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事起緣由
“你姐姐怎麽了？”顏淮接著問道。
古衣隻是連連的搖頭，咬著唇說道：“我……我也不知道。”
顏淮笑了笑，點頭說道：“我倒是會一點醫術，你帶我去看看你姐姐，說不定我能治。”
“這――”古衣此刻心急如焚，生怕姐姐有什麽事，再看眼前之人一副和善的樣子，便也顧不得那麽多，回答道：“好吧，你跟我來。”
顏淮隨他走過去，走近些的時候他便有一股奇怪的感覺，還疑惑間，接著一腳踏進山洞，他感覺到了有結界的存在。
這結界，是神力所化，偏偏隻防得小妖小鬼，不防凡人神仙，他若不是走進來，倒也是難以發現，顏淮暗地裏查探疑惑著，不經意的往四周看了幾眼，但麵上卻是波瀾不驚的模樣。
古衣再回到山洞的時候，古裳已經痛得昏了過去。
古衣跑過去就把她扶在懷裏，小聲的在她耳邊喚了幾句“姐姐”，古裳的意識是模糊的很，睫毛輕顫，輕哼了一聲。
顏淮先前倒是沒太注意看她，卻是這一下她的臉朝向這邊，顏淮看過去，才忽然覺著，這麵容，很是熟悉。
這是他見過的，是……古裳!
那個因為毀天脈而被受以焚心浴火的女子，也是戰神大人親自入毀心門救出來的人。
古衣抬頭看向顏淮，問道：“能救救我姐姐嗎？”
顏淮心中雖吃驚，但還是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蹲下身來，伸手搭上她的手腕。
靈力流溢指尖時，顏淮身子一震，明顯感覺到自己的靈力被一股強大而奇怪的力量阻攔了，喉嚨一陣甜腥味上湧，被顏淮生生的壓了下去。
怎麽會這樣？
她的手腕上有封印屏障，乃血氣所化，力量之強大無可言說，甚至就連他都感覺不出，這力量是來自神界還是魔界，抑或都不是。
“怎麽了？”古衣看顏淮的反應，臉上擔心之色更甚。
“沒事。”顏淮搖搖頭，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笑容，然後將手收回來，搭到了她的另一隻手腕上。
顏淮慢慢感覺著，臉上的表情變得越來越微妙。
直到他確認再三，才不得不相信，古裳身上的……是孕像。
她這是之前便留下了有病根，沒有好好休養，這次又劇烈的行動，再加上心情一直鬱結的原因，才會動了胎氣。
“你不用擔心，你姐姐隻是動了胎氣，補回氣血，再好生的補好身子，當心著就好了。”顏淮邊說著，衣袖中的手微微一動，一粒藥丸就出現在了他的手上，他伸出手把藥丸遞給古衣，說道：“把這個給她服下。”
“胎氣？”古衣驚的睜大了眸子，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但他還是先把訝異壓了下去，從顏淮的手中拿過那粒藥丸，給古裳喂了進去。
十分明顯的，古裳緊皺的眉頭舒鬆了開來，也不再一直的冒冷汗了，呼吸聲逐漸變得平穩了起來，古衣看著她的狀態，終是舒了一口氣，伸手握住古裳還緊緊攥著的冰冷的手，抬頭對顏淮說道：“謝謝。”
顏淮輕輕的點頭，轉口問道：“你們為何要住在這山洞中呢？”
古衣心裏一緊，有了隱隱的警惕之意。
顏淮看他的反應，不在意的笑了一聲，說道：“我的意思是，這山洞陰冷潮濕，孕婦居住的話，實在對身體不好。”
“我們姐弟四處流浪，本就居無定所，在這山林裏，能有一處山洞避身已是大幸。”古衣苦澀的笑著，話中說的也是半真半假。
“在下就住在這附近，有一座不大的木屋，你若是不嫌棄，倒是可以前往歇息。”顏淮看著古衣說道。
古衣想了想，又低頭看了一眼姐姐，想著雖然姐姐現在確實不適合待在這裏，但是出去的話難免有無法預知的危險，便搖頭道：“實在是謝謝你救了我姐姐，但真的不用麻煩了，我們待在這很好。”
顏淮點點頭，也不再多說什麽，手中折扇一收，說道：“好好照顧你姐姐，那我就先走了。”
古衣剛想起身感謝他，隻是才一個眨眼的工夫，顏淮就已經消失在了他的眼前，古衣往四周看了看，沒看見半點人影，便低了頭照顧古裳，不再去想了。
天近黑的時候，古裳才慢慢轉醒了過來。
古衣看著古裳睜開眼睛，眼淚在刹那間就流了下來，哽咽著喊了一聲：“姐。”
