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情深

  這番別扭的話語隨兒聽在耳裏，心裏像吃了蜜一樣甜。她紅著臉低聲但堅決的道：“奴婢伺候小姐一輩子，不嫁人。”


  臉上的紅霞被先前咳嗽引發的紅暈掩蓋，低低的近似呢喃的話語沒有清晰的進入紫戀耳裏。


  “隨兒你說什麽？嫁人？你有心上人了？是誰？我們院裏的人嗎？”紫戀抓住她的話尾，笑著提出一堆莫須有的問題。


  “沒……奴婢沒……咳咳咳……沒……咳……有……咳咳……”隨兒驚慌失措的解釋，但越著急越不會說話，一口氣順不下來，她又咳得滿臉通紅，一邊咳還一邊繼續嚐試著解釋。


  紫戀大驚失色的捂住她的嘴，忙道：“天哪，你別再說話了！”


  “嗚嗚！嗚嗚嗚！”小姐！我沒有！隨兒睜大眼睛看著她，很委屈的樣子。


  “我的好丫頭，你別說話了成不成？我不逗你了還不行嗎？”紫戀無奈投降。真是的，這個丫頭為什麽要這麽一本正經呢？和她的管家爹一個樣，害得她少了好多樂趣。


  小姐剛才是在逗她？隨兒緊張的心境平緩了下來。放心了，她靜靜躺回去不再說話。


  這個丫頭！怎麽每次一提到嫁人就這樣？紫戀暗揣，難道她在司徒府還是李府有相好的了？嗯，等她好了有空再來逼問逼問。


  轉身將身邊的大瓷碗端過來，紫戀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湯，吹涼了送到隨兒嘴邊，道：“這是我剛做出來的銀耳百合羹，幫你潤肺止咳的，快點趁熱喝了。”


  隨兒忙伸出手去拿碗，道：“小姐，奴婢……奴婢自己來就好。”


  紫戀側身，把碗轉到另一邊，沒好氣道：“算了吧，你一個重病號，咳嗽起來生活都不能自理。要是你吃著吃著又咳嗽起來了怎麽辦？未免你糟蹋我半天的勞動成果，還是我來好了。”


  “小姐--”


  “到底我是小姐還是你是小姐？我的命令你到底聽不聽？”紫戀氣憤的重重放下碗，幾滴羹湯濺出來灑在她的手上。


  好燙！紫戀甩甩手。


  隨兒手忙腳亂的爬過來，抓起她的手在嘴邊吹了又吹，才關切的道：“小姐，還疼嗎？”


  “不想我疼你就給我乖乖的喝湯！”紫戀收回手，想生氣又氣不起來。


  “可是……”


  “可是什麽？你再不喝，待會軒兒回來三口兩口喝光光了，你就隻有看著空空如也的大碗哭的份了！”紫戀打斷她的話，蠻橫道。鬱悶！十幾年，她為什麽隻養出這麽一個不聽話的丫頭？

  “但小姐你是小姐，奴婢隻是下人……”


  “再說小心我打你！”紫戀裝模作樣的舉起拳頭在她眼前晃了晃。“什麽小姐丫頭的？從我將你的賣身契撕毀扔進河裏的那一刻起，你便是自由之身了，和我是平等的！是你說叫了十幾年小姐叫慣了不想改口我才沒有強逼於你的。況且現在我們都是這個院裏的丫頭，身份地位都是一樣的，你再這樣固執於主仆之分，我……我……我就真的要生氣了！”


  “小姐--”隨兒長長叫道。


  “更何況……”紫戀低下頭，一滴圓圓的淚珠落在手背上，“是我害了你。若是我不去見那個女人，若是我一直把你留在身邊，你就不會……不會……”


  “小姐”，隨兒蒼白的手扶上她的，淡淡卻幸福的笑道，“你就別再自責了。為了小姐你，奴婢就算豁出性命都心甘情願。而且我不是被二公子救回來了嗎？你不是也說過，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小姐要想擺脫我，隻怕也還要等好多年呢！”


  幾天來第一次聽到她說出這樣積極向上的話，紫戀覺得安慰不少，才總算破涕為笑。她抬起頭，擦去淚花，道：“要是可以，我寧願一輩子都和你形影不離！”


  “真的？”隨兒不可置信，又驚又喜。


  “當然！”紫戀甩甩頭，信然笑道，仿佛剛才低頭飲泣的女人不是她，“在這個世界，這輩子，你是我的左膀右臂，沒了你，我怕是活都活不下去。”


  “奴婢……奴婢心甘情願當小姐一輩子的左膀右臂！”隨兒激動萬分，結結巴巴道。原來，在小姐心目中，她的地位這麽重要！


  “本小姐準了！”紫戀小手一揮，瀟灑無限，“但是--”，話鋒一轉，“你給我把羹湯喝了先！今天新采的石榴我已經交到廚房去搗汁了，一會就送過來。”


