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今晚就要看到她的屍體
陌衛悍猛然回頭,看向那人,他本就一直在懷疑,懷疑真凶另有其人,如今才覺得豁然開朗!他也總算機伶了一回,猛然出手,卸脫了那人的下巴,道:“拖下去問問!”
打鬥不知什麽時候停了,蘇晏晏眯眼,一瞬不瞬的盯著那人。
對,她是在逼那“第三人”出手。就算是與虎謀皮,也顧不得了。總得先救出陌小七和師叔們再說,隻要讓他們回到機關陣中,就算千軍萬馬也闖不進去。
她眼睜睜看著幾個影衛將那人拖了下去,一步,兩步……那人身體忽然輕輕一顫,拖著他的影衛全未留意,蘇晏晏卻不由得心頭一跳。
幾乎是在同一時刻,澹台明誌低聲道:“退!”
他一把抱住了蘇晏晏,向七王影衛一擺手,眾人便飛也似的退了下去,蘇晏晏訝然回頭,便見院中白霧彌漫,那一幹影衛好像沒回過神來似的,竟沒有立刻追上來。
而就在此時,不遠處的鍾樓上,一人正悠閑下望,輕袍緩帶,羽扇梁冠,宛似神仙一般,旁邊黑衣人輕聲道:“主子?”
那人靜靜的道:“此女太過聰明,不能留了。本座今晚就要看到她的屍體。”
黑衣人道:“是。”一邊無聲無息的退了下去。
興聖宮跟景陽宮本就離的極近,隻是幾個呼吸的時間,眾人已經退回了興聖宮的機關陣中。到了這兒,就算他們追來也不怕了。蘇晏晏緩過一口氣,訝然道:“你用了毒?”
“是迷煙。”澹台明誌道:“我看到你指認太子,知道今晚恐怕不能善罷,緊急回來配了些迷煙,隻是效力不好,隻能趁他們走神時才能有一點用。”
他直接就地盤膝坐下,道:“坐好,先止痛。”
蘇晏晏疼的全身發抖,幾乎手足並用,才勉強的盤膝坐好,澹台明誌早取出金針,直接就地診治。看她連頭上都插了幾根金針,猶有汗滴沿著她慘白的小臉滑落,陌輕寒緩緩的別開眼去。
眾影衛也有些不忍卒視,王林小聲道:“明明中了毒,又何必逞強。”
七王爺低聲道:“她不是逞強,她若不出麵,天下將被奸人竊取。”他頓了一頓,目露迷惘:“我一生困居宮中,常聽人道,仁俠之士,有所不為,有所必為,想來當如是。”
如果蘇晏晏知道她在陌小七心裏成了大仁大義的代名詞,一定會捂臉慚愧三秒。其實她之所以說出來,歸根到底是職業操守,她不能忍受抹殺生命來設局……如果陌衛悍不是她的仇人,如果他不曾草菅人命,那麽誰當皇帝,她還真不怎麽在乎。
足足隔了小半個時辰,蘇晏晏的神情才漸漸平靜下來,澹台明誌起身寫了一張方子,正要遞給一個影衛,卻又猶豫了一下:“還是我去吧,太子的人也許會在外頭。”
陌輕寒道:“澹台大師。”他從桌上取了兩樣東西:“帶著這兩種機關,應該會有些用處。”一邊上前教了他用法。
澹台明誌謝了,便輕輕躍了出去,片刻之後,蘇晏晏也張了眼睛,劇痛過後,整個人都有些虛脫,眼晴望出去也有些模糊,隻覺一道白影子晃來晃去,蘇晏晏喃喃的道:“我死了麽?”
陌輕寒猶豫了一下,還是傾身過去,扶住了她:“小晏?”
握著她的手涼滑如玉,她慢慢轉頭看他,平素靈動的大眼睛呆呆的,不認識似的看了他許久,他心都抽了一下,低低道:“小晏,是我。”
她猶望了他好一會兒,眼珠子骨碌一轉,咧嘴一笑,露出白生生的小牙,整個人好像瞬間活過來了似的。然後她軟趴趴往他懷裏一倚,手悄悄伸過去巴住了他腰:“我想喝水。”
他僵了片刻,忍著那隻不老實的小手:“水。”
影衛早飛也似的端了過來,他便端給了她,她正整張臉擠在陌小七懷裏,抱的簡直要醉掉,可是又口渴的要命,很想喝水,艱難的糾結了一會兒,便聽陌輕寒低聲道:“先喝水。”
嘖!先喝水是什麽意思!那“後”做什麽?她一秒會意,趕緊撐起身子,雙手抱住他手,豪邁一口氣喝光,然後繼續嬌弱無比的倚回七王爺懷裏。
七王爺身上的味道真好聞呐,也許是因為他整天弄木頭,他身上有淡淡的,類似沉香的味道,聞著覺得心都靜了,她雙手巴住他,陶醉的聞了好半天,七王爺一直靜靜的由著她,直到她停下來,才道:“不冷嗎?”
“誒?”她這才發現她正坐在興聖宮的地麵上。
然後七王爺直接彎腰,把她抱了起來,這是他生平頭一次抱人,直到佳人入懷,才發現這個嘰嘰喳喳的小丫頭輕的可憐,他直將她抱回房中,放在榻上,才道:“澹台大師去取藥了,應該很快就會回來。”
不提這個還好,一提之下,蘇晏晏理智瞬間回籠,猛然撐身坐起。
方才那個“線人”,她看的清清楚楚,如果是服毒,他應該是頭向下耷拉的,可是,他當時的樣子,雖然輕微,卻很明顯是頭向後仰了一下,換言之,是有什麽細小的東西擊中了他的頭。
可當時那個方向根本沒有建築物,隻除非是鍾樓!距離足有十來丈!加上空中距離,實在太遠了。
這東西遙遙擊中,沒有風聲,沒有驚動拖著他的那兩個影衛,她有九成的把握,隻是一道氣流。可如果隻是一道氣流,能在這麽遠的距離,無聲無息的殺死他,這是八階強者也做不到的。
所以,下手的人,難道是國師?也許隻有神乎其技的玄門弟子,才有這樣的本事。
也所以,在永樂帝和太子陌衛悍之外的第三人,竟難道是國師?如果國師救下她,或者說暗助她,那起碼說明,她還有利用價值,而國師卻毫不猶豫的殺了線人……那有九成的可能,國師對她起了殺心。
蘇晏晏隻覺得好像被什麽一把抓住,喘氣都不勻了。她猛然翻身下床,咬了咬牙,把麵罩重新係好:“七哥哥,我要出去一下。”
麵罩上,她的大眼睛對他彎了一彎,似乎是一個笑。可是,他還記得她這樣深幽幽的眼神,跟方才她走出去驗屍之前,一模一樣。
眼看她急匆匆走到門口,陌輕寒忽道:“蘇晏晏。”蘇晏晏一怔,回頭看他,陌輕寒走到她麵前,靜靜的道:“你要去找那‘黃雀’,對嗎?”
她頓時瞪大了眼睛,仰麵看著他,唇角微顫,一時竟不知要怎麽答。陌輕寒續道:“不管那‘黃雀’是誰,即使是國師,是玄門弟子,你隻要在興聖宮,本王保證你的安全。”
她瞪著他,完全失語,怎麽也沒想到,他竟敏銳至斯,她隻說了一句,他就能想到國師身上。
陌輕寒認為已經說的足夠清楚,便放緩了聲音:“你好好休息。”他抬起手,壓在她發間,輕輕揉了揉:“放心,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