古裳感受著腹部明顯已經減輕了許多的疼痛，目光往四處環繞，問道：“剛才.……是有人來過嗎？”
“有。”古衣點點頭，然後回答道：“有一個哥哥，是他出手相救的。”
“什麽哥哥？”古裳追問道。
“我不認識。”古衣頓了頓，解釋道：“本來是要去找大夫的，在路上遇見了他，他說會醫術，我就帶他進來了。”
古裳也沒想太多，既是救了她的那一定不會是與之為敵的，剛想開口再問古衣，古衣的表情卻很是奇怪，猶豫著，才說道：“姐，剛才那個人說.……說你懷孕了，所以動了胎氣。”
古裳聽見這話，身子猛地就一僵。
過了許久，她才好不容易擠出一個笑容，看著古衣點頭道：“是。”
即使是聽到姐姐親口承認了，古衣都微微睜眼，仍然是不太敢相信的。
“是我和顧青袂的孩子。”古裳直接就這樣說道，在古衣麵前，她也沒什麽好隱瞞的。
可當中的緣由究竟，她卻是沒有明說的，有些事，永遠是不知道比知道了要好，而小衣，他都不必要知道這些。
譬如一些往事。
譬如她的身份。
自從在神界毀心門受焚心浴火，她就經常會夢到一些奇怪的，不屬於她記憶裏的事。
或許說，那些，都是在遙遠的上古裏，屬於落亭，她母親的記憶。
在那段記憶裏，她看到了父親和母親的相知相識，看到了他們在一起共同經曆過的一些事，她也看到了某些術法，和關於三界的那些過往。
盡管還有很多畫麵是模糊而混沌的，但就那些，足夠她去慢慢的了解，了解本源之力的強大，了解如何才能救一個即將身毀靈散的人。
所以那日在顧青袂暈倒之後，她的腦海裏忽然就閃過一個她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念頭，那似乎，是她在夢裏聽到過的。
若渡以天地最純潔的神界本源於一神體之上，替換其全身的靈力，再與其相融，那麽，能讓一具神體煥發新生。
因為是自己喜歡的人，所以古裳毫不猶豫的這樣救了他，就算她不知道結果如何，但至少還是要賭一賭的。
顧青袂醒了，她賭對了。
肚子裏這個孩子卻是她沒有料到的，或許說，是她後來才知道，她以這樣的方式救了顧青袂，便是將他們聯在了一起，那麽就必定要有新生命再次孕育，為他提供足以支撐下去的本源之力。
所以，這個孩子，不止是她和顧青袂的孩子那麽簡單，更是顧青袂活下去的希望，他需要出生，需要成長，更需要好好的活下去。
這也是她千方百計要逃出魔界的原因，她不敢保證，她待在魔界，那個充滿危險和陷阱的地方，可以護得孩子的安全，因為她甚至連自己都是保護不好的，所以在確定自己懷孕的時候，她就一直在想辦法，想該怎麽逃出去，該怎麽回到凡界。
她不得不承認，她是愛他的，就算他給予了她太多的殘忍，就算在他的心裏她並沒有那麽重要，可那早就已經刻在心裏的刻骨銘心，是怎麽都沒有辦法抹去的。
古裳撫著自己的肚子，忽然就笑了起來。
她想，如果以後的生活，沒有太多令人煩躁的打擾，可以讓她和孩子還有小衣一起，平靜而安逸的生活下去，那樣，也該是很好的吧。
“姐姐。”古衣往那火堆裏添了一些柴，又從一堆灰裏麵拿了幾個紅薯出來，看著眉卻是皺了起來，想著顏淮說姐姐需要好好補身子，不能就吃這些，於是又在山洞裏四處找著看了看，除了紅薯就是水果，實在沒有什麽另外能吃的了，剛想說他去找點吃的，古裳卻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一般的說道：“沒事，我就吃這些挺好的。”
“可是――”古衣顯然是擔心古裳的身體。
“放心，我已經沒事了，隻要不餓著就行。”古裳笑了笑，伸手拿過一個紅薯就開始吃了起來。
古衣也不再說什麽了，接著紅薯吃了起來，忽然想起又問道：“那我們在這還要待多久？”
“不會很久的。”古裳微微笑著回答，她想，黎衫既然給他們留下了這些食物，便是算好了之後的一切，隻待她的通知便好了，古裳頓了頓，又說道：“千萬不要再擅自出去了。”
“恩，我知道了。”古衣露出點頭，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古裳的心裏隨著這笑容欣喜了起來。
這就像回到了以前，那麽無憂無慮，毫無牽掛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