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各有心思 上
因此,這些人也便想讓他去迎合。
啟顏就是那說客。這也是他來此的主要目的。當然他也是被逼的。
這次聽得,琰是真生氣了,怒道:“敢情今夜你是來做說客的?說,誰讓你來的?”
其實琰已猜出是誰,不過他想啟顏親口說出來。在他的位置上,他是容不得下屬欺瞞。
而情義則歸情義,不是一碼的事。
為掩飾,啟顏是立馬裝無辜:“誰讓我來的?這事我誰都沒說,你說誰讓我來的?要不是你問,我還想不起這出呢!”
言語、神情雙雙到位,這人說得跟真的似的。還倒打一耙,賴別人提了個頭。
聽這話,琰是又被氣到了,呼了口氣挑眉道:“你當我是傻的嗎?快說!不然讓你再嚐嚐靈犀泉冰鎮的滋味!”
啟顏笑道:“真沒騙你。若非說有什麽,那也就是心想著姬影求見,趁此我多了一句嘴而已。沒承想你還想歪了。都應承給神血和赤狐心了,好差也就等著看。若她真是牆頭草、隨風的落樹葉,籠絡了也沒用。誰還會費那個勁?真是的。”
這人是死活不認,話裏話外還全是埋怨琰多疑,聽得琰也是無可奈何。
不過,這人在言語中倒也是指出了針對姬影的看法。
耍嘴皮子又不犯法,啟顏若堅持不認,這種事又不能上綱上線,琰還真拿他沒辦法。
當然,他也不是能讓人拿捏的主,看著他言辭鑿鑿講罷,這人是一臉燦笑。
既然言語無用,那也就隻能“言出必行”了。
見他笑得這般邪門,啟顏是頓時就有了不好的預感。
“說!”琰又給了一次機會。
“怎麽就不信人呢?真是的。好了好了,聖尊就當我啥也沒說,不早了我也該走了!”
相處了這麽多年,啟顏是最明白不過他,知道他即將爆發,這人是一邊說道,一邊腳底抹油就想開溜。
“這就想走了?”琰是沒想放過他,說著是飛身而起,話落手到將其定身在了靈犀泉邊。
被控製,啟顏當即大喊冤枉:“冤枉死我了,真沒那事!”
“還敢嘴硬?靈犀泉泉底有冷熱陰陽泉眼,堵了其中一個就夠你受的了。念在你跟我這麽多年的份上,改日撈你時給你備件薄衣,畢竟一絲不掛也怪難看的。你說呢?”
看著這人,琰仍是一臉不懷好意的笑,說著手也是沒閑著,扯開人的腰帶是扒起了衣袍,打算將這人光著身子推下水。
手段也是夠損的。
隨著腰帶落地,啟顏方才撿的放在香囊裏的珍珠也是散落了出來,滾得到處都是。一顆顆瑩白圓潤,落在地上還會反光,甚是惹人喜歡。
見此,琰是扯著嘴角似笑非笑,頓了一會問:“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聽得,啟顏微微一愣,隨後搖了搖頭。意指沒有。
琰邪魅一笑:“哪家的女兒,我給你作媒。順便讓她來撈你。你不說也沒關係,我就歧靈、九重天一個個的排查,看看你都見了哪家的姑娘。”
邊說邊扒,幾句話的工夫,衣衫也是被扒了差不多一半。
虧他是穿了七八層,不算外罩的裏外兩件長袍,其餘的皆是上下兩件,不然早扒沒了。
三層、兩層、一層……
眼瞅著自己被人扒落的衣衫,啟顏是暗暗叫苦不已。
琰向來言出必行,這推下池子好說,凍就凍著唄。可真要脫個一絲不掛那可就寒磣了。
心一想,他也便交了底。隨後是蔫了吧唧的,等著琰罵他吃裏扒外。
事情是執坤、夅霙幾個讓他來說的,當然這也是玘授意他們的。
琰讓啟顏去暗查姬影底細。身為主將的執坤自然也是知道知己知彼的道理,也是派人跟蹤了姬影。
因此也是知道姬影對琰一見鍾情之事。
今日啟顏知道姬影與琴音有關聯,執坤與玘也是已經知道了,這幫人一合計也就將他給禍害了。
交底後,琰是撤去了定身法。這人是手慌腳亂地穿起了衣衫。
琰看著他是一臉的不悅:“他給了你什麽好,能讓你這麽幫著?”
