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尋仇
隨兒站在一旁看了許久，終是忍不下去了，便走上前來握住紫戀正欲往另一張一塵不染的潔白宣紙上作案的手，道：“小姐，您就別再糟蹋這上好的宣紙了，一兩銀子一張呢！”把地上躺的紙的屍體拚湊一下，至少有五張宣紙已經壯烈犧牲。五兩銀子啊，差不多軒院她以下所有奴才一個月月俸加起來的數了。
紫戀眼角抽了抽。“隨兒，你是心疼我呢，還是心疼這銀子？”
“銀子固然重要，可是小姐您更重要。”隨兒機警的答道。“小姐您已經畫了半天了，什麽也沒畫出來。依奴婢看，再畫下去隻怕也不會有多大成效，反而是自找氣受。所以，您還是歇一歇，找點別的事做吧！”也放過這些珍貴的勞動人民的心血吧！
被人說到傷心處，紫戀哭喪著臉道：“隨兒，你說，明明你家小姐我琴和棋都玩得不差，為什麽偏偏書和畫就是一塌糊塗？現今想照著記憶中的軒兒給他畫張相以作思念都不成。我……我好失敗呀！嗚嗚嗚……”假哭三聲。
黑線滿頭。隨兒無奈叫道：“小姐……”您說過的，人無完人，每個人都是有缺陷的，而不巧恰好你的缺陷正在於此。
“算了，鬱悶，不畫了！”紫戀隨手將筆一甩，賭氣的坐回床上，把頭捂進被子裏自生自氣。
“小姐。”隨兒拉拉被子，未果。
看看窗外陽光燦爛，隨兒便又道：“小姐，我們出去走走吧，外麵秋高氣爽，風和日麗的，很適合出遊呢！”
出遊？遊去那裏？花園？再去看那匹馬和別的女人的妖精&打架？算了吧！紫戀鬱悶的卷起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個大粽子，在床上恣意翻滾。滾了幾圈，越來越無聊了，光是一想到以後隻能這樣無聊下去她便鬱悶得想要扁人。
“呃……小姐，你要是不想出去，那便起來接著作畫吧！再睡下去，您這得要成那個什麽……對了，睡美人了！”紫戀的床邊故事她有幸聽過不少，對這個印象最深--說得就是她家小姐嘛！
“不畫了，我有這個自知之明，一副鬼畫符，除了我自己，誰都看不出來那是些什麽東西。”紫戀悶悶到。別說是她自己了，也就剛畫出來的那一刻她知道自己畫的是什麽鬼東西，過了幾天她再來看還要請教隨兒。
“可能……多畫幾次就畫出來了。”隨兒很沒底氣的道。想起紫戀在司徒府畫過的那N副小雞吃米圖，她不小心笑出聲來。
看她的樣子就知道她在想什麽！紫戀頓時惱羞成怒，掀了被子跳下床去抓起桌上的筆就在她臉上亂塗一通，邊塗邊道：“你還笑看你還笑！我給你畫一隻大烏龜上去，看你還怎麽笑！”
“小姐，小姐饒命啊！”隨兒叫著跳著，滿屋子亂竄，躲避她無處不在的墨水攻擊。
紫戀緊跟在後，窮追不舍，手裏拿著毛筆張牙舞爪道：“隨兒，你今天逃不掉了，乖乖讓小姐我給你烏龜，聽到了沒有？小姐我的烏龜畫得很有水準的哦，保證見過的人都說像！”
“沒有沒有，奴婢什麽都沒有聽到……咳咳咳咳咳咳……”隨兒太過興奮，一口氣沒喘勻，便又劇烈的咳嗽起來。
見她突然蹲下，抱著胸口咳得撕心裂肺，一直沒有停下的趨勢，紫戀也被嚇到了。她跑過去抱著她的肩膀，連聲叫道：“隨兒，隨兒！你怎麽樣了？你別嚇我！”
隨兒抬起頭，對她擠出一個勉強的笑，斷斷續續道：“小姐，奴……咳咳……奴婢……咳咳咳……沒……咳咳……”
“你別再說話了！”紫戀大吼道，成功的讓她閉上了嘴。
見她乖乖聽話，紫戀滿意的笑笑，才又對門口喊道：“雪兒，你去廚房把我一早要的雪梨燉冰糖端過來。碧蓮，進來幫我把隨兒扶到床上去。”
兩個丫頭齊答應一聲是，碧蓮進來，兩個人一左一右把隨兒抬到床上。臀一沾床，隨兒便掙紮著要下來，紫戀按著她不讓她動。
“不行……咳咳……這是小姐您和二公子的床……咳咳……奴婢……奴婢是什麽身份，豈能躺倒主子床上去？……咳咳咳咳咳咳……”隨兒掙紮著說道，邊說便不停的咳嗽。
“你給我老實點躺著！”紫戀一把粗魯的把她推到大床的最裏麵，將被子砸過去，“什麽你的我的？現在這裏我最大，我說什麽便是什麽！你要講話，也等嗓子好了再說！”
