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9章 她要的
前夫篡位了最新章節
沅河河畔的那一幕落入了鄭禦史的眼中,同樣還落入了另一個人的眼中。
顧柔。
這倒不是顧柔跟蹤了顧雲暄,她既知道顧雲暄身份不一般,便不會做那麽蠢的事。
而是她在三年前就讓人買下了阮家附近的一個小院子,專門監視著阮覓這邊的動靜。
雖然院子裏麵的情形看不到,但阮覓院子門口的出入在小閣樓裏卻是能看到的。
阮覓已是很小心。
她住的院子就在阮家隔壁,周邊是些什麽人家也都細細調查過。
但顧柔的那處院子已經是隔了一段街,明麵上查出來的情況也並無什麽不妥,就是一個簡單的祖孫三代,特地搬到這裏是因為這裏離兒子讀書的書院近,陪兒子過來讀書的。
而且顧柔雖安排了人過來,但這三年也從不曾做過什麽,不過就是監視著阮家這邊的出入動靜,隔上一段時間就報給顧柔而已。
甚至為了謹慎起見,他們即使發現有什麽異常,也都隻是看著,從不會做什麽跟蹤的事。
前三年監視的人隔上一段時間報一報。
但自從顧雲暄回來,阮家門前門後就開始被人日夜輪流看著。
所以這日武師傅一帶淩哥兒出門,沒隔多久就有人將消息遞給了顧柔。
女人的直覺是很強的。
顧柔想到今日打扮一新的顧雲暄,便覺得八成是和阮覓母子有關係,所以便也立時換了輕便不顯眼的衣裳出了門。
她沿著沅河河畔尋到了淩哥兒,然後就見到了淩哥兒被圍,以及顧雲暄救淩哥兒的那一幕.……其實淩哥兒開始被侯開致圍堵的那時候,顧柔還曾猶豫過要不要裝作偶遇,上前去“救”淩哥兒的,隻是後麵的發展太快,幾乎是目不暇接。
她震驚地看著淩哥兒小小年紀是怎麽將比他還大上好幾歲,高上一個多腦袋,也壯上許多的侯開致欺負得毫無還手之力的。
也聽到他小小年紀就語出驚人.……
這孩子.……
她心裏一下子湧上了一股從未有過的危機感。
她看到顧雲暄看他的眼神,看到父子倆的對視,她好像看到了父子天性那種虛無縹緲的東西。
這孩子,絕對是她最大的威脅。
再想到阮覓那逼人的容貌,一時之間,顧柔原本雖對阮覓萬般不屑,此時也不由得慌亂起來。
她就那樣心緒複雜的看著顧雲暄和淩哥兒說話,再看著兩人一起離開,去了聚仙樓。
她沒有再跟上去.……她麵上平靜,但心裏實際亂得很,隻覺得這件事她一定得好好盤算盤算,不能出一絲疏漏。
顧柔早早回了侯府。
她回到家時心也未能平複下來,便去了找自己母親曾氏說話。
顧柔雖仗了自己是異世之魂,見識和眼界都非當世之人可比,但她卻也知道自己的短板。
那就是論起那些彎彎繞的宅鬥和深宅婦人心,她肯定比不過本土的深宅婦人,所以這些年她和自己母親曾氏相處的很好,也願意聽她的意見讓自己一步一步走得更穩,更完美,更無懈可擊。
顧柔去到曾氏房中時,曾氏一眼就看出了她情緒有些低落。
曾氏早已經知道女兒上午去給顧雲暄送酒之事。
今天是上巳節,結果女兒出去不過一個時辰就回來了,再看她少見的懨懨神情,哪裏還猜不到她必是在外麵見到了什麽?
這個女兒一向都是聰明熱烈又生機勃勃的。
這必是受了挫了。
曾氏喚了女兒在自己身邊坐下,道:“可是你二哥去見阮氏母子了?”
顧柔心頭一跳。
她看向自己母親,遲疑道:“阿娘為何這般說,難道阿娘也覺得二哥他,還會和阮氏糾纏不清嗎?”
