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往事相脅
“上次你不是讓我去查他們嗎，已經有消息了。”醉江頓了頓，繼續說道：“那個顧青袂就像是憑空出來的人一樣，什麽都沒有查到，倒是那姐弟倆，他們原本是宛城人，因為得罪了睿王世子，這才逃出來的。”
“得罪睿王世子？這到底怎麽回事？你給我詳細說說。”蘇綰追問道。
“內裏的緣由卻是不太清楚，隻是宛城現在是貼滿了通緝他二人的布告，說是殺了官兵。”
蘇綰點點頭，若有所思的樣子，然後朝醉江說道：“你去把薑大夫帶過來，
然後一並帶去地牢。”
蘇綰一進地牢大門，就徑直的往前走去，醉江示意薑大夫先跟上去，自己則停下了腳步，對著站在門口的守衛，問道：“這段時間裏有沒有其他的人來過。”
那守衛幾乎是毫不猶豫的回答：“沒有。”
醉江沒說什麽，就是點點頭，便也走了進去。
蘇綰示意守衛把門打開，然後對薑大夫說道：“那個男的，給他診斷一下傷勢如何。”
古裳看見蘇綰下意識的就帶了戒備心理，但是看蘇綰並沒有進來，而是讓一位帶著藥箱的老者進來，也不知道她到底想要幹什麽，難道是害怕小衣傷勢過重，傷及性命嗎？
可蘇綰實在看起來不像這樣好心的人。
古衣下意識的就往後麵退。
“人要死了反正我不管。”蘇綰在外麵，冷冷的扔出了這樣一句話。
讓大夫看看應該不會有事，她要是想要他們的命，應該不會這樣拐彎抹角。
這樣一想，古裳和古衣也就不再拒絕了。
薑大夫什麽都沒問，隻是十分親切的微微笑著，他畢竟在這洛都裏行醫多年，王府的事，他自然明白不該問的不多問，看好病，做好自己的本分事就可以了。
手指搭上古衣的手腕，慢慢的，薑大夫的臉上開始出現疑惑的神色，這小夥子，從麵上看還是比較虛弱，應該是同王爺的傷勢差不多的，可這.……氣血通暢，完全不像受過傷的樣子!
薑大夫站起身，回身朝蘇綰恭敬的說道：“回郡主，他身體並無大礙，看起來不過是勞累過度，好生休養便是。”
“沒事？”蘇綰反問了一句，確認道：“真的一點事都沒有嗎？”
“是的。”
蘇綰意味深長的看了他們一眼，嘴角竟然勾起了一絲笑容，然後開口說道：“醉江，先帶薑大夫出去吧。”
“是。”醉江點頭，對著薑大夫做了個請的姿勢：“薑大夫，走吧。”
蘇綰走進去，在離他們兩步遠的地方站立，上下打量了古衣一番，然後說道：“你們最好現在就說實話，或許我可以酌情饒過你們。”
“實話？你想聽什麽實話？”古裳雖底氣不足，但還是裝出一副咄咄逼人的樣子：“你不要以為你是郡主就能夠胡作非為了，我們什麽都沒做過，你沒有權利關我們。”
“什麽都沒做過是嗎？”蘇綰冷笑了一聲：“我哥現在都還在床上躺著，性命垂危，而他卻好好的什麽事都沒有，你還說什麽事都沒做過。”
“你這個人真是不講道理。”古衣氣的就大聲吼道：“說好了是比武，他自己技不如人難道要怪我們嗎？”
“閉嘴。”蘇綰喝了一聲，說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也受了傷，怎麽，這下就生龍活虎了？”
古裳這下似乎從她的話裏聽出了一些端倪，再加上她之前讓大夫診治的行為，古裳突然就意識到，小衣的傷雖然治好了，但卻給他們引來了另一場災禍。
古裳一想到這，馬上就拉過古衣到身後，沉聲問道：“你想幹什麽？”
蘇綰看她的動作，就知道他的傷好了一定是有原因的，於是就開門見山的說了：“隻要我哥能好起來，我就可以既往不咎。”
“那你應該找大夫，我們又不會治病。”古裳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鎮定的答道。
蘇綰早知道她會這麽說，一時間也不知道在想什麽沒有接話，過了一會兒，她忽然笑道：“是，你們不會治病，那睿王世子會嗎？”
古裳和古衣聽到“睿王世子”這四個字心猛地就一驚，卻聽蘇綰又繼續說道：“我想，請他從宛城過來，他恐怕是求之不得呢。”
這竟然都被她知道了。
可是她也沒辦法呀，小衣畢竟是臨玉子治好的，要是她也可以治的話，一條人命在那裏，不用說她也不會袖手旁觀的，可是……她畢竟沒有這個能力。
