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許是看出宋知鳶眼中的不解, 周芷善意的笑笑:“近來日子潮濕,難為這些好藥材,若不拿出去曬曬怕是要浪費了。”


  “殿下夜不能寐真是叫人擔憂的緊。”坐在下首的鄭家人子附和著歎氣。


  夜不能寐?宋知鳶的腦海中浮現昨晚劉瑾喚都喚不醒的模樣。


  “昨兒個殿下睡的可好?”周芷順著話偏頭詢問宋知鳶, 語氣淡淡好似旁人聽不出她言下之意似的。


  打從周芷嫁入代王府上,劉瑾便因著床榻若是有旁人夜裏睡不安生的由頭,從未來她房中, 也從未碰過她。即便是大婚之夜也是說什麽禮節繁多叫人疲憊,隻合衣同她躺了片刻便回了書房。


  誰能想到嫁為人婦這麽多年, 她周芷仍舊是清白之身。


  可今兒聽聞昨夜劉瑾宿在了宋知鳶房裏, 縱使心中一遍又一遍的告訴自己,劉瑾許是因著安國公的身份擺在那,可周芷還是忍不住問了這句廢話。


  “妾昨兒個實在是累極, 也不知.……殿下……”宋知鳶答的支支吾吾, 可明顯的感覺出屋內人都不約而同的鬆了口氣,想來縱使宋知鳶自小與劉瑾一同長大,也是避免不了被劉瑾用禮節繁多叫人疲憊的由頭拒絕。


  一時間滿屋的人看向宋知鳶的眼神裏都帶了些憐憫與同情。


  倒是宋知鳶這兒,她昨兒個確是被折騰的累極, 又怎麽知道劉瑾到底睡沒睡好。


  因是新婦入府, 周芷又是拉著府上的美人們說了好一大通話,芙蓉這才端了放了茶杯的漆木托盤過來。


  “美人。”在獲了周芷的許可後, 芙蓉才走到宋知鳶眼前將茶杯遞給她。


  新婦敬茶,這個規矩少不了。


  不過宋知鳶一想到自個兒要跪在周芷眼前, 心下便不由自主的犯了惡心。


  她周芷雖是當朝禦史大夫的嫡女, 不過因著生母不受禦史大夫的寵愛,自小在府上便活的戰戰兢兢,自然花花腸子少不了。


  聽說若不是周芷使了些小動作,隻怕她也嫁不了劉瑾這個三皇子。


  當然, 工於心計的女人無論走到哪兒都不會忘掉老本行,上輩子無數的陷害設計潑髒水,直至周芷聯合了太後將宋知鳶廢入冷宮,實在是叫宋知鳶咽不下這口氣。


  “本宮這兒也沒有什麽好東西,隻有這玉鐲是前些日子殿下新賞的,本宮便借花獻佛了。”周芷一向端莊,說話也是滴水不漏。


  坐在一旁的鄭家人子也是連聲附和:“瞧著玉質通透,妾自以為前些日子尋來的上等玉鐲,如今一看竟抵不上這隻的十分之一呢。”


  “若是我受了這賞賜,定是要日日戴著的,宋姐姐可莫要辜負了娘娘的一番好意才是。”


  這便是道德綁架了,宋知鳶心底冷哼。她自然知道這個鐲子裏有什麽東西,上輩子她日日戴著,無意中力道大了些將玉鐲摔了,裏麵盡是麝香粉末叫她好生憤恨,原來多年未孕竟是周芷所害。


  她當即便尋了劉瑾向他說起此事,哪知周芷狡猾的很,搬來了好些措辭說她存心偷換了玉鐲汙蔑自己,枉費自己的一番好心。


  那時候關於劉瑾的態度,宋知鳶已經記不清了,不過仍舊想著劉瑾順著她的頭發溫聲說道:“阿鳶再忍耐些時日,我定會還你個公道。”


  後來呢,直至她慘死冷宮終是沒有等到劉瑾的那句承諾。


  也是,劉瑾左不過是哄騙她罷了,她怎麽一而再再而三的信了劉瑾的假話。


  思緒漸漸被拉回,既然周芷連同她的小嘍囉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宋知鳶隻得淺笑著自周芷手裏接過。


  沒成想周芷突然改了主意,沒將玉鐲遞給她而是笑吟吟道:“本宮為你戴上吧。”


  還未等宋知鳶反應過來,周芷便輕輕撩開她衣袖的一角,胳膊上的青紫痕跡便顯了出來。


  好在宋知鳶眼疾手快,連忙將衣袖又撩了一些蓋住了那些痕跡,不著痕跡的打量周芷的神情,生怕她看到。


  這種事情,還是怪難為情的。


  也不知周芷有沒有注意到,不過好在周芷給她戴上了玉鐲便回了自己的座上,並沒有什麽多餘的神情。


  自然,這一切是基於宋知鳶所看到的。


  而在宋知鳶所不知道的地方,周芷心中百般不是滋味,她自然知道那些青青紫紫的痕跡代表了什麽,饒是麵上仍舊帶著笑意,氣憤當頭叫她心裏堵的慌。


  “多謝娘娘。”待到周芷坐好,宋知鳶這才規矩的道了謝:“妾一定好生的,日日戴著。”


  說的的確是心裏話,若非這個玉鐲,她也是時長喝著避子湯的。畢竟於她而言,有身孕反倒是一件禍事。


  不過周芷卻是沒有要她起身的意思,又揀了些什麽三從四德裏的話語同她說道。


  若是簡單的叮囑也就罷了,偏偏周芷說起話來也是沒完,單是“婦不賢則無以事夫”這一句,便說了有一盞茶的功夫。


  屋內陰濕,地板上也是濕氣重的很,僅僅跪了這麽一會兒,宋知鳶隻覺得膝蓋有些受不住了。


  她昨夜本就折騰的沒睡好,今兒清晨又在周芷的院子裏賞花等了半個時辰,現下又跪在地上,著實苦了她的身子。


  宋知鳶本以為頭一天周芷會收斂些,叫她等了半個時辰又賞了她帶了麝香的玉鐲也就罷了。沒成想周芷卻是變本加厲,狠狠的挫傷她的銳氣。


  嗬,重又活了一輩子宋知鳶性子現下雖然溫順了不少,可終究還是改不掉內裏的囂張跋扈。


  索性就此撕破了臉麵吧,左右是早晚的事兒。宋知鳶心頭一狠,當即便要站起來。


  好在她耳廓顫了顫,心頭又稍加思索,從托盤上取過茶杯。


  周芷可實在是心狠,自芙蓉端過茶水來都已經過了一盞茶的時間,這茶杯還是燙手的很,不過也正合宋知鳶的心意。


  再說這周芷還在喋喋不休的念叨,見宋知鳶未經準許便動了身子心中不悅,朗聲訓斥:“你這是做什麽?”


  卻見宋知鳶一個不穩,手裏的茶杯一歪,裏麵滾燙的湯水盡數澆在她的手上連同衣袍上。而宋知鳶本人也是一歪倒在地上,雙眸緊閉再沒了反應。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還是18:00更新呀

  以後不壓字數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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