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屍首不保
狐紋見顏淮一言不發的，隻以為他是生氣了，也不敢說什麽，跟著他的腳步，一直過了有一段時間，才終於鼓起勇氣喚了一聲：“神君。”
“恩。”顏淮低低的應了一聲。
狐紋張了張口，卻沒能把接下來的話給說出來，看著前麵的顏淮，仍然在猶豫著。
“夫人既然把你交給了我，那以後你就跟著我吧，也算是有個交待。”顏淮似乎看出了她心中所想，一句話，就打消了她心中的疑慮。
神君讓她以後都跟著他？
狐紋眼珠子骨溜骨溜的轉了兩圈，嘴角揚起就是難掩的笑意，這還是她幻化成人形之後，神君第一次和她開口說話呢。
“神君你放心，我很勤勞的，端茶倒水，打掃衛生，什麽活都幹得來。”狐紋邊走邊笑著說道。
“又不是讓你來伺候我的。”顏淮停下了腳步，回頭看著狐紋，這刹那才覺得，這雙靈動的眸子有那麽些許的熟悉，就像曾經見過一般，顏淮微微笑著，語氣依舊是以往那般的柔和：“你叫狐紋？”
“是。”狐紋見顏淮盯著她，有些不習慣的就垂下了眼，點頭應了一聲。
“粉紅狐狸.……”顏淮不知忽然就想起了什麽，嘴裏喃喃念了一句，眼角的笑意越加的溫柔。
“神君，我能問你一件事嗎？”狐紋知道顏淮神君的性子，他一向對任何人都是溫柔親切的，所以說起來她並不怕他，隻是，總是不知道說些什麽開口才好。
“什麽？”
“就是住在戰神大人殿裏的那個姐姐，漂亮姐姐。”狐紋伸出兩隻手隨意的比劃著，問道：“究竟是什麽人？”
雖然她真的有很多的疑問，但感覺還是這個問題最重要。
“她現在是.……戰神夫人了。”顏淮回答著，卻又想起，古裳和戰神能走到今天真的很不容易，他也算是看著過來的，經曆了那麽多，終歸是看到曙光了。
夫人什麽的她當然也聽見叫了，但是魔帝和公主呢？狐紋皺著眉琢磨著，想著不好再去問顏淮了。
神界這麽大，眾神之中，總歸有知道內情的人吧。
於是狐紋屁顛屁顛的跑去問了，路上遇到的，她認識的，她都以盡量委婉的方式問了，最後的結果就是……半天的工夫，無數個形式的奇奇怪怪的謠言就傳了出來。
“聽說戰神大人帶了個夫人回來，長得可好看了。”
“什麽什麽夫人啊，我可聽說是長得像落亭公主，說不定啊……”
“說不定戰神其實一直暗念落亭公主，偏偏落亭公主喜歡的是魔界晉衡殿下，戰神大人氣惱，當初才――”
“這話亂說不得，那是隕落的魔帝，被戰神救活了而已。”
……
古裳和顧青袂要是聽見外麵這些談論，估計得被活生生氣得吐血。
但是玉柒殿的隔風隔雨功能，都實在是太好了，外麵談論的那些，風言風語的，可是一個字都沒傳到他們耳朵裏。
然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到現在都還不能弄懂事情的緣由究竟如何。
古裳的身份，在與魔界扯上關係的這一方麵上，或許是為神界所不能接受的，但是另一方麵，她也是落亭公主的女兒，神界天脈留下的最後的血脈，在這一點上，是任何人都沒辦法否認的。
但她若是個純純正正的魔界妖女，恐怕那才是引起眾怒，連神界都上不了，以她現在的身份，就算是誰有什麽不滿，那也是不敢開口，跟別提說動手了。
“你這純淨的神界之地，可真是一點煙火氣息都不沾染呀。”古裳在玉柒殿找了一圈，竟是連個廚房都沒有，她扶額，不禁無奈的感歎道。
“我不需要吃那些東西，當然是沒有的。”顧青袂卻也是弄不懂，如今已不是凡人之身的她，卻依舊每天心心念念要吃些什麽。
“吃東西，是一種樂趣。”古裳滿臉的向往的神色，笑著說道：“你不懂。”
古裳一轉頭回去，忽然就是一道光閃在了她的麵前，她認得是臨玉子的標識，便伸手接過了。
當下她眸子一亮，臉上出現了煥發的神采，回頭便對顧青袂說道：“我要回魔界一趟。”
顧青袂並沒有其它的什麽反應，就好像早就料到了有什麽事會發生一樣，淡淡說道：“那你去吧，正好我還有些事要處理。”
“好，那我在凡間等你。”古裳笑著朝顧青袂揚了揚手。
顧青袂的身子一震，表情有些微妙的略顯苦澀，他抬頭，看著古裳說道：“阿裳，你別動。”