但就算這樣，也不能把事實告訴蘇綰，先別說她會不會信，無論如何，對他們都是沒有好處的。
就這樣，沉默了好一會兒，空氣裏開始彌漫起緊張的味道，忽然之間，古裳抬眼，緊緊的盯著蘇綰的眼睛，然後說道：“反正都已經是階下之囚，我又何必再在乎這些。”
“那你想怎麽樣？”
“放我弟弟出去。”古裳馬上就提出了條件，裝出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反正意思就是：你不放，我不治。
“姐，我不走，我要和……”古衣話說到一半，就被古裳捏了一下他的手，猛然截斷，古裳順勢就握住了古衣的手，在他的手心裏寫了一個“袂”字。
古衣立馬就明白了古裳的意思，倒也沒有說明，隻是閉了嘴巴，沒有再說話。
想來他也構不成什麽威脅。
蘇綰是這樣想的。
“好，我讓他走。”於是她一口就答應了，叫了一個守衛過來，吩咐道：“帶他出去吧。”
古裳轉過身去的同時，悄悄給古衣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一定要安全離開，然後，守衛便將他帶了出去。
“走吧。”蘇綰走到一旁，示意讓古裳先走，古裳上前走了幾步，走到蘇綰身旁時，偏頭過來，笑著說道：“你記住了，如果我弟弟不能平安的話，那我也不能保證，你哥哥會發生什麽。”
蘇綰看了一眼古衣離開的方向，沒有說話。
古裳坐在床邊裝模作樣給蘇燁把脈的時候，腦子裏正在飛速運轉，努力搜刮著自己僅認識的幾樣藥材，她可得拖一會兒，得拖到有人來救她才行。
蘇綰本來就不太相信她的，讓她過來也不過就是破罐子破摔而已，看她把個脈都磨磨蹭蹭的，就忍不住要開口催促，但這一張口話還沒出來，古裳就猛地起身，說道：“有辦法了。”
“黃芪，白術，五味子……”蘇綰將信將疑的看著這份古裳寫的藥方，然後拿給了薑大夫讓他看看，薑大夫看著，眉頭卻是越皺越深。
“怎麽樣？”蘇綰問道。
“不知是不是老夫學識過淺的緣故，這份藥方，竟是看不懂。”薑大夫搖了搖頭，繼續說道：“黃芪白術止血，五味子益補，還有這夜交藤，丹參，這些都混在一起，可真是怪的很。”
蘇綰一聽薑大夫這麽說，多多少少意識到了古裳是在唬她，臉色瞬間就變得有些難看了，古裳隻瞧著這情況，還是硬著頭皮說道：“自己醫術不行就批判人家的藥方怪，要真是有本事的話，怎麽就不見把人治好呢。”
蘇綰拿了藥方卻也沒說什麽了，倒是不知道她在想什麽，轉身遞給了醉江：“去，按這方子，抓藥回來。”
古裳轉過頭，暗暗鬆了一口氣。
一出王府大門，古衣一邊走一邊注意著有沒有人跟過來，確定了沒有人之後，他立馬就拔腿，往之前住的客棧跑去。
“師父。”古衣喊了一聲，推開門，卻並沒有看見顧青袂的身影，於是他在附近又找了一圈，但還是一無所獲。
難道師父真的離開了嗎？
這可怎麽辦，古衣一時間急得不行，姐姐哪會治什麽病，這要是被那個什麽郡主發現真相，她氣急敗壞的話，指不定會對姐姐怎麽樣呢。
“顧青袂，你真是太不講道義了。”古衣踢了一旁的樹一腳，恨恨的說道。
“你在找顧青袂？”身後突然傳來一個女子溫柔的聲音，古衣疑惑的轉過頭去，隻見一名白衣女子，玉身而立。
那真是如仙女一般的人，在古衣眼裏，他見過長得最好看的人，就是他姐姐，姐姐的五官很精致，可是她從來都粗衣布釵，但是眼前人的仙塵氣質，卻是任何人都比不過的。
那女子輕輕一笑說道：“我叫卿疏，是顧青袂的朋友。”
“朋友？”古衣感覺自己看到了希望，試探性的問道：“那你也會.……也會那個.……法術？”
卿疏沒有說話，身子微微往前一傾，不過眨眼的工夫，她就已經從方才的位置出現在了古衣麵前，還在古衣目瞪口呆的時候，她開口問道，是仙女一般好聽的聲音，竟也迷惑了人心：“你找顧青袂做什麽？”
所幸之前有顧青袂給做過心理鋪墊了，古衣才不至於驚訝的太厲害，馬上就回過了神來，答道：“我要救我姐姐。”
或許是對會法術的人帶著天生的敬畏，也或許是因為她認識顧青袂，古衣無意識的就對她產生了信任，也就誠實的回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