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國師大人要見你
太子自始至終,什麽都沒招,三司的人也不敢在他身上用刑,可是審遍了太子府的人,始終沒有一個人知道蘇晏晏中的是什麽毒,包括給蘇晏晏下毒的鬼煞。
而太子不管怎麽問,隻有一句話,此毒無解……蘇晏晏並沒在意,她一直覺得有澹台明誌在,反正會幫她解了的,不用去求太子正好。可是陌輕寒如今想起澹台明誌當日的神態,就覺得心頭有些不安。
其實,這毒應該是不好解的吧,即使澹台明誌,也未必有把握解開。如今,隻能繼續尋訪名醫了。
蘇晏晏的確沒把這事放在心上。太子一倒台,她的心情就跟高考完了一樣,整個人都鬆懈下來,餘生好像隻剩下攻略陌小七了。
當然還有便宜徒弟慕容葳蕤,不時拿著大理寺之前的懸案,進宮找她刷個存在感。不得不說,這的確是戳中了蘇晏晏的軟肋,她就是那種典型的案子破不了,連覺都睡不成的人。
眼睜睜看著蘇晏晏被勾搭出宮,七王爺覺得,他當初勸她收下這個徒弟的決定,實在是太失算了……
這會兒蘇晏晏和慕容葳蕤正坐在酒樓雅座裏,蘇晏晏本來是為了這家的獅子頭,想吃完順便打包回去給陌小七嚐嚐,結果才吃了一半,冷不丁聽了一句:“老夫早就說蘇氏女決非心腸狠毒之人!”
蘇晏晏:“嗯?”這個蘇氏女,不是在說她吧?
旁邊有人道:“是啊!當年劉大人衝撞了太子,太子派了她刺殺,可蘇氏女硬是瞞著太子送他們走了,回去還不知太子怎樣罰她……”
蘇晏晏聽了好一會兒,總算回過神來,這好像是以前被她刺殺過的“劉大人”一家人回了鹹陽,在三司會審時做了個證,然後這一家人供述,是蘇晏晏把她們暗中送走,才逃得一命。
一點都不記得了。蘇晏晏訝然許久,緩緩的轉頭看著慕容葳蕤:“是你?”
慕容葳蕤並不否認,“我隻是覺得,你不可能是那樣狠心的人,所以他們招認了一些事情之後,就去找了找,湊巧找到了這一家人,便帶回來做了個見證。”
蘇晏晏汗顏,又有些慶幸,原主雖然是個腦殘,但畢竟隻是個沒什麽閱曆的姑娘家,所以並沒有趕盡殺絕,很多時候,都會想方設法給對方留一線生機。
其實這在蘇晏晏的眼中,還是不值得原諒,可是在她“殺人不眨眼的殺手頭目”人設之下,這點兒人性閃光,反而顯得有些耀眼。
聽旁邊一片讚揚之聲,蘇晏晏簡直如坐針氈:“走吧。”
慕容葳蕤微怔,卻順從的跟著她出來,看她神色不對,他有些詫異,道:“對不起,我還以為你會開心的,沒想到勾起你的傷心事。”
“不是的,”蘇晏晏苦笑擺手:“慕容,我很感激你。我隻是有些慚愧罷了。”
直到回了宮,蘇晏晏還是有點兒走神,其實她隻是在艱難的尋找記憶,但看在幾個影衛眼中,都有些警惕,心說慕容小子獻殷勤獻的太有技巧了!一定要馬上告訴自家王爺!
一行人才進了宮門,忽有一人慢慢靠近,緩緩的道:“國師大人要見你。”他抬眼看了看她,加了一句:“單獨。”
國師?蘇晏晏微微一驚。下意識的環顧左右。她出門,都有七王殿影衛隨行,但是這時候是在門樓裏麵,影衛都離的稍遠,他們說什麽,影衛聽不到。
蘇晏晏小鬆了口氣,不會起甚麽衝突就好。至於國師,她早就知道會有這一著,那感覺,就好像丟了一隻鞋子等另一隻鞋一樣,等到今天,國師已經算是很有耐心了。
當然了,要是這想法被國師一夥人知道,一定會瘋狂吐槽,特麽的你整天躲在興聖宮,要找你傳話可也得有機會啊!三王爺跟太子吵架那天就想找你了有木有!
蘇晏晏道:“我知道了,我有機會立刻過去。”
那人點了點頭,也不追問,便緩緩的退下。
蘇晏晏微微凝眉,她答應過七王爺,有事情跟他商量之後再做決定,可是,這事分明不是什麽好事兒,還要跟他商量嗎?更何況國師明確說了“單獨”見她,她如果告訴七王爺,七王爺硬要陪她去怎麽辦?
蘇晏晏猶豫了片刻,終於還是轉身,向影衛道:“跟七哥哥說一聲,我去桑榆宮瞧瞧,看能不能搜刮點東西回去用,我帶了機關,不用叫人跟著。”
影衛應了,她便去了桑榆宮,然後拐了個彎,便去了懸圃蓬萊。一進門,便見到兩個白衣弟子在練劍。
這兩個人,看上去不過二十來歲的年紀,招數並不多麽精妙,卻是劍意澎湃,這種無形的劍意便如月光,寒浸浸的,站在數步之外,都似乎被這劍意籠罩其中,周身微微戰粟。
她曾是七階高手,很容易能體會到這中間的不同,他們武技未必絕佳,力道未必絕佳,但是境界卻遠遠高過了她。那種感覺很微妙,好像他們從第一步,就高過了武道的巔峰。假以時日,隻怕就連陌縱橫,都未必是他們的對手。
這是一個警告,是一種示威,狐罹南是在用事實告訴她,玄門與武道的差別。雖然她的確被驚到了,但反而更放心,這就證明狐罹南是真的要“用”她了,畢竟對一個要殺的人,是根本不必這樣耗費心機的。
待到兩個弟子對戰完畢,應門的童子將她領進了大殿,蘇晏晏一板一眼的向狐罹南施了一禮:“蘇晏晏見過國師大人。”
狐罹南微微一笑,對她上下打量,許久才道:“蘇晏晏,本座倒是小看了你,你著實厲害的很,竟如此輕鬆就把太子拉了下來。”
蘇晏晏鎮定的道:“過獎,蘇晏晏能做的事情很多。”
狐罹南一笑,青白的手指慢慢的從杯口掠過,無形中顯得有些妖異:“蘇晏晏,本座問你,你心裏放的,究竟是太子,還是七王爺?”
到了這一步,還問她這個?蘇晏晏一怔,隨即想起那時他是見過她的,於是鎮定的道:“國師大人想聽實話還是想聽假話?”
狐罹南笑了笑:“你說句假話試試?”
“不敢,”蘇晏晏正色道:“其實我對旁人,比如七王爺,比如我師叔,都是說我忍辱負重,為報家仇才投身太子門下,其實並不是這樣的,我沒有這樣大仁大義,我當時……怎麽說呢,”她皺著眉頭一臉認真,其實隻是在試圖調節氣氛:“大概是腦袋被門擠了吧!”
狐罹南被她逗的一笑:“原來如此。”
蘇晏晏正色道,“我五歲被送到步月教學藝,十四歲離開。其間家人與我未通一信,也未曾派任何人前去看我。對他們而言,我不過是一個資質上佳,將來有可能成為高階武師,可以為家族出力的棋子。若我能學成歸家自然好,若我不成,對他們來說也就沒有用處了,所以根本不必去關心。我對這樣的家,這樣的爹娘,要如何深情厚誼?固然家父為官,官聲清明,可這對我來說,又有何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