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做出抉擇
“她恐怕也是恨透了我。”綠芙說出這句話來，似是在自嘲，也有著滿麵的不屑，或許是在她心裏始終都是瞧不起古裳的，她不服，也有不甘心。
“不如.……”采容聲音弱弱的，猶豫著才提議道：“我們先出去躲一陣？”
“出去？”綠芙冷笑了一聲，說道：“出去哪？她要是真不肯放過我我也是逃不掉的，不過她若真敢對我怎樣，那大不了就魚死網破，我還怕她不成。”
采容知道綠芙的脾氣一向這樣，心高氣傲的不會向任何人低頭，哪怕明明是知道在她眼前的是她至高的主宰者，盡管如此采容還是勸道：“小姐，魔界裏畢竟以魔帝為尊，無論是誰，都沒有反抗的權利。”
這是擺在了表麵綠芙不得不承認的事實：她鬥不過古裳，以前不行，現在更不可能。
綠芙陷入了沉默之中。
過了許久，她抬眼，輕輕歎了一口氣，仿佛就在剛才的時間裏她做出了什麽重大的決定，轉身的刹那她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我就在這兒，哪都不去。”
她不過是怕，怕這一次出去了，以後會再也回不來，可她不想離開這個地方，不想離開臨哥哥。
采容眸子驀睜，似乎在綠芙進門的瞬間看透了她心中的想法，回身張口，話還沒說出來，大門已經被緊緊的關上了。
“沒什麽事的話不要來打擾我。”房間裏傳出綠芙最後的這句話，便陷入了無邊的沉寂之中。
采容站在門外，神情緊張，卻是一直都沒有動過。
原以為百年的安逸時光，竟是這麽早就要結束了麽？
“元笙回去了嗎？”古裳身處一片荒蕪的樹林之中，如此的問道。
這真是個奇怪的地方，明明還是在萬物生長的早春，這裏的樹卻都已經是掉光了葉子，隻剩下光禿禿的樹幹獨自駐立著，再伴隨著偶爾吹過的冷風，竟是一時讓人心顫。
臨玉子此時正站在古裳身側，聽她問就回答道：“已經回去了，他倒是在凡界又溜達了好幾天，我讓黎衫去找他，好不容易才哄了回去。”
“元笙玩心太重了。”古裳聽臨玉子說完，歎了一聲。
臨玉子猶豫了會，開口說道：“他畢竟還隻是個孩子，別要求的太苛刻，他已經做得很好了。”
古裳輕輕的搖頭。
“從他生下來的那一刻起，身上就背負著使命，他是個孩子，可卻不能像個普通孩子一樣。”
不是她不心疼，而是不得不如此。
臨玉子沒有再說什麽了，她知道古裳的意圖，可他依舊會盡自己的所能，去給元笙最好的。
古裳的心口突然傳來一陣痛感，隱隱中似乎有什麽開了一道裂縫，她站穩了身子，強行開始運力，手中紅光大閃，臨玉子見狀，一手按在她的肩上，讓她背過了身去，同時另一手閃現紫色的靈力，源源不斷輸完那紅光之中，就仿佛是有吞噬能力一般，紫光融在了紅光之中。
強大而充沛的靈力，才補全了那一點的縫隙，古裳的身子頓覺疲軟，臨玉子一手扶住了她，問道：“沒事吧？”
古裳一手扶在臨玉子的手上，額頭上已經冒出了層層細汗，沒有說話，隻是輕輕搖了搖頭。
“這種情況有多久了？”臨玉子問道。
“其實一直都有，隻是先前那幾次不太痛得厲害，這次嚴重了許多。”古裳緩過來一些，便回答道。
臨玉子的表情很是凝重，顯然是知道這事情的緣由的，頓了許久剛想說什麽，古裳卻突然對著他笑了笑，搖頭道：“你不用擔心，我沒事，如果這千年前的罪責注定要讓我來承擔，那也是我應該的。”
“那些事，與你無關。”臨玉子抬手給古裳擦了擦汗，說道：“魔脈如何，天脈如何，該毀便讓他們毀了去，何苦這樣為難自己。”
魔脈的狀況，並沒有因為本源之力的蘇醒就完全的好轉了回來，所有的平靜都隻是表麵的現象，它一直都在吞噬著古裳身上的靈力，古裳也一直盡力的在壓製著它，可這樣下去，終究不是辦法。
“毀了嗎？”古裳念著，搖了搖頭，她無法想象毀去這一切的代價，無法想象三界會有化為虛無的那一天，就算她可以不在乎，但……顧青袂呢？
古裳或許連她自己都不明白她一直堅守下來的理由，其實不過是在堅守著這個顧青袂所在乎的一切，就算連她自己都不願意承認，可事實的確如此。
