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炎熱的夏季終於過去了，空氣裏開始有了幾分涼意，而中考也伴隨著2003年的秋季一起到來了。同學們的心裏都多少有了幾分緊張，這從課間班裏的氣氛就能看出來。嬉戲打鬧的聲音少了許多，更多的是討論問題的聲音。而我和王浩整天還是若無其事地說笑著，不同的是，我對中考還是很有把握的；而王浩，也許是不屑吧。
這個秋季雨水很多，幾乎隔幾天就要下一場雨。但我卻天天聽周傑倫的《晴天》，“故事的小黃花，從出生那天起就開始飄著”“從前從前，有個人愛你很久”……不知從何時起，我開始喜歡上傑倫的歌。實際上，在進入初三之前，我是極反感周傑倫的。可現在……這又是為什麽？盡管在別人麵前我不承認，但我心裏知道，這是受王浩的影響。他是個傑倫迷。
初三第一次月考馬上就到來了，但我和王浩都還沒有進入複習狀態。我覺得，和王浩在一起，學習似乎變成了很渺小的事情。再說自己成績又不差，不學也無所謂……所以我很輕鬆地答完了試卷。
月考完照例要放假。在家的幾天，我還是一直在聽周傑倫的歌。電腦裏傳出來的歌聲和外麵嘩嘩的雨聲交織在一起，那感覺真是奇妙。但不知怎麽，我的心裏總是不好受。思念的感情如此強烈，就像烈火焚燒著我的心。
“王浩，我好想你。”我望著窗外的雨，喃喃地說道。但雨水是不會做出回應的。
雨一直在下，絲毫沒有停的意思。而月考成績也隨著雨水一起到來了。這天下午，我漫不經心地走進教室，來到自己的座位上。我做的第一件事不是看自己桌上的卷子，而是回頭看王浩來了沒有。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坐在王浩位子上的，是一個打扮誇張的女生，她身上散發出來的劣質香水味兒令我厭惡。我以前從來沒見過她，她怎麽會坐在這裏？
“那個……請問……你是我們班新來的同學嗎？原來坐在這個位子上的人呢？”我不安地問道。話一說出口，我便覺得自己很蠢，臉上開始發燒。然而那女生沒理我，我仔細一看原來她戴著耳機在聽隨身聽，因此根本沒聽見我在說什麽。所以，我隻好轉過頭去。
視線一回到桌麵上的那張卷子，我就呆住了，心裏有說不出的震驚。我一把抓起卷子來仔細看了好幾遍，想驗證一下這是不是真的。但白紙紅字，明明白白，我的眼淚不由自主地流出來……
差一分不到80。數學不及格。
這是我怎麽也沒想到的結果。我怎麽會考出這樣糟糕的成績呢？那一瞬間我腦子一片空白，呆呆地坐在椅子上掉眼淚，直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喂，老師叫你去趟辦公室。”
我抬起頭，透過被淚水模糊的鏡片，隱約看到王浩的臉，他的臉竟然沒有表情。
“趕緊去吧。”王浩輕輕地說了一句。他抖了抖手裏那把傘上的雨水，然後他就回到了他現在的座位上——教室的第一排第一列靠窗的座位，隻留給我一個有著寬廣肩膀、穿著藍色T裇的背影。
我不知道說什麽，隻好去了辦公室。自然少不了被老師一頓批。因為這可以說是我初中入學以來考得最差的一次。
晚上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宿舍的。薛妍想和我一起走，被我拒絕了。因為我看出薛妍今天很高興，她是考了全班第三，還是第二？我不想去關心。因為人就是這麽奇怪，當自己失意的時候是無法做到真正為別人的成功而感到高興的。即使那個人是你心中最重要的那個人。
也許薛妍還想說點什麽，但看到我那個樣子，她搖搖頭，走了。
窗外還在下雨。一點停的跡象都沒有。
接下來的日子我決定使自己恢複和王浩熟悉以前的狀態——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而王浩卻絲毫沒有改變，還是整天上課睡覺或看窗外的汽車，作業遲交或不交——但我收的語文作業還是交的。這些都不是主要的，讓我感到悲哀的是，王浩和自己似乎變成了剛見麵的陌生人，彼此之間沒有什麽話可說了。
我對這樣的變化感覺很不適應，但又不好說什麽，也許是老師怕王浩影響我學習才把他調走的吧。不過很快我也沒有很多時間去想這個問題了，一方麵是因為學習太緊張，另一方麵是因為丁圓圓——新來的那個女生實在太煩人了。
說實話，丁圓圓長得並不難看——如果她不整天往臉上塗那些亂七八糟的化妝品的話。她的眼睛很大，閃爍著富有靈氣的光彩；她笑起來的時候露出兩顆可愛的虎牙，並且她的臉型是標準的瓜子臉。然而這麽秀麗的一張臉卻總有幾分“風塵女子”的味道，這在她的那一頭紅發和誇張的衣著上也能表現出來。她的頭發一看就是自己用最廉價的染發劑染的，衣服的顏色很鮮豔，樣式也很“獨特”，但稍微懂點時尚的人就知道這是夜市上的地攤貨。
丁圓圓整天上課不是睡覺就是聽隨身聽，交作業的時候就抄我的。也許就是這個原因，她對我似乎特別有好感，整天粘著我說這說那。但她的話題不外乎化妝打扮或結交社會青年，這使得我特別煩。但我還是不好意思說她什麽，於是隻能裝出一副笑臉。
有一天，丁圓圓一邊抄作業一邊不停地對我說話，什麽誰和誰又打架啦、誰和誰又談戀愛啦……因為我已經習慣了這種情景，所以也有一搭沒一搭地回複著她的話。突然，丁圓圓有些神秘，又有些害羞地對我說：“顏，我想和你說個事，你要替我保密啊！”
我已經對這樣的情景見怪不怪了。於是我說：“哦，你說吧。”
“你知道嗎……王浩，他給我寫信了，他說他喜歡我。你說，我要不要答應他啊？”這時丁圓圓那風塵味十足的臉竟然也帶了幾分青春少女的羞澀，我的胃裏一陣惡心，但我還是忍住了。
“哦，你覺得他不錯就答應他唄。”
“可是……可是人家有好多人追啦。”
“那你自己再好好想想吧。”
此時，我對丁圓圓產生了前所未有的反感：她太做作了！真讓人受不了……同時我也對王浩感到失望：他什麽眼光啊？怎麽會看上丁圓圓這樣的女生？然而我又埋怨自己：你這樣想真可笑！你和王浩是什麽關係？吃醋有你的份嗎？
吃醋不可笑，可笑的是沒有資格心裏還酸酸的。但我不知不覺中就使自己處在這種可笑的處境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