“小姐……”隨兒可憐兮兮叫道。紫戀裝作沒聽到。
“姑娘，雪梨燉冰糖來了！”雪兒及時來到。
紫戀接過碗，親手一口一口喂隨兒喝下。被喂了將近一個月，隨兒也習慣了，知道反抗也注定了沒有結果，便乖乖聽話，還省得惹小姐動怒。
“姑娘你和隨兒姐姐感情真好。你們是我們見過的最和睦的主仆了。看你們在一起，這麽融洽的相處，一點都不像主仆，倒像是姐妹！”雪兒笑吟吟道。
“是啊，要是奴婢也能攤上這麽個好主子就好了。”碧蓮無比豔羨道。她當了一輩子的丫頭，就從來沒被主子這麽善待過。現在見到她們這般，真是又羨慕又嫉妒。隻可惜……“那個紅姬好可惡，自己不做好自己本分的事，發了瘋鑽進醋缸裏泡了一宿，無緣無故跑來陷害你們做什麽？害得隨兒姐姐……”
紫戀腦中靈光一現。對了，紅姬！她差點忘了這號人物了。剛好日子清閑的可以打蚊子，而秋天蚊子又已經滅絕……嗬嗬，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又有新玩意可以消磨時光了！
見到紫戀嘴角翹起一絲得意的弧度，隨兒聰明的不發一言。雪兒碧蓮卻都打了一個大大的寒戰。抬頭望望天：秋高氣爽，沒有變天的跡象啊！
喂完隨兒，紫戀站起來，問道：“雪兒，那個紅姬現在怎麽樣了？”
“小姐還記得她呀？奴婢還以為您早把她給忘了呢！”碧蓮笑道。一想起那個女人此時的樣子，想不笑都不行啊！
“怎麽可能？”紫戀笑道，“我非善類，誰膽敢惹我，便該早早做好承受我的報複的準備。”眼中厲光一閃，竟不似平日的溫和平靜。
“稟小姐，據您的吩咐，奴婢每天白天把她派去打掃各處的茅房，晚上去倒夜香，休息時間不超過三個時辰，旁邊一直叫人好生看著，不許偷懶。”雪兒拚命壓抑著心底的笑意正色道。
“是嗎？”紫戀嘴角的弧度擴大，“我想你們也沒見過多少倒夜香的美女吧！也不知道她對這份新工作感覺怎樣，我們現在都過去看看吧！也順便叫大家見識見識什麽叫落難美女。不過……”紫戀對著門外嬌笑到，“雷道大哥，請你先去把那個女人丟進水裏淘幾遍再拖出來吧。太臭了我們幾個嬌滴滴的大姑娘可是會吐的！”
軒院最角落的一個陰暗潮濕的小房間內，一名身著最下等奴婢衣裳的女子蜷縮在冷硬的床板上，身上裹著濕硬的發出陣陣怪味的棉被，冷得瑟瑟發抖。
好累，一天到晚忙個不停，嬌生慣養的身子從來沒有做過任何活計，更何況是現今量大持久的粗活！每天被放回這個小房間時，她人都已經累癱了，渾身的骨頭都像散了架似的，動動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好渴，濕濕的舌頭舔一舔幹枯缺水的唇瓣，已經幾天沒喝水了？好冷，配給的棉被卻不知是那個丫頭用過不要的，又濕又髒又薄，還破了好幾處，根本擋不了夜裏的寒風。好破舊的屋子，除了一張小木板床就什麽都沒有了，窗子早八百年前就破了，殘燈無焰，黑黢黢的一片什麽都看不到。好苦，這樣的日子，什麽時候才是個頭？
“妹妹最近過得可好？姐姐我可是想你想得緊呀！”誇張的笑語傳來，未見其人，先聞其聲，打斷女子的顧影自憐。
但不用見人，床上的女子便已猜到貿然來此的人是誰。她緊了緊身上的棉被，身體縮成更小的一團，一雙曾經明亮的眼睛驚懼的盯著門口借著微弱的月光看著那個一身紫衣的女子在丫頭的簇擁下慢慢走進來，懶懶躺在她身後的小仆隨身搬來的貴妃椅上。
雪兒碧蓮掌燈，將陰暗的房間照得亮如白晝。
乍來的光亮令女子不適應的閉上眼，神色有些痛苦。
紫戀一手支頤，欣賞著對麵女子難受的模樣，心頭有一絲的快慰。
將手搭上隨兒的手心，稍一使力站起來，緩緩上前，一步一步直到床邊。眼見床上的人抖動得越來越厲害，紫戀嘴角輕撇，笑道：“妹妹你怎麽了？怎麽看起來好生狼狽。那些個下人沒有好生伺候你麽？姐姐我都快不敢相信你就是那個光鮮亮麗受盡恩寵還差點成為將軍府第一個有名有份的女人的紅夫人了。”每一個定語她都咬得死死地，嘲諷的意味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