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坦白從寬
“來到將軍府——”紫戀頓了頓，小心的看他一眼，道，“我承認，初見，我便對煜楓動心了，因為他無論是相貌還是性子，都和我心目中的如意郎君別無二致。我也是二八年華的少女，少女懷春總是詩。我一直以為我喜歡的是溫文爾雅的男子，我甚至還想過，我的心上人，必須是眉目如畫，俊朗飄逸，清雅淡定，溫潤如玉，風度翩翩、品行高潔、善良醇厚……這些，他都無一例外的擁有了。”
龍衡包著她雙手的大掌捏緊。
紫戀似乎沒有察覺到，依舊是哀婉的淡淡道：“可是，我也知道，夢想和現實總是有差距的。在他推開我的那一瞬，我的夢便醒了。我對他，隻是最表層的迷戀，一旦這層薄薄的紙被戳破，便什麽都沒有了。”
“至於軒兒，我喜歡他，很喜歡很喜歡，還差一點點就愛上了。如果他沒有被你送進軍營，如果後來你沒有一直那麽寵我護我，我想，與我度過餘生的人，會是他。即使是現在愛上了你，我仍舊不可能忘了他。他是進府後待我最好的人，想我之所想，憂我之所憂，一顆真心完完全全奉在我麵前，我不能不為之動容。在我心中，他已在你之前占據了一個特殊的重要位置，這個位置，是終我一生任何人也代替不了的。”
龍衡濃眉微皺，似惱怒，又有些無可奈何。
紫戀微微搖頭，一手撫平他的眉心，一手握著他的手，無奈的低笑道：“隻是可笑的是，經曆過這麽多男子，除了軒兒，我僅止於與單進牽過幾次手。李澤玉身為我名正言順的相公，一年的婚姻下來，竟與我正常的肌膚之親都沒有過。你想到過嗎，奪走我初吻的男子，不是那幾個男人中的一個，而是軒轅煜曄！”
是他！龍衡心中一凜，握她的手的力道又加大了幾分，平靜的俊容上多出了幾分肅穆。
他又弄疼她了！紫戀空出的一隻手戳一戳他作孽的手背。龍衡發現自己的失控，忙鬆手，歉疚的看向她。紫戀諒解的微笑。
“不可否認，他是一個極優秀的男子。身為皇子，建祥的王爺，威嚴，聲名，才能，他樣樣具備。他甚至被你們看好是下一人的王位繼承人。但就是因為他太好了，我才不敢要。我是女人，而且還是一個很自私的女人。我要的不多，一份簡單的愛，一個專心的情人，就足夠了。但這在男子眼中看來恰恰是最難做到的。我希望我的男人心中隻能有我一個，而男人心中懷著的，往往是這個天下。我很膽小，和別的女人爭我相信我可以勝出，可是和天下爭，我不敢。因為贏了的話，我會被天下人唾罵，輸了的話，我會黯然傷神。到最後落下的，都隻會是傷心欲絕的下場。”
“我的心裏沒有天下，隻有你！”龍衡忙表明心跡。
“我知道。”紫戀微笑，帶著寵溺的溫柔看著他，“而你又知不知道，一開始，第一天進府，第一個讓我動心的人，是你。你的聲音，給我一種莫名的、無法形容的感覺，異樣的令我心安。”
素手輕抬，慢慢從他的好看的眉眼撫到他高聳的鼻梁、緊抿的薄唇。“後來，發生了很多事情，多到我應接不暇，以致不知如何以對，隻得裝作什麽都不知道，企圖蒙混過關。對你的一點點心動，一絲絲怨恨，都在不斷堆積，悄悄從量變積累到質變。”
“有人曾說過，我對感情很遲鈍。的確。明明早就把一顆心遺失了，我卻一直搞不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麽，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喜歡的是誰。那時候，雖然我是因為被你逼迫才跟他睡在一起，但是若不喜歡你、不愛你的話，憑我的性子，就算是被你打死我也不會屈服於你的。”
龍衡眼中閃過一絲光亮。正欲開口，紫戀一手捂住他的嘴，晶瑩的眸子望著他的，讓他一瞬間失了言語的能力。
“認識你越久，對你的了解越深，我對你的感情也越變得複雜。”收回手，捂著胸口，她的眉尖掠上一絲不易察覺的痛楚，“對你，我在憤怒之餘，每每看到你眼中的滄桑，有的更多的，卻是心疼。”尤其在得知他這些年的忍辱負重之後，她的心差點碎成了一片片。
