,一路小跑著到了河邊,貓著腰細細找了好幾圈,卻怎麽都沒找到。


  蘇晏晏急的眼圈都紅了,坐在河邊抱著頭細想了一圈,錦囊放在袖袋最裏麵,她的袖子又不肥大,平時走路是絕對不會掉出來的,隻除非是在她挽袖子的時候,有可能會掉。


  天已經黑了,蘇晏晏起身又找了一圈,仍舊一無所獲,她一咬牙,直接脫了外袍就下了水,飲馬河這一段水流並不湍急,可是錦囊很輕,若是真的掉下河,被水衝走,那就真的是找不到了。


  蘇晏晏來回找了好幾圈,直到筋疲力盡才爬上岸,穿上外袍,在河邊坐了一會兒,終於忍不住哭出聲來。


  此時已經是子時。石遷坐在樹上,遙遙看著,不知為何,有些愧疚,他實在看不下去,轉身回了老宅,腳尖才落地,便聽人道:“石遷!”


  石遷急轉身到了玄門掌門窗下,低聲道:“掌門,弟子……沒有找到,許是被人隨手揀去了。”


  玄門掌門道:“她呢?”


  石遷低下頭:“蘇晏晏日暮時分到了河邊,一直在找來找去,還下水摸了兩個時辰,現在……在河邊哭。”


  門吱啞一聲,玄門掌門開門出來,仍舊全身都包覆在頭巾披風裏,顯然並未睡下。低聲道:“繼續找!找到為止!”


  石遷急應了,他便輕輕躍起,幾個起落,已經到了河邊。


  月光幽涼,樹影扶疏,映著潾潾水光,瘦小的身影坐在河邊,臉埋在膝頭,雙肩抽動,哭的極是傷心,讓人聽在耳中,都覺得心痛難當。


  他遲疑了一下,緩緩的上前一步。


  不遠處,忽有馬蹄聲傳來,一騎馬兒飛也似的自遠而近,馬上人身形高大俊偉,還未到近前,早飛身下馬,“晏晏,是不是你?怎麽了?”


  她理都不理,他就在她身後蹲下,那樣高大的人,這姿勢看上去卻很是小心翼翼:“丟了什麽要緊的東西?老子幫你找!別哭了啊!”


  她哭個不停,他耐心的等了一會兒,摸摸她頭,又拍拍她肩:“很貴的東西啊?老子把錢都給你啊!你再去買一個?或者多買幾個?”


  見她仍是不理,他又湊近些,低聲下氣的:“你看你哭的這麽費力,東西也不會自己回來的是吧?不如省點力氣買個新的,買個更好的也行啊……”


  絞盡腦汁勸了半天,她根本沒理他,陌縱橫站起來轉了兩個圈子,又蹲回去,簡直急的不得了:“姑奶奶,你別哭了行不行?哭的老子心疼死了!到底什麽好東西,老子就不信還買不到了!”


  她氣的推了他一把,聲音猶帶哽咽:“你走開!”


  他一把握住她手:“怎麽這麽涼?老天,蘇晏晏,你是不是下水了?”他急的聲音都高了起來:“這天兒你下水?你是不是以為自己是鐵打的?”


  她簡直要被他氣死:“你能不能別管我!你走開讓我一個人靜一會兒行不行!”


  他嚴肅的道:“你回宮躺在床上隨便你怎麽靜,老子絕不吵你!”


  她氣的瞪著他,他扯著她手不放:“小姑奶奶,回宮了行不?丟了啥老子給你買!多貴都買!”她死活不動,他也不敢使勁兒,想了想,便問她:“你不想走?打算在這兒多坐回兒?”


  蘇晏晏:“……”


  然後他起身脫了外袍披在她身上,又去揀樹枝,準備生火。蘇晏晏簡直被他弄的無語,站了起來:“算了,走吧。”


  “就是麽!”他很高興:“就算這東西哭哭能哭回來,咱們也可以回宮哭……”他隨手把小人兒抱起來丟上馬,韁繩一甩就潑刺刺馳了出去。


  他走了許久許久,玄門掌門才緩緩的從樹後走了出來,看著兩人一馬消失的地方,久久無語。


  第二天,蘇晏晏開始驗屍。


  這不同於劉東新死,其它屍體好多都已經有些腐爛了,味道無法言喻。慕容葳蕤接連吐了幾回之後,終於能幫忙畫圖做記錄了,蘇晏晏就一邊驗屍,一邊給他講解。


  其實這些屍體的情況都差不多,都是遍體鱗傷,然後受致命一擊而死。換言之,都是能力遠高於死者的玄門弟子。死者最低者都有五階,算是武道高手,那麽對方實力應該不容小覷。


  等所有的屍體驗完下葬,已經是幾天之後。此時,京城的地圖幾經增補之後,總算勉強達到了蘇晏晏的標準,白遲和慕容葳蕤也在中間細細的做了標注。


  蘇晏晏帶著慕容葳蕤把每一個現場都走了一遍,大多已經被破壞,但也有一少半位於較為偏僻的地方,尚能找到一些殘留的痕跡。


  慕容葳蕤發揮他地頭蛇的特長,調集手下的人去詢問周圍的居民和偶爾經過的人,同時也以大理寺的名義出了懸賞布告,征集線索。


  這其中,有很多是為了造勢。


  因為狐罹南無論如何都不肯吐露他手下還有什麽人,所以也無法預估對方下一步會對誰下手,這些人的死亡時間也毫無規律可循。但在蘇晏晏查案的這段時間裏,不知為何,竟是一樁凶殺案也未發生。


  白遲起初寸步不離的守著,後來陌縱橫煩了,直接調了兩屯親兵,把懸圃蓬萊團團圍住,白遲也就閉門不出,倒也清靜許多。


  蘇晏晏低頭看著卷宗,道:“慕容,你能看出什麽來嗎?”


  慕容葳蕤也早看了很久,遲疑的道:“我覺得,這裏頭有兩個是用劍的,其中一個,用的是柳葉劍,你說應該是女人。另一個是用的是闊劍。還有一個是用掌的,還有一個……也可能是幾個,用刀,用判官筆,用掌,總之什麽都用。”


  他忍不住轉頭看著她:“師父,你為什麽說是四個人?我覺得應該有好幾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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