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除死無大事
“很多草!特別多!”陌縱橫又拍了拍門:“去唄!這也就是你!別人老子都不舍得叫他看!想那夥糙漢也看不出好不好來!”
他自己就是個糙漢,還笑別人。蘇晏晏又是無奈,又是好笑。可是她向來不願意拒絕別人的好意,猶豫了一下,還是穿了鞋子出來,問:“多遠啊?”
陌縱橫站在門前,高大的身影幾乎把她罩在裏麵,咧著嘴巴笑:“不遠,幾步就到了!”
於是兩人出了後門,安步當車往山上走。夜風寒涼,吹動衣袂,天空幹淨的像一塊剔透的寶石,閃爍的星光籠著一輪皎皎的明月。
周圍一片安靜,隻有兩人唰唰的腳步聲,他大步流星,每一步都幹脆麻利,而她每一步都邁在他的步子中間,可是不知為什麽,兩人始終肩並肩。
走出約摸半裏,蘇晏晏道:“還有多遠?”
陌縱橫道:“很快就到。”
又走出一裏,蘇晏晏道:“還沒到嗎?”
陌縱橫道:“就到了!”
再走出一裏,蘇晏晏乍毛了:“到底還有多遠!”
陌縱橫看了看路:“還有差不多一裏就到了。”
她瞪著他,“這就是你說的‘幾步’?”
陌縱橫嘿嘿一笑:“回去還有二裏半,你要是累了,老子背著你走。”他一臉的“你自己看著辦”。
蘇晏晏拿這種糙大兵毫無辦法,隻好繼續往前走,又走了約摸二裏,才終於到了,天都黑透了,兩人上了山,陌縱橫道:“你閉上眼,老子保證嚇你一跳。”
走了大半夜就是為了嚇一跳!蘇晏晏簡直無力吐槽,二話不說就閉上了眼睛。陌縱橫道:“別張眼啊!”一邊就抓住了她手,向上縱起。
蘇晏晏微微一怔。陌縱橫的手又大又暖,捏著她手就好像捏著一塊糖。那種感覺,好像她整個人都被他罩住了。陌縱橫隨即道:“看!”
蘇晏晏張開了眼睛,一眼就看到了陌縱橫正在傻笑的白生生的牙齒。她轉眼看去,眼睛越張越大。
眼前是無邊無際的碧色長草,長草中生著星星點點,白色、黃色、紫色的小花,在滿月的月光下,這片長草宛如大海,正海浪般起起伏伏,響起細碎的嘩嘩聲,草間綴著的小花,便如星星一般閃爍。那種繁花錦簇的情形美的如同夢幻。
淡淡的花香撲麵而來,沁涼芬芳,蘇晏晏深深的吸了口氣,覺得胸懷都為之一暢!
陌縱橫正得意的叉著腰,笑道:“怎麽樣!大不大!多不多!”他指著那草海:“老子覺得進去打個滾兒,天大的事都沒啥了!要不要去試試?”
蘇晏晏看著他,忽然忍不住一笑。
陌縱橫這個人,想法極其簡單直接,在他眼裏,除死無大事……不,隻怕連死都算不上什麽大事。這種人,活的應該很痛快吧!
蘇晏晏深深的呼吸了幾下,道:“我們走吧。”
“啊?”陌縱橫轉身跟上:“這就走了?來都來了,你真不下去打個滾兒?”
蘇晏晏忍不住一笑,也不理他,下了山,看月光鋪滿了來時的路,她忽然來了興致:“陌三哥,我們比賽怎麽樣?看誰先回到別苑。”
“比賽?你……”陌縱橫還沒說完,她就兔子似的躥了出去,一邊道:“開始!”
陌縱橫目瞪口呆。可是步月教本就長於輕功,她又是先行了一步,就算是陌縱橫,也是好一會兒才趕上來,訝然道:“你武道恢複了?”
蘇晏晏點了點頭,陌縱橫更是驚訝:“你們去雲中郡,就是為了找那個蕭銳求醫?”
蘇晏晏瞥了他一眼,然後縱了兩步,拍了拍他肩:“你就這麽認為就好了。”
他正皺眉,她忽然把他往後一推,重又飛也似的躍出,陌縱橫當然不至於被她推倒,隻退了半步,看她俏生生的背影箭一般向前射去,忍不住搖頭一笑,又磨磯了兩步,這才慢悠悠的跟了上去。
一前一後,很快到了別苑,蘇晏晏站在圍牆上指了指他:“你不行啊,陌縱橫。”
陌縱橫仰頭看她小腰兒細的叫人心直癢癢,忍不住順嘴調戲了一句,“行不行,你知道?”
蘇晏晏完全沒往那方麵想,笑道:“你輸給我兩次了!”
陌縱橫嘻皮笑臉的道:“那下回咱好好較量較量!”
蘇晏晏正想還口,卻不知為什麽,若有所覺,向不遠處看了一眼,仍舊什麽都沒看到。她也沒在意,擺擺手:“謝謝你,陌三哥。我回去睡了。”
她轉身躍下了圍牆。陌縱橫的眼神在她背影繞了一繞,一笑,也躍了進去。
不遠處,陌輕寒正端坐在窗前,一身粗布衣裳,麵無表情,連眼神都是靜止的,卻愈襯得五官秀致入骨,映著月光,宛似一尊美倫美奐的玉雕。
很久之後,他身後,老者的聲音響起:“明日還要再跟麽?”
陌輕寒無聲的歎了口氣,極妍麗的鳳瞳斂下,尾睫挑起幾縷月光,難以言述的絕豔:“不跟了。晏兒會笑了,我就放心了。”
嶽絕巔皺起眉:“你……你這性子,真說不上是無情還是多情!你若不能成為老夫最得意的弟子,就將是老夫最不成器的弟子。”
陌輕寒淡淡的道:“不會。徒兒絕不會讓師父失望。”他站起身:“晚了,徒兒告退。”
不知是不是因為晚上跑了一趟,蘇晏晏這一覺睡的出奇的好。一夜無夢,上路之後又趕了半日,就到了赤水河。據說前後有幾具屍體,都是在赤水河的源頭這兒發現的。
蘇晏晏去看過,到處都是腳印,現場已經被破壞的不成樣子,細細的找了一圈,也沒有什麽發現。蘇晏晏直起腰來,問道:“當時那屍體到底是什麽樣子的?”
這是陌縱橫找來的一個本村的青年,雖然不敢不說,卻顯然對所謂的僵屍女魃有些畏懼,道:“都掛在這裏!”
她問:“怎麽掛的?”
那青年就有些慌:“不知道怎麽掛啦!反正我們來時,大家就把人拖上來啦!躺在地上,沒有腳!血一滴都沒了!這赤水河裏有女魃啊!你在她邊邊上鬧事,就會被她咬,她隻咬男人,不咬女人,咬了,就喝光他的血!”
他聲音帶著濃濃的鄉音,說的又急又快,蘇晏晏皺著眉頭聽了半天,也隻聽懂八成,有點無奈,又道:“你們村裏也有人死?”
“是啊!”那青年道:“村頭李家的虎子,大槐樹劉家的老四,都是前兩天才死的!最慘的是虎子哥,婆娘也跟著投了井,扔下一個五歲大的孩子!對了,還有朱家的小洪!晚上好好的在房間睡覺,早上起來他爹找他沒有人,叫了好幾圈也叫不到,結果沒一會,就死在河上了!”
晚上在房間睡覺?蘇晏晏道:“你帶我去朱家看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