“到後來，你要送我走，我才發現，在不知不覺間，我已經接受了你，再也離不開你了。你，便是我尋覓多年的心靈伴侶。”
說完想說的話，她對上他意料之中卻又詫異不敢置信的眼神，唇瓣漾起一朵甜美的笑花。眨巴眨巴眼，她道，“做好準備了嗎？不管你願意不願意，我都已經決定要與你糾纏一生了。”
“願意，我當然願意！簡直是求之不得！”聽了她最後的幾句話，龍衡隻覺渾身血液奔騰，全都直衝心髒而去。他抱起她，開心的大叫起來，在屋裏轉著圈圈。
“龍衡，你放我下來！我頭昏，快吐了！”才轉了兩圈而已，紫戀便覺得頭暈目眩，渾身無力，剛剛平息下來的胃裏又開始作亂。早知中午就不吃這麽多東西了，吃了還是會被他倒出來，簡直是浪費力氣，還不如不吃。
“頭昏？要吐？”龍衡忙停下手中的動作，七手八腳的將她穩妥的安置在床上，摸摸她的頭，再看看她的臉色，關切的問道，“你沒事吧？現在好一點了沒有？要不要喝杯茶？還是找大夫來看看，開幾副安神的藥？”
聽到他激動到語無倫次的話語，紫戀內裏固然還在難受著，嘴上卻又忍不住笑了出來。她食指戳一戳他蹙起的眉心，輕斥道：“傻瓜!”他被轉暈了能不頭昏想吐嗎？這麽緊張兮兮的做什麽？大驚小怪。
“隻要你沒事，我做傻瓜也心甘情願。”龍衡薄唇勾起，順著她的話往下說。隻要她高興，隻要她肯留在他身邊，叫他扮傻瓜他都樂此不疲。
聽到他的話，紫戀又笑了。如水的眸光輕轉，她靜靜的看著他，道：“不過，你也說對了一件事，那便是我不會一直留在這裏。”
話剛落音，她便靈敏的覺察到他臉上的笑容凝固，身體也緊繃了起來。她裝作沒有看見，徑自道：“你該知道，我一直以來最大的夢想便是走遍天下，遊遍建祥美景，吃遍建祥美食。在將軍府固然錦衣玉食，吃穿不愁，但日子久了我還是會厭煩。”
“這麽說來……你還是要離開?”龍衡輕喃。他還是留不下她嗎？她不是才說過不會離開他的嗎？
“對。”紫戀堅定的點頭。
龍衡矍鑠的眸光失去了它應有的光亮。
紫戀見狀，笑了。她推推他的胳膊，問道：“喂，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龍衡愣住了。
“一起……走？”他訝異地重複她的話，仿佛聽不懂她在說什麽。
“是啊!”紫戀歪著頭，唇瓣微微翹起。
“你說得對，我就是一陣風，從不會在一個地方停留太久。在這個將軍府也是如此。但是--”，她抬起手，力圖揉去他眉間的輕愁，“思來想去，我舍不下你。”
“那你還——”
“當然，為了你，我會留下。可是，你會願意眼睜睜看著我因為思念外麵的大好風光日漸憔悴而置之不理嗎？”她打斷他的話，篤定的笑道。
“你明知道我不會。”龍衡懊惱的道。她是吃定他了！
“所以呀！”紫戀笑道，“我找到了一個最好的解決方法，那就是——把你一起打包帶走！”
“我？”龍衡指指自己。他這麽大隻，她要怎麽打包？
“嗯嗯。”紫戀快樂的不住點頭。
“為什麽？”他問。
“因為--”她狡黠的笑道，“單身女子行走江湖太凶險，我需要有一個人來保護我。而那個人必須武藝高強，英俊不凡，挑來挑去，你正好最符合這個要求。現在我便拿我一生的幸福換你一生的保護，如何？”
“為什麽？”他繼續問。
“因為--”她的手指在他胸膛上輕劃著，柔聲道，“你已經孤獨寂寞了十一年了，我不想再看你這樣繼續下去。這個北城有你太多的不良記憶，長久的呆在這裏，你心中的灰色情結隻會日益加深。我想要看你笑，我要看你跑掉舊日的包裹，我想要幫你重拾快樂的心情，所以，我要帶你走。”
“為什麽？”他還是這樣問。
“為什麽？隻因——”她傾身，吻上他的眉心，“我愛你。”
簡單的三個字，一個輕到不能再輕的吻，傾注了她心中滿滿的情意。
輕輕的吻，卻比任何話語都還簡單有效。龍衡微微的笑了。
回身，紫戀認真的看著他，道：“現在，再問你一次：龍衡，你願意與紫戀相依相伴，仗劍行酒，快意江湖，疏狂此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