錯已成,啟顏是低著頭悶聲不響。
當然,琰說這話也不是說他啟顏是真拿了好處。
“殷予說帝君麵麵俱到,換人也是皆大歡喜,岐靈一點麵子也沒丟。‘月妃之事問聖尊’,你說說,這事他殷予不知道嗎?一個兩個盡當睜眼瞎,把事情都做絕了!如今連你也拎不清,配合著他們要作我的主。還說什麽沒來得及去、多了一句嘴而已,編排的是頭頭是道。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麽?你這是與外人合計著要算計我!”
這幾個月來,琰是一直壓抑著,先有殷予之事,這會兒又被啟顏的行為刺激,緊繃的神經是徹底被擊垮。
話到此處這人也是再也受不了,破防無處發泄,一揮衣袖將那地上的珍珠是統統弄了個粉碎。跟著整個人像是被人抽走了靈魂般,轉身背對啟顏僵怔在了那兒。
清冷的月光,清淒的身影……
“唉……”
見他從盛怒到眼前的這般,啟顏不由得歎了口氣,後悔自己真不該做那個說客。
做說客是被迫無奈,但他是完全可以一邊應承一邊選擇實情相告的,而他卻沒有。
這也是琰生他氣的真正原因。
琰向來克製,啟顏也是沒想到他會發這麽大的火,而且還是這麽歇斯底裏的。這會也是十足後悔,心想著說些什麽或是做些什麽來緩衝一下,讓人消消氣,也算彌補一下。
隻是,這人往往在越想說、做些什麽的時候,他是越想不出,急得抓耳撓腮也沒想出個啥名堂。
臨了,還是撿現成用了琰方才要用的法子,三下五除二將自己脫了個精光,高嚷:“聖尊消氣,是啟顏思慮不周,自罰了!”一邊一躍而起猛地紮進了靈犀泉,算是受懲賠罪。
清幽的山穀被這下水的“撲通”聲是震得餘音不斷。泉中水花四濺,湧動的浪層推動著那朵靈犀花飄停在泉池邊沿。
下去後,啟顏也便打算沉向那泉底,去堵那熱水泉眼,來個冰鎮自己。
氣歸氣,琰可不是那種沒有分寸度量的人,聽得是當即轉身,伸手想拉他上岸,嘴裏還責怪道:“胡鬧,誰讓你這麽幹了?”
或許一切都是天意,或許是那事由因由,反正啟顏是前後下水兩次都沒看見靈犀花。
而琰這一轉身伸手便見著了這朵他連做夢都想見著的靈犀花。激動的他是當即鬆開了啟顏的手,跪地滿心歡喜的雙手捧過,可轉眼又是嫌棄地將之扔了回去,搖頭一臉猶疑。
他下水是吐了血,而再次的就是啟顏……這會,這人的腦子也是想不明白了。
看著他的神情,啟顏是似乎想到了什麽,麻利的上岸穿衣,撿香囊翻開看了看,隨後是推了推他問:“你方才在水裏是否有出過血。”
“嗯,吐了一口。”糾結著這花從何而來,琰是眼瞅著靈犀花,心不在焉地說道。
聽得,啟顏是更確信了自己的想法。伸手要道:“拿來。”
“拿什麽?”看著那花,琰是百思不得其解。
啟顏是皺眉一瞪眼:“血草仙丹呀,快點!”
“你要這做什麽?你不是說你有麽。”眼不離那花,琰是不耐煩地說道。
“我是有,還是純血的呢,可惜被你一推全化嘍!”看他糾結成這樣,啟顏也是點了他一句。
這顆與珍珠一起放在香囊裏的血草仙丹就是那日彩薇贈與的。這人撿珍珠是被琰猜中了。
這時的琰思想根本不在線,智商幾乎等於零,沒聽明白啟顏話中之意。不過,這人說得好像是舍不得給一樣。但話畢手上還是大方地變出了三粒血草仙丹。
一粒難求的寶貝,這人一出手就是三粒,這種情義也是沒得說了。
啟顏開心一笑:“一顆就夠了。”說著也便從他手中撿了一粒。
拿出來就是真心給,琰這時倒不含糊,一把是塞給他,甩了甩手:“給你就拿著,走,少在這裏惡心我!”轉眼,回頭又是瞅起了那朵靈犀花。
少惡心他?