古裳疑惑的往周圍看了看，問道：“怎麽了？”
顧青袂慢慢的走上前來，在她的麵前停下，喚道：“阿裳。”
這一聲帶著哽咽的兩個字，一擊直中了古裳的心，她的身子微顫，看著顧青袂，目光投進他幽深的不見底的眸子裏，卻看不出任何的情緒，不知為何，心在那一刻，異常的疼。
“怎麽了？”古裳扯出一個笑容問道。
顧青袂看著她，仿佛要把她的每一筆眉眼都深深的印在自己的心裏，過了許久，他才啟唇，依舊是兩個字：“等我。”
古裳覺得有些奇怪，但她並沒有多想，點點頭道：“好。”
顧青袂伸出一隻手，慢慢的往前，卻在指尖觸碰到古裳臉頰的那刹那，忽得停下了。
“你去吧，別耽誤了。”顧青袂收了手，同時連目光也移開了。
古裳一出玉柒，就化作一道紅光直往魔界而去。
剛剛她接到臨玉子的消息，他說，小衣的情況有了異動，要她務必回來看看才是。
多得他並沒有說什麽，但古裳可以隱隱的感覺到，有一道希望的曙光正擺在她的麵前，或許這一次，是真正的希望到來的時刻。
“你說小衣怎麽了？”一見到臨玉子，甚至都來不及說別的，古裳直接就問道。
“具體情況我也不太清楚，就是元笙去看他的時候，說是麵色紅潤了一些，本以為是將好之兆，可後來忽然就.……”臨玉子話止於此，沒有再說下去。
古裳的心一緊，追問道：“忽然什麽？”
“還是你自己去看看吧。”臨玉子的表情看起來不是太好。
元笙正在山洞外麵站著等著，一看見古裳過來，麵色著急的說道：“娘親，小舅舅他――”
古裳看了他一眼，來不及多說什麽，直接就跑進了山洞裏麵。
元笙一愣，也跟著就跑了進去。
冰棺依舊是那個模樣，隱隱約約的能夠看見裏邊人的身影，古裳走到門前卻怔住了腳步，再往前邁出一步都覺得甚是艱辛，她害怕，害怕接下來出現在眼前的場景，會是她所接受不了的。
一步一步，短短的距離，一時竟是顯得如此的漫長。
古衣就躺在那兒，閉著眼睛的的樣子依舊是那麽的安靜，可是目光所及之處，在他雙腿的部位，已經是變得透明一片，古裳伸出手顫顫的，卻隻是停在了空中，然後她一揮手，冰棺的棺口打開，隨之一道紅光閃下，團團圍繞住了古衣的雙腿，紅光源源不斷的輸送著靈力，可那透明的地方，依舊沒有任何的變化。
“娘親，沒用的，都沒用。”元笙見古裳這樣子，急忙跑過來阻止她，急道：“我之前已經試過了，靈力沒用，反而會越來越糟糕。”
古裳手掌一反便收了回來，看著古衣的雙腿，冷然的問道：“這到底是怎麽了？”
一個已死之人，她確實不應該抱以太多的希望，這點她明白，所以她現在，不過就是想好好的保存下小衣的屍首，至少可以有個寄托的念想，可以看得到，但是如今.……連這點微不足道的心願，都已經沒辦法去完成了嗎？
元笙有些話憋著，不知是當說不說，但想著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便開口說道：“之前紫毛妖怪和我說過，他用這冰棺扣下了他最後一魂，才得以保住肉身，隻是凡人之軀，靠靈器終究撐不了太久，所以我猜想，如今著情況，怕事那一魂即將消散。”
之前元笙總是說，他相信古衣遲早有一天可以醒來，是盼著那僅剩的一魂可以凝聚回其它的魂魄，無論多久，隻要魂魄歸位，他便可醒，隻是天命終究不可違，哪怕為神為魔，也不能讓一個已經死去的人再次醒來。
死而複生之法，天地間從不曾有過。
古裳聽元笙說完，便知道自己已經失去了所有的希望，若不是之前抱著那一點的念頭，許便不會有如今這再一次的痛徹心扉，有些話，是她一直想說卻再也沒能有機會說的了，小衣聽不見，就連以後，她都不能再看見了。
臨玉子這邊也在翻閱所有的古籍秘方，他雖然也知道，天命不可逆，但是連必須隕落的古裳都可以活下來，救回一個凡人，說不定會有辦法的呢。
忽然間，臨玉子似是想到了什麽，怔在原地，眸子猛睜，就像是被什麽驚到了一樣，異常呆滯。
對呀，天命不可逆，人死不能複生，而天魔兩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