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即將蘇醒
或許真的是因為白天睡得久了，所以古裳現在是睡意全無，閉著眼睛在床上翻來覆去好一會兒，一直沒能入睡，眼看著外麵都已經微微亮了，便幹脆起身了。
第一縷陽光還未灑下，可這個時候黎明的視線中，偏偏有一股獨特的韻味，古裳看著外麵，不自覺的上揚了嘴角，回身給仍然在熟睡中的古衣掖了掖被子，便輕手輕腳的出門去了。
這個地方，雖然偏僻的人煙稀少，但又不得不說這是它的一點好處所在，如此安靜美麗的環境，湖麵還散發著淡淡的霧氣，映著遠方的高山和麵前的綠草，帶了濕潤和清香的風吹拂在臉上，古裳閉上眼睛揚臉去感受，隻感覺整個人瞬間就舒暢了。
古裳順著腳下的一條小路往前走，看著這泥土地上有淺淺的一行腳印，古裳就踏著這腳印，一步一步，走得極其的歡快。
果然，沒走多久，在一個半開的山洞下，她看見了顧青袂，正盤腿坐著，眼睛也是微微閉著的。
一看那就是昨天晚上剛剛才留下的腳印，古裳怎麽可能會猜不出，那是顧青袂留下的呢，所以她就順著一路找回過來了。
看他似乎是睡著的樣子，要嚇他一下的念頭就在古裳的腦海裏誕生了，她眼睛仔細的盯著路麵，雙手提著裙邊，幾近是在墊著腳尖，慢慢的往前走。
一直走到顧青袂身邊了，他也不知道是真的沒發現還是不想理會，仍然保持著閉著眼睛不動的姿勢。
古裳湊到了他的身前去，彎腰正對著他的臉，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目光卻像是被那麵容吸引了，越發的湊到了跟前去，直到兩張臉隻有毫米之差了，她還沒有動靜呢，顧青袂卻忽然睜開了眼睛。
一雙清亮淡然的眸子猛然映入古裳的眼底，她當下心一驚，下意識的退後一步，卻不小心絆到一塊小石子，腳踝一崴，整個人就往後倒去，就在她以為要摔得很慘的時候，一雙手自她腰間攬過，十分有力的將她整個人都提了起來，好不容易，才站穩了。
顧青袂收回手，放開了她，但卻沒有說話，繼續坐下，持續方才靜坐的樣子。
或許是傷到了筋骨，古裳覺著腳踝隱隱作痛，但她倒也沒有說什麽，就地的在顧青袂身邊坐了下來。
清晨的陽光透過山穀，絲絲線線的灑了進來，古裳笑著看著前方的陽光，好一會兒，她才轉過頭去，視線裏是顧青袂的側臉，微微閉著眼睛，靜謐美好。
“自我出生以來，除了父母親，還沒有人像你這樣保護過我。”古裳自顧自的就說了起來：“我真的很高興，在這樣的生活當中，可以不需要我一個人獨當一麵的繼續行走，可以有一個人，時刻記掛著我的安危。”
古裳說著，顧青袂卻沒有任何的反應，古裳倒也不理會，繼續說了下去。
“我知道，有很多事情你瞞著我，而我也從來沒有主動的去探究過，是因為我覺得，如果你願意告訴我了，你會和我說的，是嗎？”
她這一句發問，顧青袂終於睜開了眼睛。
他偏頭看了她一眼，麵龐依舊是如以往般清冷，然後起身，話也不說的往前方走去。
古裳也急忙的起身，剛剛傷到的地方錐得痛，但她還是跟著他的腳步不緊不慢的往前走著。
“這是我長這麽大第一次有這樣的感覺，希望他可以好好的，可以永遠的留在我身邊，可以用我們的雙腳，一起去踏過千山萬水，所以――”古裳頓了頓，咬咬牙，鼓足了勇氣一字一句的說道：“你會一直抓著我的手嗎？”
山穀裏陷入了沉寂。
古裳的心卻砰砰跳得厲害。
那般清冷的一個人，甚至可以說，他或許不是人，是神，在漫長的十幾萬年的歲月裏，一直一個人走過，帶著與生俱來最崇高的使命和無法拋棄的責任，顧青袂的內心，靜寂了許久，他就好像與這個世界失去了聯係，不會再為任何所動。
顧青袂停下了腳步，回過頭來看著古裳，還沒說什麽，古裳就突然看著他笑了：“好了，我就不打擾你了，早上想吃什麽，我下廚。”
古裳覺得心裏一陣陣的苦澀，她本來隻是想向他明確一下她自己的心意，可卻忽然覺得自己這樣有點強人所難的意味，便也不再強求了。
說完，她轉身就往回走了。
顧青袂看著她離開的背影，低頭手中卻忽然多了一個黑色的麵具，仔細看卻是不難發現，那個麵具，正是在洛都時古裳送給他的。
他微微抬眼，一手將麵具收回，然後也順著那條路，往回走去。
