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訣別
“薛太後——”紫戀倒抽了一口涼氣，又是那個老太婆。
龍衡微微點頭。“早在十一年前，薛太後就已經開始防著我了。他便是那個時候受那個女人之命潛入軍中，放在我身邊的一個餌。他一點點接近我，靠實力取得我的信任。而我，也確實上當了。”將他留在身邊，當做心腹，以致釀成今日大患。
“你就一直沒有察覺嗎？”紫戀問。十一年啊！
“沒有。”龍衡搖頭苦笑，“他一直表現得太鎮定了，還處處為我出謀劃策，為我為我軍都做過不少事情。”而且對於一路跟隨自己打拚過來的兄弟，他向來都是深信不疑的。
這下紫戀急了。十一年啊，誰知道他撈走了多少對他們不利的情報走。“那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聽到她說出“我們”兩個字，龍衡心中一暖，淡淡的笑了。卻也隻能據實回答：“能怎麽辦？當然是留下來受死了。”他極力說得雲淡風輕。
作者有話要說：
親們，我是真的很想很想在第四卷就把它完結了算了。可是這樣的話會有很多問題不能得到解決，這樣草草收場肯定會有人罵我，雖然繼續拖下去也會有人罵……
但是，我還是決定再虐一虐，反正我這個後媽的名聲是擔定了，那就讓我成為一個名副其實的後媽吧！可是我相信，到了文章最後，你們應該還是會認為我是一個好後媽的，真的！
“受死？”紫戀重複著這兩個字，不敢相信的看著他，“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龍衡搖頭，打破她不切實際的幻想。
“我們不能逃嗎？”她問。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隻要今天逃了出去，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龍衡笑著搖頭。“逃不掉了。現在我已是功力盡失，不僅不能自救，這樣出去還會牽連別人。”
“怎麽會這樣？”紫戀驚叫。
“今天我進宮去，喝了宮人端上來的茶，出宮後便這樣了。”龍衡垂下眼眸淡淡道。是他太大意了，那個人明明就是一張生麵孔，皇上身邊的近侍他都認識的。
“所以現在我保護不了你了，你快走吧！”他拉著她的手，又把她往外帶了幾分。
紫戀盡力站定，反抓著他的手，問道：“那你呢？”
“我……”
龍衡正不知說什麽才好，便聽到敲門聲，一個有些慌亂的嗓音在門外道：“稟將軍，禦林軍已經將將軍府團團包圍住--是曄王爺領的兵。”
“十一皇子？”龍衡苦笑，“看了我今天真的是插翅也難飛了。”
定定神，他對外朗聲道：“照計劃行事。”
門外答應一聲“是”，便離開了。
“計劃？什麽計劃？”紫戀拉著他的手急急的問他，不安的感覺遍布全身。
龍衡對這個問題避而不答。他打開門，將她推出去，柔聲道：“沒什麽，你還是快走吧！你的東西隨兒應該都已經收拾好了。”
“我走了，你呢！？”紫戀死死握緊握著他的手，高聲叫道。
“我留在這裏。”龍衡道，“我不能走。一旦我走了，我的那些部下一定不能保全。太後一定會找理由拿他們開刀的。”
紫戀愣住。“皇上不能保你嗎？”他不是一直很遷就你愛護你的嗎？
“皇上……”龍衡搖頭，“他自身都難保了！”
“自登基以來，他的身體就一直不好。到了近幾年更是病入膏肓，每日多說幾句話都是氣喘籲籲，根本沒有精力管理朝政。因此太後早些年便以皇子年幼，不足以擔當大任為由垂簾聽政，臨朝稱製。政權一點一點被她侵吞，現今朝中遍布的都是薛家的黨羽，群臣都以薛太後馬首是瞻。皇上的實權，早被架空了。”
這樣啊！希望再一次落空。紫戀又想到一點：“但她真的會殺了你嗎？你不是說過，隻有你在，才能震懾住周邊的國家，讓他們不敢來犯嗎？”
“事情是會變的。”龍衡摸摸她的頭，歎了口氣道，“仗剛打完那兩年，太後的確忌憚於我。但最近幾年，她處處張羅著與鄰國和親，簽訂互惠條約。迄今為止，已經有七八位公主為此被送出建祥去了，一些皇子也納了鄰國的公主為妻為妾。邊疆平定，百姓安居樂業，各國互通有無，何樂而不為？這新建立起來的平衡，是不容易被打破的。”