愛一個人，愛過了，就再也割舍不了。
她愛他深入骨髓，哪怕不過是她的一廂情願。
“我知道了。”臨玉子看著她的樣子，忽然間明白了她心中所想，笑著道：“我回魔界去看看魔脈的情況，你處理完就回來吧。”
古裳點點頭，回答道：“好。”
臨玉子一進到魔殿，元笙就已經撲了上來，抱住臨玉子，兩雙眼睛卻一直在往他身後瞧，臨玉子看著他，無奈道：“你娘親沒回來。”
元笙一聽，臉就耷拉下來了，不開心的說道：“娘親怎麽還不回來？”
“這幾天有沒有好好練功？”臨玉子轉移了話題問道。
元笙垂了眼下去，抿了抿唇，低頭小聲的說了一句：“沒有。”
話音剛落，他馬上就抬起了頭來，看著臨玉子說道：“紫毛妖怪你千萬不要告訴娘親，不然娘親又該說元笙了，元笙就是一個人待著無聊，不想練。”
“無聊？”臨玉子嘴角一抹笑意，捏了下元笙的鼻子，說道：“那我怎麽聽黎衫說你跑去人家院子裏硬要花呢？”
元笙以為臨玉子要說他，低著頭什麽話都沒說。
“好了，有什麽委屈等你娘親回來和她說吧。”臨玉子起身往裏邊走去，故意放沉了聲音道：“快去練功。”
臨玉子站在一旁，微眯著眼看著前方霧茫茫的廣闊，在一片蒼茫的霧氣之下，一線紅光正在若隱若現的閃著，平靜的表麵是無法預知的波濤洶湧，臨玉子一揮手，一本書飛到他的麵前，他閉上了眼睛，書也同時在他麵前一一翻過，每一個字似乎都從書中排開來印在了臨玉子的腦海中，一本書翻完合上的時候，臨玉子也睜開了眼睛。
難道真的沒有任何法子了嗎？
若兩邊都是絕路，那卻叫他如何去選擇，但他心裏清楚的明白，這個選擇若是擺在古裳麵前，她會選擇哪一個。
可在他的角度……是，他隻會選擇他覺得值得的，若是毀滅這整個三界，可以換來她的平安無憂，那又為何不可呢？
三界毀了，可以重建，但若是古裳隕了，那便是再也挽回不了，世上隻有一個她，所以他一定要牢牢抓住。
臨玉子無奈的搖了搖頭。
古裳，對不起。
如果我料想到了那一天你會怪我，甚至是恨我，但我還是會毅然決然的去做，我希望你知道，在這個世上，不是顧青袂拋棄了你，就沒有人再愛你了。
還有人的，有更愛你的人。
你是我的主人，是魔界的主宰者，也是我唯一放在了心裏的人。
我永遠記得那一眼，在毀心門上，你衝過來的時候，回過頭問我有沒有事，我下意識的朝你笑了，當時我想，我要這個人。
古裳一個人走在大街上，神情顯得有些恍惚。
這身邊形形色色的人，在凡世百來年的時光裏，都在努力拚命的活著，他們有的為名，有的為利，有的隻想平平靜靜的活著，可始終，都隻是這人世滄海的一瞬，離去之後，便不留半點痕跡。
可這平凡一切，於她而言，早已經久遠的離去。
“今天的比武，都隻是大家的切磋比試，各位同仁莫要較真，點到為止。”嘈雜的鑼鼓聲伴隨著一個洪亮的男聲傳來，接著是另一個聲音，大聲的說道：“我先來。”
古裳猛地停在原地，回頭朝聲音傳來的地方看去。
台上站著的人，是她認識的，也是多年再未曾見過的，那是……段子懷。
古裳的目光又往台下的那群人掃去，果然看見了正站在人群之中的曲酒酒，她正抬頭看著段子懷，眸子裏滿是緊張與擔心。
古裳抬腿往那邊走去，就站在人群之外，靜靜看著這一切。
這是一場比武，段子懷一來便占領了擂主的位子，連續的好幾個人上來，都不是他的對手。
“讓我來會會你。”一個中年模樣的男子跳上台來，手中不持任何兵器，聲音卻是中氣十足。
段子懷看了他一眼，笑著做了個揖，“見過玉道前輩。”
這被喚作玉道的人倒是一副高傲的不屑的模樣，想來是並不把段子懷這等黃頭小兒放在了眼裏，冷聲說道：“少廢話，開始吧。”
段子懷有謙讓之心，也就沒有先動手，反倒是玉道，似乎並不想給他留半點情麵，直接一個向上翻身就朝他打去。
段子懷雖謙讓，但並沒有放下警惕，見著玉道這一動作，先是躲了一下，待他繼續往前時，才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