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回府的馬車顛簸,也將宋知鳶近來的心事給顛簸了出來。
先是芸香出賣主子說了李姨娘一幹醃臢事情,卻隱瞞了付三消的存在。
後來又是付三消腥紅著眼道出當年他與李姨娘的齷齪事,半分沒提宋珊與宋嫣的身世。
他們兄妹間可真是情深。宋知鳶心頭才思及到這兒,香梨便在馬車外輕喚:“姑娘,到了。”
現下已是傍晚,得虧來得早,看府門口還站著管家一行人,想必安國公還沒有回來,也便不會逮著她回來的晚訓斥了。
宋知鳶心頭竊喜,便帶著香梨快步進了府,沒成想迎麵碰上了宋珊身旁的香桃。
香桃眼眶微紅,堪堪的向宋知鳶行了個禮,便垂著頭守在一旁,等宋知鳶過去了再走以示尊敬。
隻不過香梨與她擦肩而過時,香桃迅速動手,還未等香梨反應過來,她手中便多了一張字條。
“香梨,馬上安排人去盯著芸香那邊,莫要叫她連夜給跑了。”宋知鳶靜靜的看著天邊的太陽一點一點落下,頓了頓道:“將牧兒帶來我房裏,今晚留她在我院子裏住下。”
若是付三消尋著了芸香,下一步便是帶她們走,這樣一來阿娘的死因便再也沒有證人,即便日後能給李姨娘以顏色,心頭仍舊會因著沒有為阿娘報仇而留有遺憾的。
更何況,付三消也洗脫不了這些嫌疑。
另一邊,香梨手心摩挲著方才香桃遞過來的字條,心不在焉的點了點頭。
許是香桃偷偷塞給香梨的字條對香梨震撼極大,以至於香梨直到宋知鳶方要就寢的時候,香梨還是因著這件事粗心大意的,甚至打翻了一個茶杯。
“你今日是怎麽了?”宋知鳶坐在銅鏡前自己拆著簪子,透過銅鏡看見香梨這般不免疑惑:“怎的今兒要熱水送來了冷水,要芙蓉糕送來了綠豆糕。難不成是看上了哪家的小郎君。”
宋知鳶拿手輕輕掩了唇低笑:“你盡管說,我必會撮合你成了這一段好姻緣。”
哪知香梨卻沒有半點被逗樂的樣子,隻顫顫巍巍的問了句:“姑娘.……若是有人傷了你,你還會.……原諒她嗎?”
一時間屋內靜下來了,隻剩下蠟燭爆花的聲音。
“不會。”宋知鳶沒有遲疑,肯定的給出了答案。
她不是觀世音菩薩,上輩子被宋珊、劉瑾以至於皇後一等人傷成那般,她定不會選擇原諒。
“不過.……”宋知鳶話語頓了頓,似笑非笑的看著香梨:“若是將功贖罪的話,或許我可以考慮考慮。”
她不知道香梨問這個問題是什麽意思,不過她得斷了香梨想要背叛她的心思。
“婢子明白了。”香梨臉上不悲不喜,叫人看不出神情。
“砰砰。”有扣門的聲音。
這麽晚了宋知鳶也沒有再去為旁人開門的道理,便朗聲問道:“何事?”
“回姑娘的話,家主方才從宮裏回來,喚姑娘明早去前院一趟。”門外一小丫鬟聲音清脆。
“我知道了。”宋知鳶手指輕輕摩挲指甲上的蔻丹,偏頭問香梨:“你猜是什麽事情,為著賜婚?”
“姑娘稍等片刻,婢子去外麵打聽一下。”香梨垂頭,輕輕告退。
宋知鳶便也默許她,隨後看著手心的紋路勾了勾唇。
想必明天,便是個結果揭曉的大日子了。重新再活一輩子,沒成想還是栽在了婚姻這件事情上。
若是皇上放棄了賜婚的想法便是最好,不過兩位權貴請求賜婚,皇上斷不可能全部回絕。
若是嫁入了太子府邸,日後必定又是一場惡戰;若是嫁入了左承宣的府上,隻怕傷了劉頤和的心吧。
如此想來,宋知鳶竟然覺得嫁給劉瑾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不過這個想法隻存在了一秒,便被她全盤否定了。
“姑娘。”香梨辦事也是迅速,這會兒披了外頭的冷風回來了。
“阿翁多今兒從宮裏回來可有說什麽?”宋知鳶拆了個簪子,偏頭淡淡看向身後的香梨。
香梨急忙上前,拿了牛角梳為宋知鳶順著頭發,這才慢斯條理輕聲道:“姑娘,付三消死了。”
“今傍晚死在了街頭,黑血在石子路上灘了一大片呢。”
宋知鳶拿著簪子的手一時沒穩,簪子險些跌落下來。她緩緩閉上眼睛,任憑香梨為她順著如瀑的秀發。
良久,唇齒開合:“現下還不打算將今兒回府遇上的事情同我說道嗎?”
香梨一聽連忙跪在地上,垂頭再不敢多看宋知鳶一眼。
見香梨如此,宋知鳶倒還沉得住氣,索性也不答話,等著香梨的解釋。
“婢子.……婢子與香桃本是同一天入府的,雖伺候的不是同一位姑娘,平日裏也相互照應著些。”香梨手指無意識的揪著膝上的衣袍,似是壯了壯膽:“不過現下因著些許事情,婢子與她來往倒是不如先前密切了。”
“此番香桃這般,婢子一時也分不了是非,索性尋思著緩幾天再同姑娘說道。”
說到這兒,香梨的聲音漸漸的小了去:“哪知姑娘這般心細,竟是一處也沒落下,什麽也逃不過姑娘的眼睛。”
前邊聽著還在理,後麵越說越沒了譜,宋知鳶不耐煩地擺了擺手:“左右你平日裏油嘴滑舌慣了,如今這種事情上還有心思開玩笑。”
“這幾年暫不說什麽玲瓏心思,便是才入府就學的那些生存保命的活計都忘了,可不得給人騙了?”
見香梨臉上似是不認同宋知鳶方才所說的樣子,宋知鳶微微皺了眉頭,旋即扶額:“你也別同她交了心,若是拿了苦肉計的法子來誆你給咱們造成了損失,你也不必來我院裏伺候了。”
這話說的著實有些重了,隻見香梨身子微微顫抖,巴掌大的小臉倏地蒼白。
她從小便跟了宋知鳶,若是宋知鳶不要她了,往後她還能去哪兒啊。
“若是她有那心思,明裏暗裏都是向著咱們這邊的。”宋知鳶輕歎一聲,順勢扶起了尚在地上跪著的香梨:“今兒你也累了,先回去歇著吧,不必過來伺候。”
“順便琢磨琢磨我方才同你說的那番話。”
雖說上輩子香梨對她可謂盡心盡力,也並無叛主之心。隻不過上輩子宋知鳶自己也太膿包了些,又加上嫡姑娘原也不如庶出姑娘的心裏彎彎繞繞多,如此一來香梨心思也是天真的很,還得給她個教訓,讓她長個記性好好改改才是。
作者有話要說:就.……emmm沒有絕對的信任 沒有絕對的好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