曾氏仔細看了女兒一眼,雖知道這話會打擊她,但還是認真道:“柔兒,他不是會和阮氏糾纏不清,而是隻要阮氏不犯什麽大錯,她生下了你二哥的長子,將來他身份恢複,必定還會接她回去的。”
顧柔的麵色一白。
曾氏伸手握住女兒的手,道,“柔兒,他今日是不是真的去見阮氏母子了?”
顧柔搖了搖頭,一會兒卻又點了點頭,低聲道:“他沒有見阮氏,今日阮氏沒有出門,但他見了淩哥兒。”
說完就仔細把今日沅河河畔的事情說了一遍。
最後道,“他應該,是特意去見她的。”
這其實並不出曾氏所料,所以她聽到了女兒這話也沒有太過訝異。
她看女兒神情恍惚的樣子,歎了口氣。
這女兒什麽都好,但有時還是太過真性情了些。
想要嫁進帝王之家,如何還能全身心的投入感情並為之患得患失呢?
曾氏拍了拍女兒的手,道:“柔兒,你二哥他一向不近女色,但去了福州一趟,竟是以正妻之禮迎了阮氏,又允了她誕下長子。”
“這麽些年,除了她之外也再無其他的女人,可見她在他心裏必定是有一定位置的,更何況她還給他生下了唯一的子嗣。”
“所以,就算當年阮氏不看好他,耐不住寂寞棄了他,但男人就是那樣,阮氏狐媚,隻要阮氏一回頭,對他惺惺作態一哭一求饒,他便就會原諒她的。”
顧柔聽得刺耳又刺心。
她忍不住道:“阿娘,二哥並非尋常人,阮氏那樣的勢利女子,隻可共富貴不可共患難,二哥肯定很容易就看穿她,又如何還被她一張皮相所騙?”
曾氏一陣沉默,這話她還真的說不準。
但凡男人碰到讓他們心動的女人,要是相信他們的理智怕是要吃大虧的。
她慢慢斟酌著教導女兒道:“柔兒,你這心一定要擺正了。男人不管在外麵多麽睿智英明,但是麵對能讓他們心動的漂亮女人,都是願意相信她們的假話的,等他們不願意相信了,那一定是心裏已經厭棄了。”
“更何況,阮氏很聰明,我們都知道當年她是不看好你二哥,又耐不住侯府的寂寞日子,才跟你二哥和離的。但當初她跟你二哥說的卻是若是她留在侯府,就會對你二哥的前程不利,甚至還可能害了他的性命,這才忍痛和離的.……這就給她自己留了後路,可進可退。”
“你二哥立功回來,前程大好,她就可以帶著孩子回到你二哥身邊,說當初和離隻是為了你二哥著想,現在你二哥回來,那夢中神佛預警自是已經破了,兩人自當複合。但若你二哥戰死,她卻是可以自由嫁人,不受我們侯府任何掣肘。”
說到這裏曾氏的心頭也微凜。
阮氏跟顧雲暄和離的時候她還暗暗嘲諷阮氏果然是商戶女,目光短淺,可如今想來,那女人這裏竟然還留了一手,偏偏自己不是顧雲暄的正頭長輩,不能提醒他,更不能替他出手料理阮氏,竟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被個女人糊弄。
顧柔聽得也是咬牙,這也太不要臉了些!
她道:“阿娘,那我們就要由著她狐媚二哥嗎?她又有孩子握在手裏做工具……”
說到這裏她心裏又是一陣的發堵。
曾氏笑了一下,眼中卻盡是冷意。
她冷聲道:“柔兒,這事你不用著急,你現在還是你二哥的妹妹。現如今你二哥年紀輕輕就戰功赫赫,得聖上封侯爵位,賜府邸,必會有不少的人家想要把女兒嫁給他的,若是那阮氏糾纏不清,自有別人會料理她的.……”
“柔兒,你隻需要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將來穩穩的坐上那個位置即可。”
顧柔一愣。
她聽懂了她母親的意思.……這幾年來,對她二哥,她和她母親一直都有一個默契,但卻還從來都沒有直接這麽直白的說過。
或許是因為以前她母親雖然知道了顧雲暄的真實身份,心中卻對他將來能否上位存有疑慮,很多話也就不便明說。
但這次顧雲暄在西疆立了大功,皇帝允他握了西疆兵權,回了京城直接封侯開府,又調到兵部為左侍郎,可見聖心,她母親現在應該是已經拿定了主意。
可是,可是這並非是她的初衷。
一時之間顧柔亦有些茫然。
她剛穿來時曾經隱約看到過自己這副身體的一生。
侯府嫡女,在家時千嬌百寵,後來嫁給了溫淑妃所出四皇子為四皇子妃,彼時四皇子是皇帝最為寵愛,也是呼聲最高的儲君人選,一時她成為京中眾人最為豔羨的對象。
誰曾想,最後卻又冒出來了一個皇嫡子呢?
