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小鳥依人
“那晚見了沛睿,沛睿跟你說了什麽?”玘又問道。
在神魔神靈根的作用下,玘現在是完全記起了前生的所有事。沛睿既是烜赫,怕事情重蹈覆轍,他這次是有心斬草除根。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沛睿不是一直下落不明的麽…你都不知道,我怎知道?我要回去。”知道眼前人心裏積壓著怒氣,怕惹毛了倒黴,瑤小聲嘟囔道。
看著她裝糊塗,不由得玘心頭一陣好笑,氣也消了一大半,道:“聽我說完,我就送你回去。”
謊話,他根本就沒打算送人回去,心想著要人端湯送藥,暖被窩呢。
“我說的是真的,我困了,我要回去。”說謊話,瑤心裏也是直犯虛,隻想早點走,便輕聲細語地說道。
一溫順,帝君的怒氣是瞬間全沒了,眸子裏盡是溫柔愛意,稍稍思索後說道:“那日裏你見他,他匆匆而去…他是怕你知道他真實的麵目。”
一月來,瑤的頭痛頻繁發作,睡夢中的言語也是越來越清晰。玘料想她是什麽都記起來了。
能記起前事,青鸞推的那一把功勞不小。
玘呢,也如烜赫猜想。天玄一說,玉瑤的來曆,烜赫為何求娶,他是什麽都清楚了。為此,在暗衛回來後他還特意去過一趟歸墟。
“什麽真麵目不真麵目的,你說什麽呢。”瑤躲閃地別過了頭。
記起了,對她來說,那便是又欠了一份債。說真話,她寧可什麽也記不起來,什麽都不知道。
玘是誰,琰又是誰,她也是知道了的,隻是對誰都愧欠,不願承認罷了。
“你是什麽都記起了吧,沛睿他是烜赫,你另外的真身在琅玕的擷月宮秘境中。”由不得瑤裝糊塗,玘這會是竹筒倒豆子全說了。
“我要走了。”
不管看得見看不見,聽到這話,瑤是說著起身便下了床。
由不得她,玘隨即將人帶在了胸前:“你也知道我是誰,琰又是誰……”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我要走了。”瑤慌忙地打斷了他的話,看不見也不敢看人,低著頭隻差埋在了自己胸前。
玘輕歎了一聲,捧起她的臉說道:“錯過了前世,我不想再錯過今生。你不要躲著我了,好不好。”
說罷,指尖使法在瑤的眼眸上輕拂而過,暫時壓製了暮黑的藥效。
得見光明,瑤驀地推開了他:“果然是你動的手腳,我真是可笑,明知就是,還不斷地騙自己隻是眼疾未愈…你太可怕了。”
軟禁,阻斷了她與外界的聯係,心想及此,瑤看著玘的眸子裏掩不住的失望。
“對不起,對不起……”玘慌忙地解釋道:“別生我的氣,我隻是怕你離開,怕再也找不到你。”
說著,這帝君伸手意想將人攬回懷裏。
好巧不巧,外頭的木心開了口:“帝君,人來了。”
“帝君有事,瑤先回了。”趁機,瑤想轉身而去。
玘料想她會這樣,口中說了句“讓他去偏殿”,一邊便出手點了瑤的昏睡穴,將人安置在床後,這才走了出去。
……
翌日。
天蒙蒙亮,蔚時領著殷予幻化的瑤和紫茵,一隊仙衛護送,從南天門而出飛往了白芙山邊境。
長生宮中,瑤睜開眼,眼前仍是一片漆黑。玘已不在房裏,摸著床側溫熱,便也知道人是剛走不久。
“娘娘醒了,帝君去天妃娘娘那兒了,說是過會就回。”聽到動靜,彩菱言語著走了進來。言語也是頗有意思。
沒有多廢話,穿戴整齊後,瑤直接便要起了暮黑的解藥:“給我解藥。”
“……”
彩菱愣了愣,心裏有鬼的她過了一會才道:“娘娘…說得可是眼睛?”
“難不成還有別的事?”不知人心裏有鬼,聽著她支唔,瑤不免又多生了心。
“娘娘…”彩菱故作猶豫地頓了頓,道:“哪還有什麽事,娘娘莫要多心了。”
“木心呢?”知道她不肯說,瑤也不勉強,說著便往外走了去,“木心,木心……”
玘房中的擺設,她了然於胸,倒也磕不著她。
“娘娘小心腳下。”知道瑤已起了疑心,不多說,彩菱是料想她能猜到。
再說,這種事,以彩薇的個性,是絕對不會說的。她可不想露馬腳。
聞聲,木心風似的從外頭閃了進來:“娘娘何事?”
有了絲帕的事,他是最也不敢直呼玉瑤姐了。
“昨晚讓殷予去偏殿,帝君指示他何事?”單刀直入,果不其然,瑤是猜到了。
知道了琰受傷,又有天玄先前那一句“從此世上再無尊妃”,聰慧如她,這事不難猜出。
瑤猜想這善幻變身的殷予是代替她去了邊關戰地了。
聽得,木心下意識地就看向了彩菱。彩菱一臉無辜,搖了搖頭。意思自己是什麽也不知道。
“也就一些平常事。”
沒有過多言語,木心生怕自己多言失誤。
“平常事?”
