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我一個人呆滯得站在嬰兒床畔，看著這兩個粉色的嬰兒床，我的手不停地在粉色的帷幔上摩挲著，失去孩子後我還是會經常來這個地方，我時不時得會為這個房間添置幾個新的毛絨公仔，在衣櫃裏放滿了小裙子，將床上的法蘭絨小被子折疊了無數次。
我始終不能原諒自己，這件事在我心裏仿佛夢魘一般，即使大家都不斷得安慰我，冷家的人無微不至得照顧我，冷奕辰也帶我出國散心，這些都隻不過是讓我暫時忘卻罷了。
我緩緩得走到衣櫃前，看著裏麵一排排的小裙子，精致的印花刺繡，可愛的蝴蝶結和蕾絲，我本可以等她們長大，把她們打扮成小公主的，可惜我沒有保護好她們，我不配做一個母親，想到這兒，我的眼淚如泉湧一般流了出來。
“咚…咚…”我聽到門外的敲門聲，敲門的人動作很輕，不像是劉媽，而且我已經吩咐了任何人都不能打擾我。
“是誰！我不是說過了不許打擾我嗎！”我衝著門吼叫著，有些暴戾，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宣泄什麽。
“是我，綰綰。”門外傳來了老太太的聲音。
我有些奇怪，老太太已經出院了嗎？我快步走到了門口，打開了房門。
老太太穿了一條玄色的裙子，麵目還是有些憔悴。我揉了揉眼睛，呆呆得站在她麵前。
“綰綰，你的眼睛怎麽紅了，你瞧瞧，小臉兒都瘦了一圈了。”老太太微微皺了皺眉頭，一臉擔憂得看著我。
我低垂著眼眸，手裏還拿著一個小豬佩奇的玩偶。
“看來奕辰還是沒有照顧好你，我今天給你帶了燕窩過來。”老太太握住了我的手。
她的手很暖，不停得在我手上揉搓著。
我們在沙發上坐下，老太太一直握著我的手。
“劉媽，快把燕窩湯拿來。”老太太吩咐道。
我接過劉媽拿過來的燕窩湯，看都沒看一眼就放在了茶幾上。
“我…我實在是沒什麽胃口。””我盡力掩蓋著自己的情緒，可事實證明，我越是想掩蓋，便越是欲蓋彌彰。
“綰綰，你好歹喝一口啊。”老太太拿起燕窩湯，舀了一小口，放到嘴邊吹涼，又小心翼翼得遞到我嘴邊。
我隻好張開了嘴，抿了一小口。
“老太太，我還是自己來吧。”讓老太太這樣伺候我，我實在是過意不去。
我接過燕窩湯吃力得咽了幾口，除了苦澀我嚐不出任何別的味道。
最近我自己都亂成了一鍋粥，連老太太出院的事奕辰也沒有告訴我。
“老太太，對不起，我最近實在是…”我停頓了幾秒，“都沒怎麽去醫院照顧你，連你出院也…”
我很愧疚，輕輕咬了咬嘴唇，我看見老太太手背上的針眼還曆曆在目。
“你看我現在身子骨好著呢，哎…”她歎了一口氣，握住我的那隻手，加大了力氣。
她的麵容很慈祥，可依舊掩蓋不住她眼底的蔭翳。從始至終老太太都沒提孩子的事，我想她也是怕我難過吧。
當時我本想等她康複了，親自去告訴她這個消息，可是如今孩子沒了。
“我本想等您狀況好一些再告訴你這個消息的，可是現在…”
我緊緊得咬住了嘴唇，可眼淚還是忍不住得流了下來。我痛苦得用手捂住了臉，低聲抽泣著。
老太太遞給我一張紙巾，用手輕輕得撫摸著我的後背。
“綰綰，這不是你的錯，你不用自責的。”她的語氣很輕。
“我不配做母親，是我沒有保護好她們。”我慢慢抬起頭，滿目瘡痍。