這句話是不知這人心裏是還氣著呢,還是別有意思。
當然,這事就不猜了。
聽得,啟顏是忍不住一陣失態大笑,緊接也便將手中的一粒血草仙丹化在了靈犀泉之中。
直到這會,琰才恍然大悟,當即劃破手指,滴血入泉池。之後便緊盯著那一泉清水,眼皮都不帶眨一下的,生怕錯過了什麽。
事情卻沒有想像中的來得那麽快,那麽美好。這倆一盯就盯了快一頓飯的工夫,連個影都沒見著。
對此,啟顏也是懵住了,隻言語著:“這不可能啊?同樣是血草,這沒道理呀!”硬生生忘了自己方才講過的話。
好在,琰的腦袋這會兒是上崗了,隻見他蹙眉思索了那一小會,便又變出一粒血草仙丹放了下去。
仙丹入水即化,這回是立竿見影。無風無浪沒有閃光,一朵粉嫩粉嫩的靈犀花是悄然顯現在了兩人眼前。
離得近,一陣清風過來,這倆鼻中便得一股揮之不散的清香。
這一幕,看得啟顏是興奮不已,猛拍了一下琰笑說:“關鍵時刻還是你聰明啊!我哪顆是娘娘給彩薇的純血草丹,這知應煉得肯定是摻合了的,怎麽能生出來。如心所願,這下你高興了吧!討酒討酒。”
“放心,管你醉倒!”
琰笑著說罷是愣了愣,心想知應煉得會不會是玘的神血,不過他是很快便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因為先前的花那是毫無疑問的,想此也便笑了笑,笑自己是想多了。
“嘖嘖嘖……聖尊這又愣又笑的,幹嘛呢?不會是提前想美事了吧!”
見他這般,啟顏是逮著機會就戲謔。
不過,這琰是何許人也!那張嘴也是鐵齒銅牙,能把星星說成月亮的主。
隻見他嘴角上揚一聲輕笑,道:“還說沒有意中人,這會說露餡了吧!說說看,這彩薇的怎麽就給了你了?”
說著,這人是寶貝地捧起了那兩朵靈犀花。啟顏想多看一眼,都遭了他白眼不讓看,好似看那一眼就會被看壞了似的。
見此,啟顏也是逗弄著他,爛纏著非看非摸不可。這人是躲著藏著將兩朵靈犀花收在了虛鼎之中。
“看都不讓看,你就小氣吧你!方才還真以為你是大方,沒承想自個兒留著好的呢。”
“小氣怎了,瑤兒給的本尊就是不給人。你問你的彩薇要去!”
“小氣還出道理了。罷了,說不過你,你賠我珍珠就是。看你給我兩顆的份上,化了開花的就不用你賠了,算是相抵。酒和人情你可不能賴了哈!”
“說不過?拉倒吧你!你聽聽你自己說的,這嘴皮子得啵得啵的不知道有多能耐呢!”
你來我往,兩人是耍上了嘴皮子。當然該賠的還是要賠的。說罷琰是一聲口哨便喚了一群的扇貝。沒等啟顏回過神,這些扇貝一下子是吐給了他一堆的珍珠。隻差沒把他埋在了裏頭,白燦燦明晃晃的,刺眼。
“ 喏,賠給你的!不夠還有。”
“這也太多了吧!早知這麽輕鬆,方才我就不扒地了。”
物以稀為貴,看著這小山似的珍珠,啟顏也是犯愁,伸手抓了幾把後是怎說也不要了。
風起,順風吹來的落葉是不偏不倚地飄落在了對立的倆人肩頭。
琰當即撣掉了自己肩頭的落葉,又是幫啟顏拍了去。
“你真不見了?”啟顏指了指那落葉說道。
琰“嗬嗬”一笑:“便宜你吧!”怒懟還捎帶著剜了人一眼,隨後是快步而去。
“‘買身’籠絡是一回事,見不見那是另一回事,這倆樣你總得給我一樣的說法吧!要不然我怎說呀?”緊跟著他,啟顏是窮追不舍。
也是哈,總得給個交待。
聽此,琰是收住了腳步,取出赤狐心交給了啟顏。
乍見,啟顏是吃驚得目瞪口呆,直問:“這哪來的?莫不是……是是是月妃……”
“瞧把你嚇得!她有嗎?別問了,就拿這去交差!”對於殤雪,琰是又恨又敬。
一頁傷心,誰願再提。
說罷,這人是頭也不回地朝穀中深處走了去。
空穀語聲盡,人亦入深林。前塵皆不複,何來無事風?
啟顏目送著他進入林中,無聲無息地消失而去。隨後是無奈搖頭,一通無聲苦笑,接著便飛出了山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