  “小姐--”隨兒無奈叫道，“您給奴婢準備的東西已經夠多了。”恐怕她連這一大碗都喝不完。


  “多嗎？”紫戀問。


  “多。”隨兒點頭。


  “多點好啊！”紫戀笑道，“多吃點你才能快點恢複呀！你看看你，最近越吃越少了，斑斑一頓都比你吃得多！”


  “小姐--”斑斑那隻餓狗，肚子裏不知道是不是被人鑿了個洞，一天到晚都在吃，怎麽吃都吃不飽。但……她堂堂的一個人，怎麽能和一隻狗比？

  “別再狡辯，你給我老實點吃！”紫戀舀了一勺羹送過去，“你要快點好啊，在我的計劃裏你可是關鍵的一環呢！”


  “計劃？”隨兒吞下一口銀耳百合羹，不解的問道。


  “是啊，翻本的計劃。”紫戀道，眼中深沉的光芒閃爍，隨兒看不懂。


  “隨兒，你認為你家小姐我會被人欺負了不還手嗎？”喂。


  “不會。”你隻會加倍的欺負回去。吃。


  “你認為有人設計了我還能好好的過她的日子嗎？”喂。


  “不會。”她下半輩子隻怕都會生活在小姐你造成的陰影裏。吃。


  ……


  “那就對了！”紫戀拍手笑道，把空碗放到一邊，站起身兩手叉腰慷慨激昂的做出女英雄狀，朗聲道，“十天後，將軍府會有一場大宴，宴請朝中所有重要大員。”


  “小姐，你是想--”隨兒想她明白了。


  “猜對了！”紫戀打個響指，“憑我的力量是不能把那個女人和她的後台怎麽樣了，可是有的人可以呀！”有些人嘛，就是用來利用的。


  “小姐你是說——”


  “噓——”紫戀把食指放到她嘴邊，神秘兮兮的道，“時候未到，不可對外道也。”


  “呃……”無語。


  “好了，還說你吃不了呢，這一大碗，不都吃完了嗎？”紫戀揚揚手裏的空碗，輕快的走到門口，看看外邊的太陽，道，“看時辰，軒兒也該回來了，你好好休息，待會石榴汁送過來都給我喝沒了！要是你給我漏掉一滴--”她惡魔似的嘿嘿一笑，道：“看我明天不親自灌你兩大碗！”


  不要啊！隨兒在心裏哀號。她會被撐死的！盯著那個光溜溜的大碗她看了好久，死不相信那一大碗東西都進了她的肚子。


  嗚嗚，小姐好奸詐，說話間騙她把羹都喝完了，現在她的肚子好漲……一想起馬上就會被送到的石榴汁……她想哭……


  剛回到大房間內，紫戀便覺得有一股颶風從門口直往她這邊刮過來。


  “娘子！”伴隨著熟悉的叫喊，她被摟進一個熟得不能再熟的懷抱裏。


  堅實的懷抱，暖暖的溫度，好聞的味道，紫戀一如既往的沒有抗拒。她默默地任他抱著，依偎在這個以前一直被她誤認為是孩子的男人胸前，覺得心裏被什麽東西填得滿滿的。她閉上眼見，嘴角微翹，輕聲呼喚道：“軒兒。”


  “娘子今天有沒有想軒兒？”每次分別後例行的一抱結束，龍軒放開紫戀，白淨的臉上一小塊紅暈還未完全退去，額際還殘留著點點汗漬，活脫脫一個流著汗水的劍氣美少年。


  “當然有了。”紫戀笑道，從袖管裏掏出手絹一邊給他擦去臉上的汗跡，一邊不無埋怨的道，“跑得這麽急做什麽？我一直在這裏等你，又不會跑掉。”


  “軒兒想娘子你嘛！”龍軒扁扁嘴，有些委屈的道，“我怕我晚點回來，你又像那天晚上一樣不見了。”


  紫戀聞言一陣怔忪。


  那晚，龍軒等了好久不見她回去，便忍不住跑到後院去找她們。偶然間他發現了落在水裏差一點就沒氣了的隨兒。聽隨兒說起她還在紅姬房裏，他忙趕過去，卻隻見到三個被打倒在地的大漢。抓起其中一人問她的下落，聽完詳情，他怒火中燒，把那三個人都痛打一頓，才又帶著人滿世界去找她。卻不知，那時候的她，剛被軒轅煜楓的人送回軒院。等到他尋找未果回到軒院時，她又已經被龍衡帶走了。


  第二天中午她才從昏睡中醒來。龍衡早已經走了，臨走前隻吩咐雷道等她醒了喂她一碗避孕藥，便叫人送她回去。


  軒院裏，龍軒因為擔心她，一夜未眠。見到她渾身是傷的回來，他又心疼的掉了好多眼淚。紫戀又是傷心又是感動，她眼睛紅紅的抱著他，兩個人一起放聲大哭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