“古裳，快過來一下。”古裳才進門，剛想去廚房看看，屋內就傳來了曲酒酒激動的聲音，古裳隻道發生了什麽，便急忙跑進去看。
“怎麽了？”
“子懷，子懷他――”曲酒酒說著都已經是激動的接不上話了：“子懷剛剛動了，他是不是快醒了？”
古裳一聽，雖然欣喜，倒也沒有像曲酒酒那般，便探身過去查看，可段子懷沒有任何的動靜，她有些疑惑，看向曲酒酒，一時不敢確定。
“你先別急。”古裳拉她在一旁坐下，又給她倒了一杯水，然後微笑著說道：“我去找顧青袂，讓他來看看是什麽情況。”
說著才踏出門，顧青袂也正好回來了，古裳垂著眼沒有看他，聲音是分外的低沉：“酒酒說段子懷剛才動了，你過來看看怎麽回事？”
話語裏明顯對他疏遠了幾分。
顧青袂點頭，走到床前，仔細的看了一會兒，回頭對曲酒酒說道：“本來他至少也要一年才能醒，但這些都是沒有定論的，你既然看到他動了，那很有可能，就在最近，他會醒來。”
最後一句話差點讓曲酒酒喜極而泣。
子懷快醒了，他終於要醒了。
在接連發生了這麽多事之後，還一直支撐著她，決不能倒下的信念，就是子懷了。如今子懷要醒了，她就感覺看到了盼頭，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太好了，太好了。”曲酒酒笑著，眉間眼梢都是掩不住的興奮。
“這幾日多看著一些。”顧青袂說完，臉色卻是白了幾分，然後從古裳身邊走過，也沒看她，徑直就出去了。
他從後門一直往外走的，走到離屋子遠了些，他捂著心口停了下來，眉頭微皺，似乎在努力壓製著什麽，最後終於壓製不住，嘴角溢出鮮血，他伸手抹去了嘴角的液體，看著手掌上的鮮紅，神色沒有半點的波動。
古裳在門後站著，半邊身子隱在了門後麵，她看著顧青袂嘴角的鮮血，想起剛才他的反應，心裏似乎明白了一些什麽。
古裳背過身去，忽然間左手開始不自覺的晃動起來，她伸出右手去按住左手，卻並沒有什麽用，反而晃動的更加厲害了，古裳看著自己的左手，忽然想起了什麽，急急的往四周看了一圈，目光鎖定了一個方向，拔腿就跑了出去。
離屋子沒多遠的地方，有一棵大槐樹，古裳跑到大樹底下，停了下來，就在這個時候，她的手停止了晃動。
“找我幹什麽？”古裳沒有猶豫，對著前方的空氣，直接就開口問道。
一句發問，然後一道紫光一閃，臨玉子人未見聲先到：“你倒是聰慧。”
古裳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心想除了那日臨玉子給她的手鐲，她實在是想不出來還有什麽會這麽異常了，不是他找她，還會是誰。
“找你就一定要有事嗎？”臨玉子依舊是一襲紫衣，出現在古裳的麵前：“最近有點無聊，就過來看看你。”
“那我倒是有事想問你。”古裳抿了抿嘴，又低頭措了會兒詞問道：“要是修補了天脈，那修補者會怎麽樣？”
臨玉子的笑容慢慢的凝在臉上，或許是沒有料想到古裳會問他這樣的問題，區區凡人，怎麽會知道天脈呢？
不過轉念一想，倒也就不是那麽費解了，之前在神界見她，他卻沒有多想，隻道是顧青袂的緣故，古裳才會出現在神界，那她知道天脈，便也就不奇怪了。
“修補天脈？那可是費力的緊。”臨玉子心裏隱隱聯想到了一些事，卻並沒有表現出來：“天脈乃為神界存在之根本，用神界的本源之力修補，尚未困難，若是一般的神體，那最輕的下場，也會是靈滅身毀。”
靈滅身毀!
“不過，修補完天脈還能祭出斷魂劍與我一戰的人，不會那麽容易死的。”臨玉子說完又笑著加了一句話，他看她那緊張的樣子，稍加思索便知道說的是顧青袂了。
古裳又聽他這麽說，本來還想再問下去，但想起他和顧青袂是對頭，說得太多了應該不好，便笑了笑，轉移話題道：“你上次不是說要找你的主人嗎？找到了嗎？”
臨玉子搖搖頭，答道：“都找了一千年了，哪那麽容易就找到。”
“嗯。”古裳繼續說道：“那她長什麽樣子？又有什麽特征？說不定我可以幫你留意，多一份力量總是好的。”
“好啊。”臨玉子笑著點點頭：“我主人的手臂上，有一顆淚珠般的胎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