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李澤玉
從花會回來，司徒明鏡與單進之間的關係有了不少微妙的改變。
首先，司徒明鏡的工作時間明顯延長，而單進也不再逼得那麽緊。三不五時單進會帶來一些新奇的玩意討佳人歡心，司徒明鏡則親自下廚做幾道地道的現代常吃的菜給他解解饞。
那段時間，小院裏的人最常看到的便是司徒明鏡與單進並肩坐在小竹林的石桌旁看書，不時交流兩句的情景。微風從竹葉尖端吹過，卷起綠波陣陣，小鳥站在枝頭放聲歌唱，歌聲清脆悅耳。
詩會那天，司徒明鏡算是小出了一回風頭。散會後，很多人到處打聽那位語出驚人的小姐姓誰明誰，無奈隻聽得她是司徒家的小姐便再也得不到任何更具體的消息。司徒府那麽多小姐，這般年紀的卻隻有排行第五的司徒明煙以及排行第六的司徒明鏡。
五小姐是長公主的女兒，從小聰明伶俐，經過多方教導，如今更是多才多藝，是南城女子中的翹楚。六小姐是庶出，據說上了幾天學看不下去書把夫子氣得半死便從此再沒去過學堂，最終還是老爺不辭辛苦請了大才子單進表公子來教導，但也一直沒有傳出什麽成績。於是，人們紛紛作出判斷：那位，肯定是司徒府的五小姐！
於是，從那以後，司徒府的門檻快被人踏破了。隻要是南城內外少有來頭尚未娶親的人，沒有不遣媒婆來向五小姐提親的！
小院裏的丫頭們知道了這件事之後都氣得不行，紛紛為小姐抱屈。司徒明鏡聽了卻笑得半死，手一揮說隨他們去吧，煩死五小姐才好，那些男人她才看不上眼。這些都是後話。
詩會之後，每隔十天半個月柯慕賢便會親自下帖子請司徒明鏡前去喝茶聊天。這為一直想出去看看外麵的世界的丫頭們提供了無限的可能。禁不住她們的軟磨硬泡，司徒明鏡給她們編排了一個次序表，輪流帶她們出去。
這天，剛好輪到小春小香。
緩步以極其優雅的方式走到大門口，走向等在門外的馬車。
扶著小香的手正待抬起腳踩上凳子以便跨上車去，卻突然感覺到有一股力量拉著她的袖子直往下扯。司徒明鏡回頭，看到小春正一臉希冀的看著她。
“怎麽回事？”為了大庭廣眾之下的形象，她緩緩開口，臉上還帶著“賢淑”的笑。
小春手臂指向大門左側，小聲說道：“小姐你看，是那天花會上的李公子！”
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司徒明鏡果然看到了那個人。嗯，有點眼熟。
關我什麽事？司徒明鏡用眼神問她。她和那個人貌似沒什麽交集，除了那幅畫那根芸槿樹枝。
“小姐，你看他們的樣子肯定已經站了很久了，好可憐，你不去幫幫他？”
“我為什麽要幫他？看樣子就知道他是有事相求，父親不見，我有什麽辦法？”不是她冷血，而是男人間的事，她確實幫不上忙也不想摻和進去。
“小姐~~~~~~”小春淒淒慘慘的叫她一聲，司徒明鏡身體猛地一顫。
“小春~~~~~~”她也這樣回叫她，卻發現那個丫頭正用被拋棄的小狗一樣可憐兮兮的眼神看著她。算了算了，她最怕她們用這樣的眼光看她，好像她做了什麽十惡不赦的事似的，“我幫，我幫還不行嗎？可是，結果怎麽樣我不負責哦！”
“我就知道小姐你最好了！”小春終於重展笑顏。
再次慢慢走到門口的家丁麵前。家丁連忙向六小姐道好。
最近司徒明鏡出入次數猛增，府裏的人都已經認識了這位一直隱居於司徒府最深處平淡如水的六小姐。加之她一直與單公子走得極近，最近還備受柯先生的賞識，因此下人們都對她極其恭敬。
“怎麽回事？為什麽這位公子一直站在這裏？”雖然早猜到原因，司徒明鏡還是裝模作樣詢問一番。
“這位公子有事請求拜見老爺，但是老爺拜帖都不看就說不見。我們早跟他說了無數遍了，但他就是不肯聽，一直苦等在這裏。”
“哦？你們沒有騙我吧？是我父親真不肯見還是你們根本沒有通報上去？”狀似威嚴的一問，兩個人高馬大的家丁立馬撲通一聲跪下，說道：“稟六小姐，奴才們就算吃了豹子膽也不敢這般做呀？小的是真的去了，老爺見了拜帖冷笑一聲就讓奴才來回絕了。”
司徒明鏡隻是想嚇唬嚇唬他們，不想他們反應這麽激烈，自己也嚇了一大跳，趕緊招呼他們起來：“快起來快起來，我隻是問問，沒別的意思。”
兩個家丁自己爬起來，連連說道：“小姐，您真是嚇死奴才了。”
司徒明鏡訕訕一笑，小心問道：“你們還能再去遞一次拜帖嗎？”
撲通一聲，兩個人又跪下了：“我的六小姐，您饒了我們吧！老爺早就規定過，一個拜帖回了就不見第二次，違者嚴懲不貸。上次一個兄弟心軟為一個來求官的又人遞了一次，結果被打了三十大板今天還在柴房裏躺著呢！”
“啊！這樣啊？”司徒明鏡也傻眼了，回頭看一眼小春，想說無能為力，但見小狗眼神再現，她頓時無語，進退兩難。
“好了好了，我去！我親自去送！好了吧？我就不相信父親大人冷血到連我都打！”說得豪氣幹雲，其實心裏還是怕怕的。
親手把拜帖交到小春手上，再看司徒明鏡接過去，李澤玉感恩戴德，作一個深深的揖，感激不盡的話還沒說出口，司徒明鏡一揮手說聲“免了”便帶著丫鬟轉身又進了府。
一刻鍾過後，小春興衝衝跑過來，說老爺準了，要李公子隨著老爺的貼身小廝去他書房呢！李澤玉聽了分外高興，趕緊的跟著那位小哥走。去的路上又遇到了司徒明鏡，他剛想再次道謝，卻看到她如狂風一般卷過，一邊跑一邊大叫“快點快點，來不及了！”還一邊拉著小蝶狂奔。
少女的發絲飛舞，帶來一縷獨屬於她的幽香。
李澤玉呆呆的目送她遠去，那一縷暗香卻始終揮之不去。