“而且打了那麽些年的仗，他們損失慘重，大家都需要時間來休養生息。天下好不容易太平下來，百廢剛興，人民剛剛過上穩定一點的日子，但凡有些頭腦的君主都不會在這個時候冒然出兵的。”
紫戀的心咕咚一聲像沉入了冰窖。“真的沒有辦法了嗎？”她不死心的問。
龍衡緩緩搖頭。“沒有。”
“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麽會這個時侯選擇出兵？因為薛家人的實權越來越大，我們兩方不管在什麽方麵的衝突都在日益增多。以前他們在我麵前還稍微忍讓點，現在卻是驕橫跋扈，目中無人到了極致。我們的關係早就處在劍拔弩張之勢，我們雙方都知道，一場硬仗是免不了的。最後不是他們死，就是我亡。現在，他們搶占了先機，我便隻能犧牲了。”
“但你留下，他們真的會放過你的部下嗎？”
“會的。”龍衡肯定的道，“我已經上書皇上，將罪責全部攬在自己身上，隻說是我複仇心切，拿他們的弱點強逼於他們，他們無可奈何，才會受製於我。建祥的江山還要靠他們來保衛，一時半會，她還找不出那麽多人來代替他們，所以太後不可能做得太絕。但如果我不死，有朝一日我一定會反撲，龍家人的威信已經樹立了三百多年，在軍旅之中，我們說的話比聖旨還管用。薛家人若想將軍權奪到手裏，第一個要除掉的就是我。”
“一旦建祥沒有了我，軍心民心都會受到影響。這個消息傳到鄰國，雖說有頭腦的君主不會出兵，但肯定也會有幾個沒頭腦的。等我一死，在國中引起的混亂肯定不小，邊疆也會隨之動蕩。少了我，建祥已經少了一個鎮兵之寶，若是他們再殺了我的部下，不僅社稷安全不保，一旦激起軍憤，到時候內亂一起，加上鄰國的伺機作亂，他們就算奮力自救成功，也肯定元氣大傷。到時候國破家亡，生靈塗炭，原因就不在我了。”
“但我們不能現在起兵嗎？”紫戀道。幾十萬龍家軍，難道是擺在那裏好看的嗎？
“來不及了。”龍衡知道她在想些什麽，這一點他也想過，但是……“這件事我是在從宮裏出來的路上聽皇上的親信來報的，到現在也隻來得及部署這些事。我的精髓部隊都駐紮在城外，要趕過來也是半天以後的事。等到他們趕到，我早被十一皇子帶走了。而且太後很聰明，近期她把我身邊的親隨都調開了，我在北城，一個得力助手都找不到。”
他兩手一攤。“除了等死，我別無他途。”
“一定……要死嗎？”一種幾近滅頂的絕望席卷而來，紫戀顫抖著聲音道。
龍衡定定的點頭。“我的存在，是十一皇子奪位最大的障礙。薛太後早看我不順眼了，現在這麽大一個把柄落到她手裏，她不會善加利用才怪。叛國本就是殺頭的死罪，落在薛家人手裏，我更是必死無疑。”
咚咚咚，劈劈啪啪，雜亂的腳步聲，還有……似乎是什麽東西折斷的聲音？紫戀回頭去看，發現是一群人在外麵來回跑著，往這邊抱柴火。還有一個人在園外指揮他們的行動。
心中大凜，已是猜到了七八分，但她還是不敢相信。“他們這是在做什麽？”
“與其被他們折磨而死，我寧願自焚。”龍衡淡淡道。
“自焚？”這兩個字讓紫戀心驚。
“嗯。”龍衡道，扯著她的胳膊將她送到早等候在門外的侍衛手中，“時間不多了，你還是快走吧！”
“我不走，衡，我不走！……”
紫戀哭叫著，掙紮著，被侍衛帶出老遠。
目送她的不停掙紮的身影被帶離衡園，強迫自己不去聽她猶在夜空回蕩的淒厲叫喊，龍衡轉身回到房內，對身後舉著火把的侍衛揮揮手，長籲了口氣，道：“點火！”
幾個火把擲到園外的柴草上。幹枯的枝葉遇到烈火，馬上燃起熊熊大火，並以一發不可收拾之勢蔓延到各處。
龍衡淡淡掃一眼越燒越旺的大火，轉身走道桌邊，倒了一杯酒，自斟自酌，靜待死亡的來臨。
飲著酒，看看冉冉升起的明月，他想：這個時侯，她該已經在那三十人的保護下突出重圍，往南邊去了吧！但願，她能平平安安快快樂樂過完她的下半生。沒有他，他也希望她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