“嗯,娘娘要是沒別的事,木心還有點事,就先告退了。”
言多必失,溜之大吉。木心是這樣想的。
可惜,瑤卻沒放過他,板著臉道:“你去一趟瑾瀾別苑,讓紫茵過來,本尊想她了。”
紫茵已走,這下難到木心了。有心找個假的又怕瞞不過人,思索後狠心說道:“娘娘,帝君先前說過,沒有他的允許任何人不得出入長生宮的,請恕木心不敢。”
“好一個借口,”一試便知,瑤也懶得廢話,第一次擺出了神尊架子,“紫茵是不是隨殷予去了邊境,說!”
“沒有的事,娘娘莫要多心了。”木心搖頭淺說。
見瑤生氣,說實話,他心裏也是實在不忍,不過無奈,也隻能狠心了。
“罷了!”知道木心難做,瑤也不打算為難他了。
世上再無尊妃,這意味著什麽?
這裏頭意味著的太多了,三言兩語實在難以概括。對此,叫人於心何忍。
瑤對琰的愧疚早已遠遠超出了玘的想象,心急又滿腔怨憤,言語後,人當即便電閃出了房門,直飛肅清院而去。
“娘娘……”
乍來之事,房內兩人吃驚不少,異口同聲,慌裏慌張地跟了上去。
去了鐵定會爭吵,人有心單獨而去,心想著便半空轉身突襲了倆人。
怕傷著瑤,這倆自然不敢出手,也就這樣被人輕鬆一招搞定,捆綁在一起,扔在了長生宮房頂。
估摸著方位,轉眼後,瑤準確地飛落在了肅清院中。
院子裏很安靜,侍婢也不知哪去了。循著說話聲,她是扶牆摸索著到了正房門外。
隻是未等她出聲,青鸞嬌滴滴的聲音便從房裏飄了出來:“看看,我說我胖了吧。”
“是胖了不少,不過,還是得讓知應給你再煉些安神補益的丹藥。”
聽起來,玘的聲音很是溫潤,貌似心情也不錯。
瑤當即便收住了腳步,駐足猶豫不決著是否該去打擾。當然,還有的便是心裏頭那股說不出的難受。
酸溜溜的,吃味了!
“帝君若能常來我這用膳,這比什麽丹藥都好。”青鸞嗲聲嗲氣地開始撒嬌了,“晚膳再來可好?”
玘沒有言語,猜想應是在用膳。吃飯時,玘向來不喜言語。這點瑤明白的。
果然,過了一會兒,裏頭便又傳來了青鸞要給玘添粥夾菜的言語:“嚐嚐這個,這可是燉了兩個時辰呢。”
“嗯,費心了。”
“還有這個,好吃嗎?”
“香味濃鬱,挺好。”
夾菜的俏語嬌聲,就餐的溫潤如玉,不知前事,就這些話聽來,這倆這會兒相處還是不錯的,稱得上相敬如賓。
聽著倆人的輕聲細語,瑤不禁往邊上退了去,心想著先回長生宮等著。
雖然吃味難受,該有的理智、分寸,她還是有的。
這時,裏頭的玘應是食畢,聽得他道:“膳食很好,還是惜園時的味道。你身體也未大好,這種鎖事日後交給仙侍便可,不用親力親為,有這份心也是一樣的。”
因內疚,這段時日玘對青鸞確實挺好的,時常來這裏噓寒問暖,言語也比前時多了不少。
“帝君喜歡,青鸞自是樂意。有師父和師兄精心照料…身體早已無恙。今日晚膳,帝君就來肅清院吧,青鸞等著你……”
“近日比較忙,改日再說。”
青鸞的言語意思非常明顯,玘的話聽著也是有意打斷的。
改日再說,那就是改日來不來也是個未知數。
這下,青鸞可不幹了,隻聽得她嬌嗔道:“又是改日,那帝君前幾日答應過要給青鸞一個孩子的,可還作數?”
玘沒有言語,感覺好似猶豫。
一語驚雷,瑤頓時僵化在了原地,扶著牆的她雙腿如灌了鉛般的沉重,有心想走,卻怎也使不上力。心亦隱隱作痛。
深愛是絕不可能與人分享的,心痛,人之常情。尤其,她是親眼目睹過父母因何而決裂的。
過了一會,隻聽得房裏的玘說道:“再等等吧。等你身子大好,這樣對孩子也好。”
聽此,房裏的青鸞說話聲越發的甜膩了:“我身子早就大好了,急著想要孩子,還不是因為這肅清院太冷冷清清,帝君若常來,青鸞也就不急了。”
“再等等吧!”
“嗯,那就依帝君。不過,帝君晚膳一定要來肅清院。”
……
房中人小鳥依人,站在外頭的人隻覺得自己快要支撐不住了,裏頭傳來的言語入耳亦是漸漸模糊不清。
青鸞已是天妃,這兩人恩愛有加,想要孩子……這一切,當然也無可厚非的。
瑤心裏非常明白,也能體諒。
但是,在她的內心深底,她是絕對接受不了自己的夫君另有他人的。
這一點,在她決定要與琰在一起的時候,在淩雲殿說那一句“一生一世一雙人”足可證明。
加之玘總與她信誓旦旦,聽得這些,此時心境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