她看了看牆上的全家福，她，老爺子，冷奕辰，她和老爺子坐在沙發上，冷奕辰站在他們身後，三個人都幸福得笑著，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樣子。
“說起做母親，我才是真正得不配。”老太太緊鎖著眉頭，眼中充滿了自責。
我很奇怪她這樣說，我擦幹淨淚水，抬起眼眸，疑惑得看著她。
她的有些顫抖，她目不轉睛得看著那張全家福，眼角滴落了一滴淚水。
“其實在我生奕辰以前，還有一個女兒，叫冷若涵，她長得很可愛，笑起來有兩個淺淺的酒窩，她從來不哭鬧…”
老太太的眼神迷離了，我清楚得看到眼淚在她的眼眶中打轉。
我緊緊得握住了她的手，想要安慰她。
我以前從來沒聽奕辰說過他還有個姐姐的事，我想可能是她後來變得很叛逆，現在一個人獨自在國外生活吧。
“那她現在在哪兒？”我輕輕得用紙巾擦掉了老太太眼角的淚水。
“她死了。”老太太閉上了眼睛，雙手在胸前合十。
我愣了幾秒，一時半會兒說不出話來。
怎麽會這樣呢，好好的孩子怎麽會死掉呢，我不自主得摸了摸自己扁平的小腹，悲傷占據我整個軀殼。
老太太用力握了握我的手，“如果不是我的疏忽，她現在都已經有自己的孩子了吧。”老太太的深情變得有些恍惚。
我也不敢再多說什麽，我每說一句話，都無疑是火上澆油。
老太太的眼神始終沒有離開那幅照片，她抿著嘴唇，仿佛要開始說出藏在心底的那個故事。
“先生，您今天中午怎麽都回來了？”劉媽的聲音一把將我拉回了現實。
我轉過身，“奕辰，你怎麽回來了？”看到冷奕辰，我的心裏其實很開心。
冷奕辰衝我笑了笑，將文件遞給劉媽，向我走了過來。
“媽，你怎麽也來了，醫生不是叫你靜養嗎？”冷奕辰靠著我坐下，微微皺了皺眉頭。
老太太突然一副輕鬆的樣子，“我早好得差不多了，我就是來看看綰綰。”
我很驚訝老太太如此快的轉變，她是想隱藏什麽嗎？我想奕辰應該還不知道冷若涵的事。我也不好再追問下去，我想如果以後有機會，老太太還是會告訴我的。
“我一會兒叫小李把您送回去，您就別亂跑了。最近我已經夠忙了。”冷奕辰有些無奈得說道。
其實他也是為了老太太好，畢竟她也剛大病一場。
我握住了老太太的手，“老太太我會振作起來的。”我盡力得在臉上擠出一個微笑。
老太太點了點頭。
“綰綰，你今天有沒有乖乖喝藥？”冷奕辰轉過頭，憐愛得看著我。
我隻是抓著他的手，沒有回答。
見我沒有說話，冷奕辰又把目光轉向了劉媽，“今天夫人喝藥了嗎？”
他的語氣很冰冷，我使勁得給劉媽遞眼色。
“沒有，夫人不肯喝。”劉媽的聲音有些顫抖，還是說了實話。
冷奕辰無奈得歎了一口氣，他又看向我，眉頭一皺，“綰綰，你答應過我會好好吃藥的。”
他的語氣充滿了無奈和無助，眼底有一絲悲涼。
“藥太苦了。”我平靜得說出了這寥寥幾個字。
“你這樣我怎麽放心得下，”冷奕辰頓了頓，“我隻是希望你趕快好起來。”
他有些哽咽了，幾近是在哀求我。
最近我一直在吃藥調理身體，隻是因為我一直不配合，一直達不到藥效。
我低垂著眼眸，微微得點了點頭。
“劉媽，去把藥熱一下。”冷奕辰吩咐道。
劉媽趕緊去廚房，不一會她便端了過來。
冷奕辰接過碗，輕輕得用湯匙在裏麵攪拌了幾下，然後舀了一小口，放到嘴邊吹涼，才遞到我嘴邊。
我強迫自己想開嘴，任憑湯藥穿過我的喉嚨，食道。
藥很苦，但是我連眉頭都沒皺一下，這些算得了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