而且那個人還是她那個庶出的二哥。
後來雖然因為她是南陽侯府的女兒,免於被圈禁的命運,卻也一世悲苦。
所以五年前她一穿過來,就決定要好好抱這個“二哥”的大腿。
那時她母親還以為他是父親的外室子,對他很是厭惡,她用了法子讓母親也知道了他的身份,避免顧雲暄對他們侯府厭惡。
最一開始,她隻是想抱個大腿。
可是……可是他真的太符合她心目中的男主形象,看到會讓人窒息的那種。
後來阮氏又嫌棄他,跟他和離。
她才慢慢明白,自己應該是穿進了“我的兄長是暴君”或者“嬌寵甜妻:我的霸道兄長”這樣一個劇本。
當她明白後,那時心都差點激動的跳了出來……
可是現在她母親跟她說,隻要有後位就可以。
不,這不是她想要的。
她不應該隨波逐流,泯然於眾人,追求的隻是後位和虛榮,那她和這些本土的女人又有何分別呢?
她的心慢慢堅定了下來,抿了抿唇,道:“阿娘,我去見見阮氏如何?”
曾氏皺眉。
顧柔笑了一下,道,“阿娘,你放心,我不是要做什麽,我隻是去看看淩哥兒和試探試探阮氏……說起來,當初她還是我嫂子的時候,我跟她還一直相處得很好呢。”
不破不立。
現在顧雲暄還住在府上,可是她想見他一麵都難,等他搬出去了,怕更是見不著了。
她突然想起來,她最初能接近顧雲暄,也還是因為阮氏呢。
思及此,她也不知自己心裏是何滋味,麵色複雜起來。
難道她還要再借著阮氏接近顧雲暄嗎?
曾氏也像是想到什麽,緩緩點了點頭,道:“你說的不錯,原先竟是我一時糊塗了。你就去見見她,跟她說申嬤嬤冒犯了她,但那絕非是我之意.……不管你二哥對她是何態度,你都要先籠住她,跟當年一樣。”
“你二哥若仍寵她,她便是你用來對付別人的馬前卒,若你二哥已棄了她,那淩哥兒就是你的了,更好用。”
顧柔轉輾反側了一晚上。
她現如今已經今非昔比,並不願再去伏小做低,扮貼心可愛去討好阮氏。
但她想了一晚上,想到淩哥兒。
最後終於給她尋到了去見阮覓的一個理由。
阮氏是品性不端。
但淩哥兒卻是無辜的。
她不能讓阮氏把淩哥兒當作工具來利用,也不能眼睜睜看著淩哥兒落到其他女人手中,她應該勸說阮氏,由她來照顧淩哥兒。
顧柔想通了,淩晨時總算是安心的睡了過去,一直睡到第二日未時末才起床。
她起床後就仔細梳洗裝扮了,用了自製的純天然米粉掩了因為昨晚未睡好而冒出來的黑眼圈,去了阮家住的西郊西十巷。
可惜顧柔興衝衝的去了,調整了表情,讓婆子敲了半天門,卻隻有一個老婆子來開門。
老婆子探了探腦袋,看到顧柔,麵上不耐煩的表情也沒收住,冷淡道:“我們主子出門了,要拜訪,或留下拜帖,或兩個月之後過來看看吧。”
顧柔身邊的大丫鬟紅玲沉了臉,喝道:“你這婆子好生無禮,知道我們姑娘是誰嗎?還不快進去傳話,若是你主子真出門了,就說清楚是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