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哎呀說來說去,最重要的一句就是:她還不想把自己的第一次交給一個還算是陌生人的男人。


  還好,她早有準備。


  拍拍手,快三下,慢兩下,再快五下。


  李澤玉不明所以,隻是盯著自己新上任的妻子,不知道她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房門被推開了,小蝶托著一個盤子進來。盤子上蓋著一塊大紅綢,看不清也猜不著裏麵盛的是什麽。


  司徒明鏡丟給她一個隻有兩個人懂的眼神,小蝶把盤子放下,為司徒明鏡摘了鳳冠,卸了妝,說了幾句祝福的話就走了,臨走時前深深地看了李澤玉一眼。那眼底的,是……憐憫?

  “相公想知道這盤子裏的是什麽東西嗎?”把男人最初的一絲好奇看在眼裏記在心裏,司徒明鏡微笑,走過去伸手拈起綢布的一角,卻不進行下一步的動作。成心想挑起某人更進一步的好奇心。


  可惜某人不賞臉。李澤玉看了她的手一眼就抬起頭,看著她淡淡道:“想是夫人珍藏的寶貝吧,新婚夜都舍不得放開手。”


  “真可惜,猜錯了。這裏邊的東西可是我們今晚活動的道具呢!”司徒明鏡話說到這,果不其然看到某人澄澈的眼睛裏劃過一片疑雲,剛剛恢複白皙的小臉蛋又泛起紅暈。


  嘿嘿,小樣,不怕勾不起你的好奇心!想歪了吧?先不告訴你,答案姐姐將一步步為你揭曉。(司徒明鏡一直自認為心理年齡比他大,所以自稱姐姐。)

  先不管手邊的盤子,司徒明鏡一轉身,又來到床邊,撈起那塊醒目的白帕子。再回到原地,並不掀開蓋在上邊的布,而是小手伸進去掏啊掏,掏出一把精致的匕首。一看就是小姑娘家家好玩用的,上麵珍珠玉石鑲嵌了不少。


  一把把匕首從刀鞘裏抽出來,刀鞘丟到一邊。司徒明鏡左手拿刀,右手攥布,麵帶狼外婆標準式微笑慢慢向小白兔靠近:“相公,今晚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要發生些什麽,你應該比我清楚吧?”


  “知道,知道。可是夫……夫人,你這是……”匕首雖小,但看那刀鋒寒光閃閃,肯定是事先磨過的,李澤玉心底有點發麻,一點一點向後退。


  “可是,我不想做你說怎麽辦?”司徒明鏡繼續逼近,直到把某人逼到退無可退,臉上還掛滿了最無辜的笑意,“可是,如果不做的話,明天不好交差。你說,到底該怎麽辦呢?”小臉上盡是苦惱。


  “夫人,你在說什麽,我聽不太明白……”驚恐,這個詞現在最適合形容李氏公子的心境。


  “少說廢話,左手伸出來!”司徒明鏡突然收斂了笑意,板起臉喝道。


  李澤玉被嚇到,乖乖伸出左手。


  這才乖嘛!姐姐疼你。


  司徒明鏡又笑容滿麵,動作也是一點不含糊,手起刀落,鮮紅的血落在雪白的絲帕上。


  視覺上認為差不多了,司徒明鏡把帕子攤開放到桌上等晾幹,又把手伸進盤子裏去掏。


  李澤玉心裏的毛毛瘋長,眼睛死死盯著她的手不放開,唯恐她又掏出一把大關刀來,便踮起腳尖,時刻準備著奪門而逃。


  司徒明鏡這次掏出來的是一個小瓷瓶。打開蓋子,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逸散出來,充滿整個房間。


  “相公,過來。”對李澤玉招招手,她笑得特別純真無害。


  呃……過去,還是不過去?李澤玉心裏頭還在做著複雜的思想鬥爭,腳卻已經不由自主把自己帶到了這個神秘莫測的女孩麵前。


  “伸出左手。”


  什麽?又伸左手?她想幹什麽?剛剛在上麵劃了長長的一刀,難道一定要把它費了才罷休?

  心裏雖是這樣想著,動作上還是不敢怠慢,隻是手伸出的動作像慢鏡頭回放。


  這個男的,被自己嚇到了吧?司徒明鏡有些不好意思,畢竟剛才是自己用力過猛,差點把人家的手掌劃開了。還好傷口不深,否則流出來的血就不像初夜,倒像小產了。


  從瓶子裏挖出一坨翠綠色的泥狀物,小心的均勻敷在他的傷口上。還好還好,是淺層傷口,隻要不亂動,休養幾天就沒事了。不過,自己這次貌似不是計算失誤,而是計算錯誤了。那傷口,是預期的三倍大。


  “相公這幾日小心些,左手不要亂動,不要提重物,不要碰水,一天敷幾遍這藥,不出十日就會好了。”上完藥,司徒明鏡像個小妻子般囑咐道。


  “澤玉知道了,多謝夫人。”可憐的孩子,遇上這麽一個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女人。


  ……


  一時無語。


  啪!一記響亮的拍手聲突然橫空出世,又把李澤玉嚇得抖了抖。


  “相公,長夜漫漫,我們總不能這樣大眼瞪小眼下去吧?我們做點什麽吧!”司徒明鏡又滿麵堆笑提議道。


  “做……做什麽?”春花秋月是不可能了,他敢肯定,這個女人的心思不在此上。


  一把掀開盤子上的紅布,司徒明鏡笑道:“下棋,怎樣?這是消磨時間最好的方法。”要她跟一個陌生男人同床共枕?她做不到,雖然這個男人看起來不會逾矩(汗,那是你名正言順的丈夫!就算他做了什麽也是正常的)。


  “下棋?好啊!可是棋盤在哪?”聽到是下棋,李澤玉懸著的一顆心算是安定了下來,但心底隱隱的失落又是為了哪般?


  “這裏。”司徒明鏡從裝棋子的盒子下抽出一張紙,鋪開。上麵橫七豎八畫的正是圍棋的棋局分布圖。


  “這個……紙做的?”第一次見到,有些不習慣。


  “怎麽?不滿意?可是現在情況不一般,我總不能叫小春小蝶抱一個大棋盤進來,被人知道了多不好。而且你沒聽說過一句詩嗎?‘老妻畫紙為棋局,稚子敲針作釣鉤’,那是何等的閑情雅致。”


  “‘老妻畫紙為棋局,稚子敲針作釣鉤’?好詩!淺顯生動,一派平靜祥和的居家風範,夫人好文采,我們就用這個下棋!”乍一聽到這句詩,李澤玉腦海裏便自動勾勒出一幅和諧美好的家庭同樂圖,並開始對此向往不已。


  這個……不是我做的,我沒老杜那麽有才。司徒明鏡想解釋,但轉念一想,還是算了。等過個十年八年,那個男人也會把這首詩背出來吧,到時候就有出處了。


  “奴家好幾年沒有碰圍棋,相公須得讓著我幾子才好。”還想裝裝小女人,但才說了個奴家,就覺得好拗口,免了,還是做回自己吧!

  “這個沒問題,身為男兒,本就該讓著女兒的。”李澤玉道,溫文的臉上看不到一絲對女子的輕視,“但是……”看看窗外,“洞房夜,房外會不會有人……”


  “這個你放心”,她早想到了,“小蝶小春出去的時候就已經把她們全部趕走了。”


  啊?她,她……


  “她們在,會幹擾我們下棋的興致的。”司徒明鏡淡淡道,擺好棋,做一個手勢,“相公,請--”


  大廳內,李君融等人早已等候在那。


  人不多,數一數,不算丫鬟小廝,總共隻有六個。今天也算是個大日子,所以李家人都到齊了。李融君隻娶了一妻一妾,正妻王氏和小妾趙氏,孩子也不像司徒府那麽多,隻有兩男兩女,剛好湊成兩個好字。這些是小蝶從喜娘那打聽到的消息,隻有這麽多,餘下的要靠她自己的力量去探索了。


  抬頭看一眼這些人,坐在上位看起來很溫和的中年男子肯定就是李澤玉的父親李融君,自己現在的公公;坐在李君融右手邊一臉安逸的女人,一看就知道是自己的婆婆,李澤玉的生母,李澤玉的一張娃娃臉正是遺傳自她;坐在這個女人下首的是一個看起來比她年紀少長的女人,肯定是王氏的前任貼身丫鬟趙氏無疑了。不過,為什麽她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怨恨?


  垂手站在李融君左手邊的是一男兩女。男的不過十三四歲,一身書卷氣,是李澤玉的弟弟李澤琰,趙氏的兒子;男孩下首的兩個女孩是一對雙胞胎,李澤芙和李澤蓉,也是趙氏生的,今年十一歲,長得極其相似,圓圓的臉蛋就像紅紅的大蘋果,叫人很想咬一口。


  觀察完畢,司徒明鏡垂首走到坐在主位的人麵前,和李澤玉並排跪下。


  低眉順眼的說一句“媳婦給公公婆婆敬茶”,便端起小蝶呈上來的茶杯。


  李融君眉開眼笑的接過去喝了,給了紅包。


  李澤玉也伸出手去端茶,豈料手才一伸,便拉動了左手掌處的傷口。於是手微微一抖,眼看茶杯就要滑落在地,司徒明鏡道一聲“小心!”,及時伸出手去,一手握住他的手,一手扶穩茶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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